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奔了一个小时,林生冲到沼泽边缘,有了上回拉练时的经验,他对此已经没什么恐惧感。
砍下几枝树枝捆在脚上,制成大号拖鞋,手里拿根三米长,手臂粗的树枝,林生坚定地走了进去。
安全地走了五公里,确定暂时安全,林生扯掉脚上已经变成拖把的树枝,然后就着一个草丛搭建起了帐篷,沼泽行军不比其他,晚上行动太危险。
一夜无事。第二天,林生早早起来,坐在帐篷里,他认真思考着自己的处境。一把狙击步枪、一把手枪、一把野战刀匕首,及腰间的水壶,其他几乎已经一无所有。
通信中断,食物短缺,前有伏兵,后有追兵,自己似乎陷入了绝境。
“咕咕。”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两声牛蛙的叫声传来。林生心头一喜,拉开帐篷一角,人一下就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他看到一条手臂粗的蛇咬住了一只大号牛蛙,正奋力将牛蛙往肚子里吞。
“好机会!”林生惊叹着,一跃而出,一刀将蛇脑袋斩飞出去。牛蛙已经被蛇咬过,不能吃。在草丛中转了一圈,他在几处有野鸡脚印的地方放了几个套子。
架好锅灶,将钢盔放于锅灶之上,拾来些干草,取下一颗子弹头,放些干草进弹壳里。开枪,一团火花飞出,灶里的干柴草应声而燃。躲藏于四周草丛中的野鸡受惊而出,一只成年母鸡慌不择路,一头扎进林生放置的套子里……
有鸡有蛇,取下腰间的水壶将清水注入钢盔,一锅浓香四溢的龙凤汤就诞生了。
吃过汤菜,天也差不多亮了,走了五个小时,他已接近沼泽边缘。这时一架直升机呼啸而来,在他头顶盘旋,一个教官顺着绳索滑下来。
“狼已经走了!”看到是那个要为自己杀狼的教官,林生郁闷地道。
“狼你个头!”教官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左右翻转了他一番,确定其没少什么零部件后骂道,“你小子可真不让人省心,单兵电台和其他装备呢?”由于长时间没接收到林生单兵电台的自动定位回传,拉练指挥部专门派出直升机寻找他的下落。
“扔了!”林生轻笑一声,将与老学员的遭遇说了一遍。
“弃车保帅!”听了林生的讲述,教官赞许道,“想不到你一个一年级学员竟然有如此胆识,能在一群老学员的围攻下突围而出,你将会是一个优秀的侦察兵,我看好你。”
“谢谢教官!”林生显得很激动。
“嗯。”赏了林生胸口一拳,教官爬上飞机走了,林生则继续上路。
一小时后,林生安全走出沼泽,迅速钻进丛林隐藏好,他分析起当前的形势。
拉练的目的地就在前方三十公里处,胜利虽然在望,但危险也不是一般的大。因为这是所有参加拉练新学员的必经之地,老学员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阵地,此时前方绝对是重兵把守。
由于先期行军计划超额完成,林生此刻还剩十天,时间是非常充裕的。本来该出其不意突击而过,但由于自己先前已经暴露,还打伤了三名老学员,他们此刻一定堵在这片丛林里打算把自己挫骨扬灰。考虑到种种因素,林生决定暂时潜伏,消磨一下老学员的激情。
计划既定,林生找了个凹地故伎重施将帐篷隐藏好,找了些水和水果后潜入地下大睡特睡起来。
林生大睡特睡,那个被他把鼻子打歪的大个子发疯似的带着人马到处搜索,人是抓了不少,就是不见林生的影子。
