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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画中的险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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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叫来的马车很宽敞,很舒适。

她喜欢享受,从不委屈自己,就像她从不会因日益增加的年龄而把自己随意托付给哪个男人。

在她眼中,除了她选择的朋友,其他的男人都有成堆的毛病:邋遢、骄傲、话多、恃强凌弱、自以为是……

小姜还是个孩子,虽然不够成熟,时而过于天真,但不可否认,长年的流浪生活赐予了他很多富家公子没有的品质。他同情弱者,关心身边的人,珍惜时间,有勇气也有担当。

她希望小姜长大后能避免沾染不良的习气,她肯收留小姜,正是不想让他在偷窃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她望着窗外的景色慨叹:这个时代的多数人总是没有选择的。

小姜扒着马车的窗框,时不时向敏汇报他看见的新奇事物:脸上敷白粉鳃上抹胭脂的中年夫人、背着三把剑踽踽独行的剑客、搬个板凳弓着腰背画山水的蒙面画师……

他说一句,敏就温柔地回一句。

突然,小姜环视马车车厢,说道:“敏姐姐,你叫的马车真大,能藏下好几个人。”

敏的瞳孔收缩,她发现自己脚下的木板后面竟似是空的。

里面会不会藏着人?

一把短剑从木板底下冒了出来,敏右脚往前一挪,堪堪避开。她拽住小姜的手,飞身掠出窗户,在地上翻滚了一周,便用长剑点地止住了身形。

马车竟头也不回地朝前驶去。

敏环视四周,和小姜描述的一样,一个白面妇人,一个独身剑客,一个蒙面画师。

这是一个小小的村落,茅屋花圃,绿树合抱,此刻正是晌午,不远处还有一缕炊烟。

敏牵着小姜,缓步走到蒙面画师身旁,却发出一阵惊呼。

蒙面画师画中有一女子和一孩子,女子倒在地上,身旁是一个体态臃肿的白面妇人,孩子被掳走,掳走孩子的是一个身背三把剑的奇怪剑客。

“画得像吗?”蒙面画师忽然问,敏拔出长剑刺去,蒙面画师手中画板横移,拨开了这一剑,须臾间,白面妇人和剑客都出手了。剑客左右手各拔出一柄剑,双剑从两个方向斜劈而来,敏的剑术老师曾告诉她,双剑极难使用,使双剑需要身体拥有强大的协调性,这剑客却身背三剑,敏不敢大意,只防守不进攻,尽力挑开剑客的每一刺。

虽然拆招游刃有余,可手中牵着小姜,身法终究受限,她的左臂被割伤了一处。

白面妇人从旁偷袭,双手似爪,径直朝敏胸口袭来。

“下三滥!”敏一边骂一边用左臂抵挡,却被妇人趁机抓住了伤口所在。剑客双剑砍下,敏左臂被擒,无法闪躲,只能挥剑硬挡。剧痛奔袭而来,敏的长剑脱手,妇人用脚勾住敏的腿,借势一推,敏重重地摔在地上。小姜的嘴被剑客捂住,他一路捶打着剑客,可无奈年幼力弱,无济于事。

蒙面画师看了看自己的画,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敏,冷冷道:“居然有两笔画错了。”

敏挣扎着支起身子,妇人踢了一脚她支撑身体的右手,敏闷哼一声,再次躺倒。妇人笑眯眯地说道:“人说‘妙算画师’堪比宝公沙门,能知过去未来,还能画于纸上,想不到你也有失手的时候。”

蒙面画师盯着白面妇人的胖脸,斥道:“若不近看,谁又能想到你是个男人?”

敏瞥了眼“白面妇人”那张涂满粉抹着胭脂的脸,有种想呕吐的欲望。

“白面妇人”好像知道敏在看他,回敬了一记暧昧的眼神,细着嗓子说:“我看你画得挺像我的,这也算画错的一笔吗?”

蒙面画师凝视自己的画作,很不满意地说:“画里的人形貌与你并无二致,可她的神韵和你则是天差地别。”

“是吗?”

“画里的人不过臃肿而已,而你却令人感到有些恶心。”

听完蒙面画师的话,“白面妇人”竟然笑出声来:“你若是遭遇过我所遭遇的一切,我保管你不会想再活下去。”那笑声像一根尖刺,折磨着敏的神经,可她仍然保持着冷静。

大多数时候,她都能用理智压制情感。

“宫里像你这样的人多了去了,他们也并没有活不下去。”蒙面画师此言并未激怒“白面妇人”,他脸上一直挂着一抹奇怪的笑意。他问:“第二笔谬误呢?”

