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五花大绑吊在灯柱上的汉克,木木地看着那些已经冲进院子,手持长剑却丝毫不敢乱动的自家卫兵,苍白的脸色上毫无半点血色。
此时汉克的身上已经被马鞭抽出了一条条横七竖八、触目惊心的血色鞭痕,他身上的那件单薄衣服已经被水完全浸湿。
冰冷刺骨的寒冷温度将汉克冻得浑身发紫,但此时最让他难熬地却不是这个,而是那件衣服。
泼在他衣服上的水里被掺上了大把大把的盐。
那些已经数不清多少的伤口在盐水的强烈刺激下,传来了火烧火燎的疼。
连续几次晕厥过后又被冰冷盐水再次泼醒,这惨绝人寰的痛苦经历已经让汉克的身体渐渐虚脱,而虚脱之后,那刮骨般疼痛则更加猛烈、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死,是此时汉克唯一奢求的解脱。
被吊起来的汉克时不时随着阵起的夜风不住旋转着,仿佛一具仅存了半口气的尸首。
已在十几分钟之前便撞开大门一拥而入的摩德士兵,此时正面面相觑的茫然四顾着,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迎接他们的不是长枪、长剑的反抗,而是已经半死了的汉克少爷。
就在吊起汉克少爷的那根灯柱的后面,此时正站着一个面脸微笑的年轻人。
年轻人手里拿着把匕首,正在一下一下在手掌里拍打着节奏。
那节奏缓慢而压抑,那声音清脆中带着磨人心智的刺耳。
“啪~~啪~~啪~~啪~~”
一下下的拍打声,仿佛来自地狱的丧钟,摧残着人们仅剩不多的清醒。
就在那个年轻人的身后,簇拥着十几个装备简陋、兵器参差不齐的士兵。
那十几个士兵紧张而颤抖的看着自己这边,那种明显惊慌失措却又强装镇定的幼稚表情,和他们身前那个年轻人淡定自信的眼神形成了极大反差。
一些年纪稍长的士兵知道那个年轻人的身份,莫塔里昂镇的狄罗少爷。
“老约瑟!”死静的院落中,突然传出了一声高亢突兀的喊话,“你儿子汉克就在我手里,你不打算出来看看吗?!”
狄罗的一句话仿佛静静是那雪山顶骤然坍塌下的雪崩,将人们沉寂的意识一下子带进了猛烈的冲击中。
听到狄罗的喊话声,士兵们躁动不安地纷纷茫然四顾,企图从这拥挤的空间里找到老约瑟的身影。
吊在灯柱上的汉克眼神中忽而闪起了一丝期望,他努力地想抬起头,想看看被狄罗高声呼喊的那个人,可他反复挣扎了半天,却终究没有如愿。
院子中四根灯柱的交错倒影摇曳不定的映在地面上,灯柱上那四口直径半米的煤油锅,左忽右摆地在夜风中瑟瑟飘摇,发出了阵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油锅里燃烧的昏黄色焰火倔强地反抗着阵阵而起风寒,只要它稍一有所收敛,那昏黄色便瞬间反冲了回来,再次占据了油锅的正中央。
“老约瑟!我知道你就在外面!”等待片刻默后,狄罗再次提高了嗓音,“看看你这宝贝儿子吧,现在连我都不忍再对他下手了,难道你不想把他救下来?”
狄罗眼神明亮地看着已经被撞塌的大门,透过那些满身是血的士兵头顶,凝视着外面的更远处,眼神中带着些许难以察觉的明亮。
等待回应中的狄罗嘴角始终微微扬起,看起来就像是个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的精明猎人,耐心、冷静、镇定而自信。
他依旧用手上那把匕首,一下下拍打着那段令人心烦的节奏,依旧根本不看那些士兵一眼,那是一种连视线都不吝啬为之的不屑一顾,和极端漠然。
再次等待了片刻后,狄罗忽而笑了起来。
狄罗的笑声及其安静,只是把那扬起的嘴角又稍稍抬高了一点,却在寒冷孤寂的夜风中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阴邪。
“老约瑟,也许是我太过相信你,又或者是我太过自信了。”狄罗有些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脸上的表情依旧意味深长,“约瑟大人,既然你迟迟不肯出来,那我页只能把这八百多人的血债算在你儿子的头上了。”
狄罗似乎有些不忍的低吟一句后,突然以快如闪电的速度瞬间冲到了汉克身旁,右手稳稳拿起匕首,迅雷不及掩耳地扎进了他的大腿根!
那足有十五厘米长的刃口,死死淹没在了汉克的大腿深处,一股热滚滚的鲜血瞬间从匕首的血槽中淌了出来。
狄罗握住匕首手柄狠狠一阵翻转,从那匕首前段即刻传出了阵阵清晰的,好似匕首被格挡后又强势硬冲过去的碎骨声响!
一瞬间,原本已经被鞭刑和盐水折磨得几近麻木的汉克,眼睛瞬间睁到了最大,痛苦的眼球几乎欲从眼眶拥挤而出,额头更是一下子淌出了汗珠,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这沙哑的嚎叫声中充满了惊恐与疼痛,一种难以名状的痛苦瞬间沾染了整个夜空。
原本拥挤在大门处有些不知所措的摩德士兵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们一下子冲进了院子里,挥起手中的长剑便要围攻狄罗。
“谁再动我就宰了他!!”狄罗突然把手中匕首死死抵在了汉克的喉咙上,那锋利无比的刃尖瞬间刺破了汉克早已血肉模糊的脖子,一股鲜血再次缓缓淌了出来。
此时狄罗的脸上依旧挂着笑脸,可这笑脸已经渐渐扭曲,充满了仿佛来自地狱的死神收割者般的狰狞。
只差一毫米的距离便彻底割破汉克的气管,这精准的力度狄罗掌握得恰到好处。
汉克痛苦的哀嚎声依旧响彻在每个人的耳朵,撕扯着每个人已渐渐陷入怜悯的心。
“老约瑟!看看你这些勇敢忠诚的士兵吧!我真是为他们感到得不偿失!你儿子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难道你还打算躲在暗地里吗?!”随着狄罗高声喝喊,他那几近凶残的笑脸突然瞬间冰冷了下来。
狄罗死死攥着手中的匕首,一下一下疯狂地刺扎在汉克的大腿、肩膀、后腰以及前胸上,而随着他那扭曲到让人惊恐畏惧的一阵阵残忍笑声,汉克的身体仿佛糟烂沙袋般从不同角度、不同部位纷纷渗出了红血。
在整个暴殄摧残的最后,狄罗竟然一下子抓起汉克的两条大腿,用匕首狠狠挑断了他的两条跟腱!
失去跟腱控制的两条腿仿佛脱骨肉泥般瞬间垂了下来,而随着汉克最后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他终于再次晕了过去,从痛苦中得到了暂时的解脱。
从一开始,狄罗的眼睛便始终凝视着大门口,从未挪动过一下。
就在狄罗恼羞成怒地抓起汉克的头发正欲将匕首刺向喉咙,完成这最后一个步骤之际,狄罗突然停住了手,脸上的笑容终于又从扭曲狰狞中渐渐变成了温和。
“你到底还是出来了,我的约瑟男爵领主。”
此时一直簇拥在大门口处的众多摩德士兵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路,一个身着乌金铠甲、手持马战长剑的男人踉踉跄跄的走了进来。
男人的眼神已经从愤怒、癫狂、爱怜、懊悔渐渐转为呆滞,而这呆滞的眼神,从始至终一直定格在汉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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