“老大,我看算了吧!”没头苍蝇般转了几天,一名老学员苦着脸道,“来日方长,下次还有机会。”
“是呀,老大!”另一名老学员也说道,“我们已经抓了六个新学员,比我们班还多一个,能上军校都不容易,别把事做得太绝。”
“干!”大个子扔了个烟头大骂,“便宜那小子了,下学期开学第一件事就给我狠狠揍他!”骂完,大个子带着一帮疲劳不堪的兄弟退出战场。
昼伏夜出地过了八天,吃了最后一餐(老鼠),他准备最后的冲刺。和想象中一样,厉害的老学员都早已完成自己的任务撤了出去,只有那些不成器的家伙依然在丛林里转悠。顺手解决掉两个后,林生成功地回到基地,看到他走进帐篷,黑金刚眉开眼笑地给了他一拳。
抽血化验,心理辅导,一切工作有序地进行着。从黑金刚口中,林生得知自己的班折损大半,除了张铁军、陶小军、杨涛及自己四个人逃出来外,其余人员均全部被抓。最牛的是蒋华和吉布,二人不知在什么地方竟然撞到一起,于是结伴同行,后来因找不到吃的拉了信号弹,成为近年来拉练中头两个投降的学员。对于他们二人的去留,林生完全不担心,以考入军校时的“惊人壮举”,他们想逃出军校的机会应该不大。
还是那句话,“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侦察兵的选拔和训练是非常苛刻的,没有足够的实力别想顺利过关。通过此役,军校侦察系新兵大队减员近半。那些被淘汰的学员固然可惜,但从另一种角度来说,这无疑是对他们负责。侦察兵的战场往往就在敌人的腹地,没有足够的侦察和反侦察能力完全是去送死。
清点完所有学员,开完训后总结会,所有学员收拾好包袱回家。此次一别天南海北,能留下的固然是好样的,但离开的也不是孬种,离开军校后他们将回到自己的原部队继续为他们的军人生涯奋斗。
可能是好几个兄弟被淘汰,林生心情不太好。回到春城,孟丹一个人站在机场大厅等他。一学期没见,这丫头好像长高了少许。想到上次分别时的艳事,林生心里美滋滋的。
“看什么?”见林生一见面就盯着自己,孟丹美美地问。分别的这个学期里,她更加坚定了想法,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傻里傻气的傻小子,有事没事总是拿着铅笔勾勒,可最后成型的都是这个傻小子。
“哦。”林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孟丹嫣然一笑,走到林生身边挽住他的左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美丽的翠湖中央,一对年轻人紧紧相依,共同踩驾着他们的爱情之舟。
卧室里,林生和孟丹正在进行杀人游戏(CS)对决,吸取恩恩对爱爱的“宝贵经验”,林生总是将孟丹打到见红时无声无息地移开鼠标,让孟丹绝地反击,一次次将自己击毙。用他的话说:让也要让出水平。高兴得孟丹手舞足蹈,大叫自己天下无敌。
正玩到兴奋处,孟队长走进来交给林生一个小盒子,说道:“你的东西!”
“什么呀?”林生不解地问。
“打开就知道了。”孟队长故弄玄虚。
“给我!”孟丹跳过来一把抢走盒子打开,一枚亮闪闪的勋章呈现在眼前。
“好漂亮!”孟丹惊叹道,“爸爸,这是你给林生的吗?”
“不是我给的。”孟队长微笑道,“这可是三等功勋章,是军区发给林生的。”
“发给我,为什么?”林生不解。
“还记得学期拉练时你发现的那个山洞吗?”
“记得。”林生回想起来,“里面还有个死人!”
