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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姐姐,双修吗(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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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望不是很懂星隐与凝光之间的这番对话。

但有一点十分明显——

在凝光扯着他的衣袖, 说怕黑的时候, 他忽然觉得心中一紧。

挨打多年的危机本能在提醒他,他若是搭理了凝光的那句话,他的下场可能会很惨。

但是没等他琢磨透自己这奇怪的预警从何而来, 他就听见了星隐的回答。

他摸不着头脑,用余光看了看凝光眼中暗藏的得意, 又看了看星隐手中折成两段的筷子,直觉告诉他还是低头吃饭比较好。

花白禾格外欢喜,心道:

觉都一块儿睡了, 一块儿沐浴还会远吗?

她脑海中想起了在姜窈那个世界中,某次她侍候姜皇后入浴时的美妙场景。

还有, 上个世界她们也曾在波涛汹涌的海浪里……

花白禾想想都觉得口舌发干,心跳加速, 就连坐都坐不住了, 巴不得星隐赶紧用完晚餐,如此才能拉着对方在浴桶中胡来。

然而,星隐却偏偏不如她所愿。

不知是不是料想到了花白禾心中在上演的限-制级画面, 星隐重新拿出一双筷子之后, 用餐的速度明显放缓了许多。

虽说她已经辟谷,但毕竟阁内还有两个小娃娃在,为了迎合这晚餐的气氛,让花白禾不至于□□看着失去食欲,也让沈望能不太拘束,星隐也一同拿起了筷子。

但合欢宗膳房内送来的瓜果肉类, 虽说都是灵植灵肉,可对于她这样等级的存在而言,里头的灵气可谓是寥寥无几。

也就谈不上十分美味。

加上合欢宗膳房内的厨子手艺相当普通,星隐自然也没多少胃口。

她就那样神情平淡,半敛着眼眸,有一筷子没一筷子地夹起菜,浅尝之后,再落下一筷子,明明看不出好吃与否,筷子却始终也没停下。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在拖延时间——

而星隐确实也在头疼。

她几乎能料想到凝光这个小妖-精在晚上会作成什么样。

别说是进一步的接触了……

只要对方用那白嫩嫩的小手碰她一下,她都觉得受不了。

星隐吃着饭菜,眼眸里的颜色却愈加深沉,仿佛风暴来临前的征兆,也不知她到底是想到了什么。

花白禾也不急,相当悠哉地看她被自己为难的样子。

也即是此刻,花白禾才或多或少地感受到星隐在前几个世界,肆无忌惮的快感。

情人因为各种原因,明明心悦自己,却不得不束手束脚,压抑自己情感的模样……

逗起来可真是格外刺激。

系统淡淡地提醒了一句:

“小心翻车。”

花白禾高冷一笑:“不是我吹,纵横任务世界这么多年,我这个老司机无-证驾驶从来没翻过车。”

系统:“……”

它想让花白禾看看自己手里的举报键再说话。

毕竟,之前它就隐约猜到了星隐与主神的关系,若是对方也是个同花白禾一样的任务者,对幼童下手这点就够她完蛋了。

它不确定星隐是不是意识到了这点,毕竟在之前世界里,花白禾从未骚过,对方都能像是中了-蛊一样对花白禾着迷。

结果到现在,自家宿主不管不顾了,对方却像是顾虑颇深,处处受到掣肘一样。

系统想的深了之后,还暗自咋舌:

难道这星隐真也是个任务员?

可为什么它从来没在对方身上发现系统的痕迹?

毕竟,只有宇宙中唯一合法的监管机构,才具有制造在不同世界合法存在的系统的权限,也只有他们有这个能力。

系统对星隐陷入沉思的时刻,现实中,星隐终于姗姗地放下了筷子。

花白禾悄悄地挺了挺小肚肚,发现自己一刻钟前吃的都消化的差不多了。

于是她满怀期待地问了一句:

“我们……是不是接下来该洗漱准备睡了?”

