斯内普躺在地上,艰难地喘息,喉咙里发出咯拉咯拉、呼哧呼哧的可怕声音。他脸色煞白,黑黑的眼睛瞪得老大。在肩膀靠近脖子的地方,鲜血从一个深深地血洞中不停的涌出。片刻间,他的身下就晕开一滩黑红色的液体。
在他被伏地魔命令抓捕休的时候,不,应该在他答应邓布利多成为间谍的时候,或者更早,在他看着伏地魔在自己左臂上烙下那个耻辱的黑魔标记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此时此刻,斯内普内心没有悲哀,也没有怨恨,只是有些放不下——莉莉的孩子,一个早在十四年前就变成了魂器,另一个在不久前也用一份契约把自己绑在了死亡之车上。他们……他们的未来,会怎么样?
斯内普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变冷,过去的记忆清晰得仿佛重回。
但女孩被激怒了。
“对别人这种话是很不礼貌的!”红发女孩气愤地,水汪汪的绿眼睛中仿佛燃烧起了火焰,明亮的让人不敢正视。
“我们会收到信的,你和我。”他煞有介事地。
“真的?”女孩轻声问,绿眼睛里充满急欲肯定的期待。
“千真万确。”他灰黄的脸上带着认真的神色,显得别有一番气派。
“麻瓜出身会有什么不同吗?”女孩声问,有些忐忑。
她是那么的聪明敏感,只从他的只言片语就察觉到了不同。
他迟疑着,片刻后:“不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我们出发了!”他兴奋地时候,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喜悦。“没错!我们出发去霍格沃兹了!”
女孩头,眼中还含着泪,脸上绽放的笑容如沾着晨露的百合花一般美丽。
他看得呆了。
“你最好去斯莱特林。”被女孩笑容所鼓舞的他建议道,他希望他们可以在一起。
“斯莱特林?”女孩迷惑不解。
“谁想去斯莱特林?我才不愿待在那儿呢,你呢?”同一个包厢里的一个男孩,他头发乌黑,身材瘦弱,神情却骄傲张扬。
“我们全家都是斯莱特林的。”另一个黑发男孩,笑容懒洋洋的,带着不可言的优雅自在。
斯内普皱着眉头看他们。他对这种家世优越、备受宠爱的同龄人感到既羡慕又不屑,嘴角勾上一个嘲讽含义的弧度。
那时他只是讨厌,怎么知道这两个人将给自己的学生生活带来多少不幸,怎么知道,其中一个男孩会抢走自己心爱的天使?
“莉莉·伊万斯!”
“格兰芬多!”
“西弗勒斯·斯内普!”
“斯莱特林!”
隔着中间的拉文克劳长桌,斯内普看着女孩抿紧嘴唇,对火车上侮辱了自己朋友的人坚决不予理睬,感到淡淡的开心。但更多的,是深深地不安和害怕。
“我知道詹姆·波特是个自以为是的自大狂!”女孩扬起眉毛,目光锐利明亮,“这不需要你来告诉我。但穆尔赛伯和埃弗里的所谓幽默是邪恶的。邪恶的!西弗,我不明白你怎么能跟他们交朋友。”
他只听见第一句话,就完全放松了。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似乎被浸泡在一种名为喜悦的空气中。
……如果那时候,他有认真的听莉莉后面的话就好了……如果那样,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他被头朝下倒挂在空中,长袍垂落在脑袋上,露出了瘦的皮包骨头的苍白的双腿,还有一条快变成黑色的内裤。
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就在那一刻死去。
“把他放下来!”女孩愤怒地喊道,目光锐利的像刀像火。
如果可以,他宁愿忍受一切侮辱,只要女孩只看到他最好的一面就都无所谓。
“我不要她这种臭烘烘的泥巴种来帮忙!”他大声喊道,只求女孩快儿离开,把这一切都忘记。却不知道有些裂痕一旦造成,就再也无法弥补。
“你选择了你的路,我选择了我的。”女孩冷漠地。
“不——听我,我不是故意——”他仓皇解释。
“——叫我泥巴种?但是你管我这类出身的人都叫泥巴种,西弗勒斯。我又有什么不同呢?”