“没错。”孟队长兴奋地道,“你真是一员福将。根据你提供的情况,公安人员在那个山洞四周设伏,二十天后他们抓到一群毒犯,其中一个人称眼镜蛇,是我国华东地区最大的贩毒集团头目。为了表彰你的功劳,军区党委决定给你记个人三等功一次。”
“原来是这样!”笑着,林生看了一眼已经被孟丹挂于胸前的勋章……
由于有紧急情况,孟队长风风火火地离开,留下两个喜形于色的青年男女。
“这个送给我好吗?”孟丹玩弄着胸前的勋章道。虽然爸爸的柜子里有无数个比这个好的,但她还是喜欢这个。
“嗯。”林生用力点头,“我的就是你的,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你真好!”说着,孟丹红着脸走过去吻了林生。晕眩感再次传来,林生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佳人,下一秒,二人就倒在了小床上……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那么快,一个假期转眼即过。分别在即,孟丹紧紧依偎在林生怀里,久久不愿离开。
……
回到军校,感受着纯绿一色、方方正正的生活,林生有种上天入地的感觉。天上是一个人的幸福生活,地上是对国家和人民的忠诚。
有了第一学期的大浪淘沙,这个学期宿舍里空了一大半。和想象中一样,蒋华和吉布依然苦着脸归校。至此,所有人员到齐,林生、张铁军、陶小军、蒋华、吉布、杨涛几个人组成了一个两极分化极其严重的战斗班。
随着学习的深入,侦察系的课程越来越专业。学期进行了三个月,地雷理论课程全部完毕,接下来要进行实战考核,考核的内容有两样:布雷、排雷。
装备房里,地雷教官拿着一叠纸条说道:“同志们,一会儿大家挨个抽一张,每张纸条上都写有三种地雷。大家按纸条上的要求在这里找到自己所需要的地雷类型,然后到实验场进行相应的布雷,完成后我会让大家打乱顺序进行排雷,不管任何学员,任何环节上出了问题都会被淘汰……”
这就是军校,这就是侦察系,进门难,出门更难,大凡是考核就必须过关,要不然就得出局,宁缺毋滥。所以军校侦察系每届的毕业学员都不到入学时的三分之一。
随便抽了一张,林生看到自己的纸条上写着单兵地雷、反坦克地雷及三连环雷。前面两种还好说,林生知道自己的难点在三连环雷上。所谓连环雷,又称诡雷,就是地雷下面放地雷,使敌人猝不及防。三连环雷顾名思义就是三个地雷自上而下连着埋在一起,不管触动哪一个,三个雷都会爆炸。
在几大排我军常规地雷里找到需要的地雷,林生准备出发,这时他看到蒋华向自己招手。
“林哥,帮帮忙。”蒋华将纸条递过来。
“这很简单呀!”林生边找边道。他看到蒋华的作业是单兵地雷、反坦克地雷及跳雷,看来所有学员的前两种地雷都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最后一种。
“这得看以谁来说。”蒋华苦着脸道,“反正到了实验场兄弟全靠你了。”
“你这种人上战场一定第一个死。”林生打击道。
“放心,兄弟毕业后就转业,在后方支持你,绝对不上战场!”
“靠!”林生鄙视了他一下,“先支持两箱方便面!”
“去死……”
也许是上天要考验这群年轻人,先前还好好的天气,突然下起了大雨,接着是雨夹雪,最后更好,直接是鹅毛大雪。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挖出来的雷坑瞬间被雪水填满,大部分学员都非常沮丧。为了鼓舞士气,教官给大家讲了抗美援朝时期我军穿着单衣,冒着大雪,顶着零下几十度的低温天气入朝作战时,有的连队为了保证完成任务,成建制被冻死的英雄故事。
天气虽冷,但经过教官的热情鼓动,所有学员披装上阵,徒手将雷坑里的雪水掏了出来。
轻而易举地埋好单兵地雷和反坦克地雷,林生专心致志地设计起三连环雷。挖出一个深坑将第一枚雷放进去,然后把两根伪装过的引爆线顺出来,一根直通地面,另一根放置于坑内,用于与第二枚和第三枚地雷之间的连接,不论敌人触碰到哪一根线,三杖地雷就会立刻将他送去西天。
小心翼翼地安装好最上面一枚,拨了些湿土将之埋好,此时离考核结束时间还剩一个小时,蒋华已经在那急得跳脚了。
“你打算用来埋你自己吗?”见蒋华将雷坑挖得近半米深,林生头大地道。
“埋深点儿比较隐蔽嘛!”
“隐是隐蔽了,就是踩上去不会炸。”说着,林生将旁边的湿土铲下去,将之填去一大半后安装好单兵地雷。
“这么简单的地雷你都不会装,真受不了你。”
“我不会没关系,你会装就可以了!”蒋华厚着脸皮道。
三下五除二将蒋华的作业搞定,林生的手红肿起来,捧一把雪在手里用力地搓出一股热气,时间也差不多了。
检查完所有学员的作业,教官意味深长地问蒋华,“你自己装的?”