蒙面画师指了指画中的敏,说道:“她虽是妇人,却比你更像个男人,我画的她未免太过软弱。”

“白面妇人”居然点头。他望着敏舔了舔嘴唇,问道:“我们赶时间吗?”

蒙面画师皱起眉头,眼里装满了厌恶:“阉人也有欲望?”

“白面妇人”啧声道:“阉人的欲望虽不强烈,手段却比普通人高明百倍。”

敏本想利用二人的内讧寻求脱身的机会,现在看来,“白面妇人”根本不像是会拍响的巴掌。她听说阉割之后的男人心理会极度扭曲,她警惕地提防着“白面妇人”,生怕他有进一步的动作。

蒙面画师背起画板,朝洛阳方向走去:“动作快些,主子不喜欢等人。”

“好嘞。”

木板碎裂时发出的声音比骨头断掉更清脆响亮,蒙面画师听见声响的那一刻,却分不清是画板碎了,还是自己的骨头裂开了。

“白面妇人”手中握着一根锋利的铁刺,平时都隐藏在他的宽袍大袖之下,可一旦出手,这根铁刺却比刀剑更致命。

“‘袖中刺’裴喜?”目睹这一幕的敏记起了江湖中的一则可怕传言。

“你听说过我?”裴喜仍是笑眯眯的,转过头问,一边问,一边拔出了扎进蒙面画师脊柱的铁刺。他拔得很慢,就像在欣赏蒙面画师死亡的过程,在品尝空气中弥漫的恐惧。

“他们都说你是一个变态。”敏的嘴里泛起了酸水,她望着蒙面画师背上淌血的洞,甚至可以隐约看见洞中露出的脊椎骨。

蒙面画师跪倒在地上,嘴里只有迷糊的呻吟。

“你现在还来得及画一幅画记录这个美妙时刻吗?”裴喜特意走到蒙面画师面前,装模做样地问道。

蒙面画师布满血丝的眼中划过了一丝不甘,他摇晃着,要往前或者后其中一个方向倒去,裴喜却揪住了他的头发,刻意延长着他体味死亡的煎熬。

裴喜很喜欢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方式折磨他讨厌的人。

尽管他讨厌的人不多,多的是讨厌他的人。

敏在此刻站了起来,从地上拾起了她的长剑。

“美人,如果我是你,我会乖乖地躺下,”裴喜笑着说道,他脸上的粉粒也因此轻轻抖动,“你的右手挨了我一脚,恐怕耍不了剑了。”

敏不理会此番说辞,持剑冲向裴喜,可抬手时,右手忽然使不上力气,她这才发现,裴喜踢在她右臂的那一腿竟似封住了她的穴道。

裴喜得意地打量着敏,就好像猫在玩弄爪下的老鼠。

可敏却用左手捡起了剑。

裴喜的所有表情都仿佛石化般冻结,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你会使双手剑?”

“你说呢?”敏没有正面回答他,她清楚自己的回答越含糊就越能吓住裴喜。

“哼,你不会,你只是在装腔作势罢了。”裴喜又笑了,笑得并没有前几次自然。

敏提剑慢慢向裴喜走去,裴喜就慢慢后退。敏走到蒙面画师身旁就停下了,裴喜也不再移动。敏故作疑怪地说道:“既然我在装腔作势,你为什么要往后退呢?”

其实她知道原因,像裴喜这样的人一定怕死,怕死怕得要命。

“我还有急事要办,美人,咱们来日方长,有缘再会。”裴喜溜得很快,眨眼就消失不见了,他就像他袖中的铁刺一样,大多数时候是隐匿的,难以提防的。

敏根本不会左手剑,不过她却是个左撇子,硬生生被自以为是的长辈们纠正成了“正常人”。和大多数人不同是一件倒霉的事情,因为那意味着你需要花功夫去融入大多数人,变得同他们差不多。

即使大多数人是错的也一样。

蒙面画师向前倾倒,敏将他扶住,他艰难地从口中挤出几个字。

“杀了我……”

敏本想向他打听小姜的下落,却也不忍他再受折磨。

长剑一挥,蒙面画师漫长的痛苦结束了。

与初新不同,敏认为仁慈也可以是果断的杀伐。

夜,洛阳,铜驼街。

回到熟悉的一家酒馆,敏来不及开心。她很累,很疲乏,几乎是靠着身体前倾的趋势跨过门槛的。

酒馆内温暖干燥,没有锋利的疾风,有几桌平常不怎么见到的客人。

过度的体力消耗让她忽略了一些东西。

当她放下戒备时,身后的寒意瞬间侵袭,她望见初新脸上凝重的表情后,更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她背后无尽的黑暗中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一个本该死了的人。

初新在微笑,说这很好。

黑暗中的人也在笑,敏感觉得到。

他们的生命仿佛都在等待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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