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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二章 日暮飞鸦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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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焦是一种很糟糕的体验。

一颗心吊在嗓子眼,往上也不是,往下也不对,想说说不出口,想缄默却又做不到。

高岚、敏和露白都很心焦。

他们从酒客口中得知,千金会重新设下了赌局,赌局中将会有三个不属于千金会的赌客。

他们断定,初新会去那里,只要他还活着,他一定会去趟这趟浑水。

他们在寻找初新口中的那“三间巨屋”,兜兜转转,却怎么也找不见。

洛阳城中好像根本没有这么样三间屋子。

天空有飞鸟,三三两两掠过。

高岚抬头,叹道:“若是我们能变成它们就好了。要找这样三间屋子应该就不成问题了。”

敏说:“如果我们变成它们,我们也就不必去找那三间屋子了。”

鸟儿虽然没有人类那么多的烦心事,可它们也得奔忙。

忙着结巢,忙着迁徙,忙着飞翔。

忙着其他。

在张开双翼俯瞰大地的时候,它们会不会也像人类那般心焦?

他们几乎要放弃。

在这时,他们转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角落。敏在洛阳已开了几年酒馆,可她也从未到过这处角落。

角落有巨木,树叶的色彩是灰青,远看和城墙无异。

巨木掩映下,三间庞大的房屋赫然在目。

上天就是如此喜欢开玩笑,在你最想得到某样东西的时候把你越拽越远,在你心灰意冷时却又恭敬奉上。

“这么大的屋子,就好像住在里面的人是普通人两倍那么高一样。”高岚惊叹道。

“里面的人和普通人的个头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他们自认为站的地方是普通人的头顶。”敏冷笑道。

高岚重新打量了巨屋一眼:“自认为高人一等的人,往往都会跌跤,而且会跌得很难看的。”

露白一直沉默着,此刻却开口问道:“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高岚用疑惑的目光瞧了她一眼,道:“你害怕?”

露白低着头,局促地摩挲着衣角,敏挽起了她的左臂,道:“别怕,我们在这里。”

然而,敏的指尖触碰到露白的瞬间,她就断定,露白的恐惧并没有像她和高岚想象中那么简单。

他们朝中间那座巨屋走去,就像是扑向灯笼的飞蛾,身影渺小,步伐却坚定。

他们绝不会想到,有两个人一直跟在他们身后,跟着他们来到了这三间巨屋前。

“确定是这里?”高欢问宇文泰。

“河洛武林业已传遍千金会赌局的消息,之前我与酋帅来过此地,这是元雍这条狐狸的老巢,绝没有错。”宇文泰说。他一直看着眼前巨大的屋室,几乎有种想要跪伏的冲动。

这三座宫殿般的建筑,在江湖人心中就意味着滔天的权势,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高欢笑道:“千金会做事历来谨慎,缘何此次变得大张旗鼓?”

宇文泰淡淡道:“大概他们已明白,无名的东西虽然藏得最好,却也最让人忌惮。酋帅不是不知道千金会新一代的野心,只要他们做事做得笨一点,酋帅仍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高欢调侃道:“你倒是很懂酋帅的心思。”

宇文泰当作没有听见,自顾自道:“你说子先生会不会来?”

高欢稍加思索,道:“我想不会。”

宇文泰道:“我也觉得,这里实在太危险了,子先生不会以身犯险的。”

高欢道:“子先生这样的人,就好像咱们的酋帅一样,手上不必沾血腥。”他的附和夹带着挖苦,似在挑衅宇文泰对尔朱荣的忠诚,谁知宇文泰不愠不怒,缓缓回答道:“这世间的人本就有职分之别,没什么稀奇。”

他们也朝着巨屋走去,身体没入了灰绿的树影中。

杜子轩整个人都浸在阿武的劲风里,他一定想不到,养了二十年,苦心栽培十载的义子居然会向自己突施冷箭。

头脑灵光的人已经看出,阿武和陆质联合起来演了一出逼真的戏码。

他们内斗,不过是为了分散杜子轩的注意力,当所有人都被招式对攻吸引时,陆质就以一戳之力顺势将阿武送到杜子轩面前,阿武再趁机向杜子轩出手。

赌局不过是个噱头,刺杀杜子轩才是这场赌局真正的目的。

阿武的左手捏了个剑诀,是虚招,右手握拳,直击杜子轩面门。

这一招所有的变化,阿武都练过不下百次,他在空中的六七个身形变换绝不是巧合,而是打磨锤炼的结果。

他算准了杜子轩可能的三十四种应对办法,每种办法他都有信心掐死,就像有经验的农夫探到蛇的七寸一样。

杜子轩的瞳孔里忽然放出了光,仿佛有什么灵机闪过他的脑海。

他用出了第三十五种应对的办法。

阿武的身形停顿。

阿武的右手垂了下来。

阿武哭丧着脸,因为他失败了,与此同时,他也明白自己的生命走到了终点。

他的后颈处扎着一根尖针,那根针毒蛇一般吸食着他生命的精华,血液的流动很快会停止。

“等我死之后,南城帮的一切都是你的,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杜子轩惋叹道,抚养多年的义子背叛,恐怕换谁都不会好受。