毕竟现在是古代,没有手机、电脑等娱乐设备,睡前行动可是有情人之间最有意思的消遣活动了。

星隐听了她的话,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拿起旁边的方巾擦了擦自己的唇,尔后淡淡道:

“这倒是我疏忽了——”

送来的东西根本没有洗漱方面的内容。

因为修界众人,就没有用法诀解决不了的问题。

如果一个法诀搞不定,那就再掐一个。

比如洗澡这类日常净身需求,只需要一个除尘法诀就能达到目的。

至于每日早晚的刷牙,更是不需要,平日里待在有灵气的地方,吃的都是能够帮助排出身上污垢,促进经络血脉疏通的灵植……

既没有东西能留下垢,又何必清洗?

但花白禾却不知道自己的小算盘已经被对方在一念间消除,登时就摆出一副不介意的模样,眨巴着黑色的眼睛,用那柔软的童声回道:

“无妨,师父,今儿回宗门时,您已同我说过,闻道阁后山有一处温泉,我看着——”

星隐长而直的眼睫颤了颤,完全不想听她说完后面的内容,担心自己仅存的人性经不起考验,出声打断道:

“你身子骨还弱的很,那处灵泉蕴藏的灵力霸道的很,便是宗门内的金丹修士进去了,不出一刻钟也得晕过去。”

“既是踏入了修行中,今日我便先教你一法诀,名唤除尘诀,你与沈望平日可掐此决做简单清理。”

“我门内无甚熏香要求,你二人也未到需用药液佐以修炼的地步,便先如此。”

她三言两语,不仅粉碎了花白禾意图在澡盆里摔倒后让媳妇亲亲抱抱举高高的计划,甚至还将她和沈望往后的泡澡需求直接扼杀在了摇篮里。

花白禾:“……”

花白禾:“???”

作为一个灵魂本质是现代人的修士,你取消了洗澡这么有仪式感的行为,不觉得生活很无趣吗?

然而这话她并不能问出来。

而且沈望已经在旁边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花白禾万般苦楚只能往自己的肚子里咽,最终委屈巴巴地扁了扁嘴,对星隐失落地应了一声:

“好的,师父。”

你长得漂亮,你说什么都对。

花白禾应的低落,垂头丧气的模样仿佛被抛弃的丧家之犬,就连头顶被梳好的两个小髫都有些蔫哒哒的意味。

她低着脑袋,只在心中给自己暗自握拳打气:

没事的!

就算不一起洗澡,晚上也还是能够一起睡啊!一波赚够本也海星!

她乐观地飞快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就寝时间到来。

……

戌时。

花白禾抱着个软乎的、粉色的绣花枕头,跟着星隐走进了她在的主殿。

结果发现整个房间里,除了星隐为她布下的一张新床之外,并没有她原本的床。

因为沈望自力更生,并不需要其他人操心,早早就睡下了,所以这会儿跟着星隐独处花白禾稍稍放开了些,东张西望了片刻,抬头小声问她:

“你以前睡哪儿?”

星隐垂眸对上她那双清澈的眼眸,半晌才回道:

“我以前不睡。”

修界中人,有一方蒲团让他们修炼就够了。

甚至有时候感悟外界入定时,更是不看周遭情境,便是料峭悬崖顶端,也能在那凌厉寒风中,一站便是个把月,仿佛天生长在那崖壁上的石像。

况且……

星隐眼眸微微动了一下,又在心中补充了一句:

之前的日子没有这人陪在身边。

她的床铺中没有另一道温暖,睡觉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还不如早日变强,等着这人的到来。

这些话都只在她心中浮现片刻,星隐并未开口说出来。

可花白禾明明没听见,却瞅了瞅她,似乎读出了她的未竟之意。

她生怕星隐会用“修炼”这个借口让自己再次竹篮打水一场空,于是立刻拉了拉她的衣袖,继续仰着脑袋说道:

“我、我不仅怕黑,我还要有人陪我一起睡才行的。”