在那双绿的出奇的杏眼中,他从未见过那样的冰冷,冷的冻住了他自那以后的所有人生。
女孩转身离开,深红色的发丝在他永远都够不到的地方飞扬。
“西弗勒斯?”女孩微笑着叫他,绿眼睛里是纯粹的善意。
“西弗勒斯。”女孩含笑叫他,绿眼睛里是自信和温柔。
“西弗勒斯。”女孩忧愁地叫他,绿眼睛里是淡淡的不赞同。
“西弗勒斯。”女孩冷漠地叫他,绿眼睛里是轻蔑和冰寒。
……
当斯内普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用一秒钟的时间确定了自己还活着这个事实,下一秒钟只想着——看来梅林仍然要他沉沦在这里世界里,为自己的罪孽忏悔。
“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附近响起,斯内普转头看时,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了莉莉。只迷惑了一眨眼的工夫,他就恢复了理智,左右一看,发现自己在一个白的耀眼的房间里——天花板、墙壁、床单、枕头,就连床头的柜子都是雪白的,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刺鼻的气味儿。他躺在一张对自己来过分柔软的床上,胳膊上扎着一根针,鲜红的液体通过一根细细的、透明的管子流进他的胳膊,感觉半边身体都冰凉冰凉的,没有力气。红发少年靠着墙壁,坐在旁边的一张床上,神情十分疲倦。
斯内普搜索自己的记忆,很快就认出了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
“麻瓜的,医院?”他问道,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嗯。”休回答,“你失血过多。我不知道这个时候圣芒戈是不是安全,所以就带你到了这里。”
斯内普抬起没有扎针的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发现一儿伤痕都没有。
“邓布利多让我带了福克斯去找你。”休看他的样子,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凤凰的眼泪帮你解了毒,还有治愈伤口。”
“怎么……发现……我?”斯内普艰难的问。
“克利切。”休简短地。看到斯内普思索的目光,进一步解释,“就是服侍伏地魔的家养精灵,他实际上忠诚于我。”在契约签订后,他拿出真正的挂坠盒,和邓布利多一起看着克利切用蛇牙刺穿了魂器,之后精灵就对他发誓永远效忠。
冷静如斯内普,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他压根儿就没发现过伏地魔的住所了有一只家养精灵。最重要的是,是什么能让一只家养精灵背叛自己的主人?
“来话长。”休低声,“你先休息一下吧。”
“多长……时间?”斯内普问。
“你昏迷的时间?从我赶过去到你醒来,大概已经有两个时了。”
“黑魔王?”
“他?”休闭了闭眼,“十分钟前到了霍格沃兹。从那以后我就没有收到过消息,现在应该还在战斗吧?”
斯内普勉力看着休——从他的角度来这一非常不容易——少年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担忧,只有平静。
——平静的等待某种结果,或者同生,或者共死。
作为萨兰德拉夫契约的签订者,他和哈利不能同赴战场。否则如果两人同时受到致命攻击,那么死亡就成了无可挽回的结果。不管休有多么希望被留在安全环境的是哈利,他还是把战斗的权力交给了对方。
他只是把所有的路都铺好,让那个有着救世之名的少年登上峰。
他把后一句话留在了喉咙里——即便我死了,你也要在这个世界好好的活下去。
在休浑身蓦地变冷、意识与身体抽离的时候,他心里便只有这一个念头。
作者有话要:顺便一句,罗丝的表哥马克·马奇在守护中是一个出场好几次的配角。是一个典型的食死徒家庭长大、崇拜伏地魔的人,比休高五届的学长,毕业后加入了食死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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