阿武的喉头已经涌上了鲜血,他艰难地回答道:“你太健康了,再活上四十年恐怕都不成问题。我等不了那么久。”他在呛血,每呛一口,他都会觉得自己抓不住的东西愈来愈多。

年轻总是很好的事情,可惜年轻人往往都太急躁,很迫切地想得到总会到来的东西。

杜子轩的眼睛眯成了缝,笑盈盈地凑到了阿武耳边,轻轻说了句:“其实杜子轩已经死了,就在前天。”

他的声音变得说不出的动听,他的低语仿若大海之中的海妖般诱人,朦胧曼妙,又具备致命的危险。

阿武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你,你不是......”

这是他生前最后一句话。

这甚至不能算一句完整的话。

后颈的针又扎入了几分,针好像用某种细线系着,可以自由地操控深浅。

“他死了?”小高问。

所有的变化太突然,小高并没有料算到,他以为就算阿武不能杀死杜子轩,也至少应该重创之。

现在他明白,杜子轩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那么一些。

“他死了。”杜子轩说。

“你总该对你的孩子温柔些。”小高说。

“太心急的孩子,往往已算不得孩子。”杜子轩反驳道。他的语气和缓,丝毫不像刚刚杀了个人的样子。

“杜兄也用针?”庞故忽然问道。

“学过一些用针的法门,”杜子轩道,他觉得这表述不够完整,又加了句,“向一个江湖郎中学的。”

“江湖郎中杀人可没有那么利落。”庞故讪笑道。

杜子轩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比他聪慧,自然学得也就比他高明些。”

“看来,这场比试是陆侯爷赢了。”

无论阿武是谁杀死的,他死了,陆质还活着。

活着的就是赢家。

小高瞥了眼杜子轩的反应。

杜子轩仍是不慌不忙的样子,什么话也没说,他身侧的瞎眼老人却开口了。

老人说:“不,陆质没有赢。”

小高一怔,旋即望向了陆质。

陆质仍是直挺挺地站着,他的右手仍保持着攻向阿武的姿势,可他的脸已经僵硬了。

他整个人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据说当一个人死前曾进行过剧烈的运动时,他死后的身体就能保持一种僵直的状态。

陆质的后颈同样插着一根尖针,尖针上同样有几根细细的丝带系着,大概又是谁用牵丝运针的神奇功夫杀死了陆质。

他本是个看起来没有野心的人,已经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地步。

然而欲望就像柴垛之中的火苗,一旦煽风,就会蓬勃燃烧。

他和阿武都没有禁得住诱惑,也确确实实低估了杜子轩。

今天这场赌,他们输得很彻底。

“轩爷,是你做的?”小高皮笑肉不笑地问。

杜子轩摇摇头,道:“我一直坐在这儿,哪儿都没去过。”他向小高投去的目光中沾染了一丝讥诮,仿佛在对千金会的疏于防范进行嘲弄。

小高猜测,满屋的灰袍人中,已混入了许多南城帮的间谍。

“所以,是平局?”瞎眼老人沙哑着喉咙道。

“是平局。”小高只能点头。

杜子轩通吃。

桌上的金银堆在杜子轩面前,积了满满一座小山。

杜子轩没有半点儿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我告诉过各位,我最近的赌运确实很好,好得连我自己都拦不住。”

他手下的二三把手顷刻之间都已死在他面前,他好像没事人一样,似乎这一切都注定发生。

他的平静让小高和庞故都很讶异。讶异到有些害怕。

他们总觉得他们对于杜子轩的了解还不够,或者,他们了解的杜子轩和眼前的杜子轩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很久没有开口的黑袍人忽然问道:“第一场赌已经结束,第二场赌又是什么?”

小高和庞故没有从黑袍人的声音里得到太多讯息,与此同时,他们发现黑袍人在上一局中根本没有押注。

当其他人都输的时候,独独他没有任何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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