星隐的唇角动了动,似乎马上要挑起一个笑容,却又被她强行压下。

她终究没舍得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花白禾。

之前对方在晚餐桌上失落地垂下脑袋的模样,就让她的一颗心也跟着揪了一下,恨不能将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给她,哄的她重又眉开眼笑才好。

想到这里,星隐的呼吸气息稍重了些,甚至在花白禾刚爬上那张软床的时候,就拂袖将室内那盏灯的星火给灭了。

刚拉起被子准备盖好的花白禾:“……”

她还不太适应黑暗,使劲眨眼睛的时候,摸索着想够到床边星隐的手掌。

可伸手摸了半天,却寻了个空。

星隐不被这黑漆漆的寝殿所困扰,准确无误地在黑暗中抬手摸到了她的脑袋,将她往床内侧的方向轻轻推了推,低声道:

“睡吧。”

“明日我还要教你和沈望功法。”

花白禾好不容易跟她混到了一张床上,哪儿这么容易如她所愿,即刻就抬手想拉下她的手心,往自己的被子里扯。

星隐察觉到她的意图,触电般地缩回了手。

倾身往床内的方向压了压,星隐抬手掀起被子,将花白禾裹蚕蛹似的包住,随后将那个圆溜溜的被子俑往床铺里用一指摁去,就让花白禾毫无还手之力地躺倒了。

花白禾努力动了动手,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从仅仅缠绕的被子里挣扎出来。

她表情懵的很,万万想不到自己满脑子的计划,最终却都夭-折在星隐这超绝于自己的武力值下。

花白禾试图撒娇:“这样我睡不着了……”

“我睡不着就想给你讲故事,你想听吗?”

“从前,有一落魄汉子,去到花柳巷子中,点了一个客人不多的小柳姑娘,指明让人家服侍,那小柳姑娘的费用一次为五百文,结果走时那汉子给了她一钱,小柳姑娘觉得他人好,想以后都跟着他。”

“第二日,那汉子同样去了巷子里,依然还找小柳,同样还是给了她一钱银子。”

“第三日,小柳欢喜地等来了那汉子,服侍时问了一句,你家乡何处?汉子答了,小柳惊道:这是我的家乡!原来你是我老乡。”

“她为自己见到老乡而欣喜,却不妨对方说出一句:是啊,进城时你爹娘托我给你带三钱银子,如今我带到了。”

听着黄口小儿讲荤-段子的星隐:“……”

她想笑,但是笑不出来。

花白禾在黑暗中眨了半天眼睛,等着她的反应,却什么都没等到,只以为是自己的功力不够,于是琢磨着想了一个短的,正欲开口——

星隐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唇,总觉得脑子里有一根名为“理智”的东西倏然绷断了。

她已经坐在了床沿,此刻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

“够了。”

“不要再说了。”

她总觉得要是让宗门里的其他人见到了凝光讲荤段子的模样,从此她这个星隐老祖的晚节就难保了。

花白禾察觉到她凑过来时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怎会轻易如她所愿,眼眸只转一转,下一个动作却差点惊得星隐原地起跳。

因为星隐不敢捂她太紧,怕影响到她口鼻的呼吸,只轻轻盖着她的软唇——

所以,她悄悄地伸出小舌头,濡湿的舌尖在星隐的手心里转了转。

星隐:“……!”

要死了。

想她堂堂一个让九洲修士可望不可及、从不敢招惹的大乘修士,竟然有一天对一个十岁的小娃娃无可奈何,说来都是一把辛酸泪。

星隐动了动手心,用指尖挠了挠痒得发慌的手掌,无奈地叹出了一口气。

她算是看出来了。

某个家伙浑身上下最不安分的就是嘴。

就在花白禾想继续张嘴撩她的刹那,星隐闪电般出手,点在她颈侧的一处穴道上。

花白禾登时觉得舌头有些发麻,喉咙里的声带也有些被压住的感觉。

她试探着想发出一个“啊”的声音——

失败了。

花白禾如今就像是一条缺氧的鱼,被人提溜到了岸上,却只能徒劳地张开嘴,什么声音都无法发出。

系统就在这个时候开口说了一句话:

“我也来讲个笑话,有个老司机说她无-证驾驶从来没翻过车。”

花白禾:“……”

她居然因为某个人,沦落到被一个未成年系统嘲笑的地步?