“报告教官,是我装的!”蒋华脸不红心不跳。
“嗯,不错!”教官神秘一笑,“不过下次作弊前你应该往手上抹一些雪水才对……”
遭到教官的不点名批评,林生知道后面有蒋华的好日子过了。
虽然天公不作美,但由于大家都有股不服输的干劲儿,地雷安装考核科目完成得很顺利,所有人都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任务。
表扬了所有学员,教官接着说道:“从明天开始,我们的任务将转变成排雷,大家要利用所学到的知识将先前安装的地雷安全排除。”
正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埋雷虽然不容易,但比起排雷来就是小儿科了,主动权永远在埋雷者手里,除非是自己亲手埋的,否则排雷者都要被动地去分析该地雷的原理,并拿出一套准确的拆解方案,否则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休息了一夜,治了手上的冻伤,所有人投入新一轮的训练。和装雷一样,教官再次将所有学员的顺序打乱,抽签决定由谁去拆谁埋的地雷。
顺手抽了一张纸条,打开,不知是太巧还是太不巧,林生抽到的竟然是蒋华。蒋华的地雷是他亲手埋的,不到三分钟,任务就轻松完成了。
本来想过去帮兄弟一把的,可当看到教官“温柔”的目光时,林生只能望而兴叹。
一天的排雷考核下来,大部分学员都能顺利通过,当然也有一小部分人不小心触发了引爆装置。
看着他们失望的表情,所有人都很难过,从今以后大家又少了几个战友。
地雷考核结束,所有高兴不高兴的都得回来。可能是运气太好,蒋华这家伙竟然鬼使神差地成功排除了三个地雷,虽然都不是什么复杂的埋法,但于他这种水平来说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时光如炬,岁月如歌,军校的日子就这样简单而辛苦地重复着。四年的军校时光匆匆而过,在这个充满激情和泪水的校园里,有的人来了又走了,走了又来了。也有一些人从一而终,一直坚持到最后,林生就是这其中的一个。他可能不是最优秀的学员,但绝对是最另类的一个:立的功、获的奖,和得到的处分几乎一样多;打架、当枪手替同学考试、爬墙等各种罪名不计其数,要不是他拥有与犯错纪录几乎一样多的获奖纪录,校长早就把他请回去喝茶了。
毕业在即,按惯例,军部将针对各所军校毕业生进行一场规模不小的实战演习。本次演习的方式为对抗赛,红方是北京XX军事大学毕业班学员,蓝方为林生他们学校的毕业班学员。战场设在一个盆地里,里面有山、森林,还有平地,地形非常复杂。
“这根本就不公平!”军校会议室里,校领导正在讨论关于毕业生对抗大赛的话题,陈副校长激动地道,“他们有武装直升机、侦察直升机、电子部队、空降兵部队,而我们却只有地面部队,这种仗怎么打?上面想找人给他们练手也找个像样点的呀!”
“没错,这不公平……”
“就是……”
大部分校领导意见都很大。
“是很不公平!”一直沉默的林校长开口说道,“各位有没有想过,战争从来就没有公平可讲。当两个势均力敌的对手碰到一起时,他们谁都不敢贸然出手,可要是其中一方战争实力不如另外一方,加之各种利益的纠缠,战争就会爆发,毫无公平可言。军部之所以这样安排并非存心想让我们出丑,而是另有打算。XX军事大学是所综合性军事大学,他们的学员注重高科技作战,而我们是陆军指挥学院,注重学员的单兵配合作战,我们武器方面虽然不如他们,但我们学员的个人战斗素质却远胜他们。一边靠的是先进武器,一边靠的是优秀士兵,我想军部应该是想验证战争中是先进武器重要,还是人重要。”
通过林校长的分析,刚才还愤愤不平的领导们若有所思。的确,抛开武器不说,如果让两校的士兵单挑,自己的学员一个能打倒他们五个白面书生。
“林哥,我为什么不能和你们一起行动?”宿舍里,蒋华郁闷地问。
“对呀,还有我!”吉布也非常不爽。根据敌我双方的实力情况,对抗指挥处将侦察系所有优秀毕业生集合起来成立了一支尖刀部队,专门执行小股作战任务,林生、张陶二军都在其列。至于其他几人就被编入大部队统一行动,根据敌我双方态势,他们基本上是当炮灰的材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