花白禾越想越气,却没法子能解决自己眼前的处境,想来想去居然只剩下服软。

她可怜兮兮地看向黑暗中星隐所在的地方,哪怕是她如今适应了黑暗,也只能隐约模糊地看到对方的轮廓而已。

小孩儿的目光中满是替自己求情的意味:

“好嘛,饶了我,我不跟你讲笑话了。”

“我乖乖的睡觉,你解开我的穴道好不好啊?”

诸如此类的讯息,在那双天真又好看的眼瞳里展露的清清楚楚。

恰好,面对着她的星隐将她这幅示弱的样子尽收眼底。

星隐:“……”

她觉得她要疯了。

她坐在床边冷静了很久,回想了许多清心静气的口诀,默念了十来遍,才收拾好自己的兵荒马乱,从边缘处蹭进了床铺中睡下。

然而……

旁边的花白禾已经经历了示弱、生气、气到不行还被忽略、接着求饶,结果依然被忽略的反复过程,最后在生闷气中独自睡着了。

星隐又无奈又好笑,察觉到她平稳的呼吸声,抬手将她身上的被子挥开,松到不至于让她感到束缚的程度。

然后,星隐将她连人带被子,抱进了怀中。

对方有些弱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地扫在她的颈间,泛起的痒偷偷地渗进了皮肤里,一路游走到心脏,让她想挠,却又不得其法。

星隐低低地吐了一口气。

动了动唇,无声地说了一句:

“你啊……”

“迟早要让我走-火入-魔。”

花白禾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哪怕心神十分雀跃,却抵不住自己身子板的脆弱,这睡意来势汹汹,哪怕星隐在她耳边说话,她也听不见,何况对方还没有发出声音。

只是,迷迷糊糊间,她察觉到一股让她格外安心的气息,所以脑袋使劲地想往对方的怀中拱去。

星隐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脖颈,等她睡着之后,才轻轻地一低头,在她头顶的发旋处,印下一个怜惜的亲吻。

她想,再等等吧。

现在还不是她闭关的时候。

等凝光再大些,能够独自一人在这九洲来去自如了,她再闭关。

星隐心事重重,也传达到花白禾的梦境中。

睡梦里,花白禾在漫山遍野地找自己所爱之人,她鼓起勇气问每一个陌生人知不知道自己的爱人在哪儿,他们都说不知道。

忽然间,一片云从天空中落下,吻过她的发顶。

她若有所觉,即刻回眸看去,却什么都找不到。

于是,睡梦中的小女娃将自己盖的被子捏的更紧了一些。

……

次日清晨。

沈望早早地起来了,他不敢睡的太晚,担心讨了星隐的嫌,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独自将自己那间殿收拾的干干净净,又掐了几个昨日刚学的除尘决给自己清洁之后,他就在门口大殿转悠。

殿前的地面可以扫一扫,因为掉了几片叶子。

他找不到苕帚,只弯腰把那些叶片挨个儿捡起来,没想到正好赶上了山下弟子来送今日的新鲜菜品,里头俱是昨日星隐老祖点名要的东西。

除了菜单上的内容之外,里头还送了些许新鲜的早餐餐食,显然是考虑的十分体贴,堂食能让闻道阁诸位直接吃饱,若不满意,多余的那些也能让人自己动手做出丰盛的一餐来。

沈望将那只白鹤背上挂着的食盒与竹篮取下来,迈着步伐小心地走到正殿内,好像轻点就吵不醒仍在睡梦中未起来的其余两人。

可等他举起那个笨重的四方深木色食盒放到正殿餐桌上之后,却发现旁边已经坐着一道玄色身影。

沈望心中一惊,面上却十分稳,轻轻的、慢慢地放下食盒之后,才低头行礼:

“弟子请老祖安。”

因为还没正式拜师,他不敢随便称呼星隐为师父,怕触了她什么霉头。

星隐听了他的称呼,想起昨夜某个人没大没小,张口一句师父,闭口一句师父,喊得十分熟练的样子,不禁有些喟叹。

这就是……有对象和没对象的区别啊。

虽然她现在还处于能看不能吃的阶段,但那也是她的对象。

而且,昨晚抵抗住了某个小家伙的不安分,今天依然是星隐成功做人的一天。

想到这里,星隐面色缓和了许多,对沈望说道:“拜师礼不过是走个过场,如今宗门内人人都知你与凝光是我定下的弟子,我昨日已教得你二人一个小术法,先喊我一声师父,不吃亏吧?”

她话里有几分浅淡的笑意,语气也轻松许多。

沈望敏锐地察觉出她的心情还算不错,即刻顺着她的意思改口喊了一句:“师父。”

然后他趁热打铁,将食盒里的早餐取了出来,一一布好之后,又补了一句:“原先在人间界时,我曾给楼中厨子打过下手,少少会几道菜,若是师父尝着宗门膳房的手艺不妥,只要吩咐于弟子,弟子便试着做几道菜,略尽孝心。”

星隐听了他的话,想到沈望的出身和后来遇上的事情,顿时也有些不忍压榨这个小孩儿。

毕竟……

她还没有老到要让十岁的弟子过上日日在她床前尽孝的地步。

片刻后,沈望就听星隐答道:

“做我的弟子,不必顾虑太多,你只需与凝光守望相助,同进同退,尽到师兄的职责,足矣。”

“至于其他的——”

星隐说到这里顿了顿,才接道:“你若是高兴,都可做得,若是为了别的,大可不必。”

沈望愣住了。

今天之前,他都还在为自己的小命担心着,不知道哪天就会被章掌门着人拉到鼎中加药材给炖了。

可如今,他却在星隐老祖的话中,听到了一些让他不敢置信的讯息……

做她的弟子,只需要修炼,照顾好师妹,不给师门丢人,就够了吗?

其他的,只要他开心就成?

可他,不是被买下来当鼎炉的吗?

沈望觉得自己的胸膛里有一股涩意传开,尽管年幼的他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样的情感,可后来他却一直都记得,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对合欢宗、对闻道阁产生归属感的。

就是现在这一刻。

“怎么?你这幅模样……莫非你觉得我像是有什么好吃童男的老妖-怪?”

星隐看到他愣愣的样子,挑了下眉头又问了一句。

沈望一时语塞。

他在餐桌前愣了很久,直到赖床的花白禾从偏殿那儿跨过门槛,低着脑袋揉着眼睛过来,撞在他身上之后,沈望窘迫的重新抬起脑袋。

“唔,师兄?抱歉。”

花白禾很少这么早起来,古人最晚五更天起来的时辰对她来说都过于变态,又因为从姜窈的世界里离开太久,所以现在整个人的大脑都还蒙蒙的。

她睡眼惺忪地抬起眼皮子看了看沈望,就又闭了起来,盲朝星隐所在的地方撞去,一头扎进她怀里,趴在她腿上不肯起了。

还奶声奶气地撒娇:

“好困……”

星隐差点就妥协在她的撒娇下,甚至想直接将她打包塞回被窝里,让她想睡到什么时候起,就到什么时候。

所幸她还留着最后的理智。

她现在的情况……没有办法护花白禾一辈子。

合欢宗的凝光,总得成长起来才行。

星隐比谁都了解修炼之路,平时有多苦,遇战才有多爽的道理,修炼上不对自己狠点的人,永远只能给其他人当奇遇刷。

于是,星隐强迫着自己硬下心肠,愣是捏着凝光的小脸蛋让她清醒了,扔给她和沈望一人一本合欢宗基础心法,让他们俩只着单衣,去外头吹着冷风修炼心法。

合欢宗的心法只是打个强身健体的基础,若是能正常运转,则能够帮助修士们在平日里的呼吸吐纳间,将天地灵气引入体内,在经脉中运行。

久而久之,等心法已经熟练到像喝水吃饭一样自然的事情之后,哪怕在睡梦中,修士们都能够无知无觉地运转心法,调动灵气进行修炼。

这是打好基础的第一步。

在星隐看来,连心法都运转不熟练的修士,不如回人间界种红薯。

……

半刻钟后。

“阿嚏……!”

花白禾打了第十五个喷嚏,她努力吸了吸自己的鼻涕泡儿,问在旁边凝神苦想的沈望:

“师兄,你找到感觉了吗?”

沈望这个小男子汉,正在皱着眉头装深沉,眼也不睁地回了一句:“快了。”

花白禾差点把自己哆嗦成帕金森,听见他的回答,她点了点头,用发抖的声线回道:

“可是师兄,你半刻钟前也是这么说的。”

沈望:“……”

他的男孩尊严有点受伤,无奈的睁开了眼睛。

没办法,他是真的用心了,但是也是真的没找到师父说的丹田发热,天地间有灵力往自己身边靠拢,被身体吸收进来的感觉。

他连天地灵气长什么样子都没有概念。

结果这一睁眼,就看到花白禾蹲在他旁边,鼻子下吊着一条老长的鼻涕水儿——

“吸溜。”

花白禾对着他把长鼻涕吸了回去。

沈望:“……”

好恶心!

他嫌弃地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一条手帕,糊到了花白禾的脸上,对她道:

“擦擦!”

花白禾一个偶像包袱两百斤重的成年人,当然也很不想在一个小男孩面前丢人,但是……

她绝望地对沈望指了指自己扔在旁边地上的三条报废手帕,一脸的生无可恋:

“没用的,咱俩一天学不好入门心法,我这风寒就一天不能好。”

不论外界气温如何,如今这闻道阁海拔起码一千五百米,如今又是大清早,天空还是朦胧的灰蓝色,两个小娃娃走出了殿内的恒温阵法,不被冻的跳脚才是奇怪。

沈望看她都被冻的无比清醒的模样,脑海中不知怎么的想起星隐早晨的那番话来。

和师妹同进同退……

于是他想了想,把自己仅剩的单衣,在花白禾的面前脱了下来。

见到他拉开衣裳,花白禾一脸懵逼:

“师、师兄你要做什么?”

下一刻,沈望把单衣往她的身上一甩,倔强道:

“你穿上,今日午时之前,我必定学会本门心法,教你入门。”

花白禾:“……”

她想了想,自己要是穿了,星隐的头上可能会出现一片青青草原。

可是,某个人好像总是在被绿的边缘才会气到把她这样那样?

花白禾纠结了几秒钟,毅然决定为了自己的幸福生活,把沈望的单衣给披上了,甚至反手发了一张卡:

“师兄你对我真好。”

不远处的殿内。

星隐:“……”

她的脸黑如锅底,手上的力道再次没控制住,将旁边的桌角掰了一块下来,捏成了木渣。

她不断地跟自己说:

忍住。

那小妮子就是在气你。

她是故意的,你别上钩。

你已经坚持做人一天了,切不可半途而废。

念到最后,星隐听见了自己理智之弦又崩断一根的声音,她面无表情地从储物戒中丢出两件衣服,一件砸在了花白禾的脑袋上,一件砸在了沈望的脑袋上。

突然被砸了一脸衣服的沈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面对着殿内的方向规规矩矩磕了个头,义正言辞地开口道:

“多谢师父体恤。”

而他旁边的花白禾则是憋笑憋的差点背过气去。

星隐看她得意,并不是没有办法治她,当即冷冷地给她传了一道音:

“午时之前,学不会入门心法,你今晚就去偏殿自己睡——”

“别想用沈望激我,我会在你们的门口各结一个阵法,到明早三更时分才能出入。”

也就是说,花白禾要是今天答不到她的要求,今晚就算想抱着枕头偷偷爬墙,也不可能跨出自己门口的那道阵法。

花白禾:“……”

好气哦!

甚至无法保持微笑!

以前她还矜持的时候,斗不过这个流氓也就罢辽!

现在她拼着脸皮不要,试图换来自己的幸福生活,居然还拿不下星隐这个禁-欲多年的女人?

她不要脸的啊?!

花白禾气的不行,却又没办法骂回去,毕竟这个传音是单向的——

星隐说话,她只能听,且无法反驳。

最后花白禾在心中狂喊系统:“统儿统儿你出来!”

正看她好戏的系统不情不愿地应道:“干嘛?”

花白禾:“你们系统高级,肯定有办法模拟修真功法的运行效果,你给我示范一下这个心法运行的感觉,快,我皮卡丘不信今天还搞不定她了!”

系统:“……”

突然不想听话。

它拒绝看到这个阶段的花白禾与星隐的和谐画面,于是委婉地撒了个谎:

“我不会。”

花白禾:“……”

她默念了几句“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紧接着她就钻研起了那部古文格外晦涩难懂的功法。

她闭上了眼睛……

安静了许久,就在她即将闭目养神到睡着的时刻,她忽然感觉到周遭有些圆溜溜的、萤火虫一样的小圆点在她身侧漂浮,零散地分布在她的周遭。

花白禾试着用内心呼唤着它们。

“来啊儿子们,我是你爸爸~”

有的荧光小圆团靠近她的皮肤,欣喜地贴上了她的肌肤,没入其中,还有一些依然一动不动。

她再接再厉,用意念呼唤着那些小光点——

正在这时候,她旁边的沈望感觉到周遭的灵力波动,尽管他不知道这就是灵力,却因为本来古井无波的空气发生变化,他的体质本也不算迟钝,竟然被本能地牵动起了灵力的运转。

而星隐也在殿内,毫无阻碍地看到了外头发生的那一幕。

她眼中含着欣赏的笑意,稍稍回忆了一下:

合欢宗如今一代中,最使掌门长老们骄傲的苏瑕若,当初心法入门,是用了半旬吧?

便是她当年初至此界,也花了起码半日功夫呢。

见到凝光与沈望如此争气的样子,星隐感到几分熨帖。

……

此刻。

合欢宗宗门外。

一年一度的收徒比试开始了,人群中来往的都是十岁出头的小萝卜头,只很偶尔才能看到青年与中年的身影。

几个小少年凑到一块儿,互相说起对合欢宗的印象:

“我娘说合欢宗的女弟子们都美,让我找个漂亮的师姐一同修炼,因为我们村的女修质量都不高。”

旁听的一个十岁少年:“……”

来这里解决人生大事吗?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说起合欢宗的名声。

直到有个人碰了碰他:“哎,你呢?”

少年人笑了笑,眼中闪过几分深思,面上却只是说道:“慕名而来。”

某个本该去到剑阁的人,如今却到了合欢宗,他只有跟过来看看,才知道自己的对手未来的模样啊?

“你说是吧,03?”他在脑海中问了一句。

“是的,宿主。”

若是花白禾听了,一定能发现与他进行对话的那个声音,与自己的系统是何等的相似。

可惜——

这会儿她正在闻道阁里一边呼噜鼻涕,一边红着眼睛看星隐,用目光控诉她将两个小朋友丢到外头挨冻的行为。

星隐也心疼她的风寒,当即给她把脉看看情况,内心软的一塌糊涂。

花白禾让她摸脉,小声问道:

“我厉害吗?”

星隐:“厉害。”

花白禾继续道:“那你要夸我吗?”

星隐:“嗯,夸。”

花白禾:“那你——跟我一块儿为我拍个手,鼓励鼓励我呗?”

星隐正在探她的脉象,刚觉出她身子骨的虚弱,思考着给她补点什么,没反应过来她的话,条件反射应了一句:

“好。”

片刻后。

星隐蓦地惊觉:“你说什么?”

花白禾含蓄地低头笑了笑,做出一副害羞的模样:

“我说,师父,让我们为这份师徒情拍个手吧?”

作者有话要说:  花白禾:为爱鼓掌!你答应我了!

星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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