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忘昔从巳时便开始在清暇阁等待清城。
由于怕和清城错过,她甚至连午膳都没有去吃。然而眼见着在清暇阁里进进出出的人换了好几拨,却愣是没有见到清城的踪影。
到了酉时时分,木忘昔仍然没有等到清城回来。
她渐渐发现有些不对劲。
想来想去,木忘昔只想到了一个可能:自己似乎是被清城给了。
想通了这一点后,连续等待了好几个时辰所积累的怨气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她愤怒地抢过了院子里扫落叶的一个小弟子手里的大扫帚,随即一个箭步冲进了清暇阁后殿。
有几个在前殿中帮清城处理一些不重要的日常文件的弟子下意识地想要拦她,然而刚靠近她便被她充满了怨气的眼神给吓坏了,跑得一个比一个快,哪里还有人敢凑上前去当冤大头。
木忘昔冲进了清城的房间。
里面仍是如常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四处散发着清城特有的清爽的味道。
她愤怒地举起手里的扫帚朝清城的书架砸去,可是那粗大的扫帚甚至还没挨上书架的边便突然停住了。
木忘昔将扫帚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真是不甘心。
在想要发泄的一刹那,她第一个想到的竟不是如何生清城的气,而是清城见到心爱的书被弄坏了会难过。
换做以前,就算心里再怎么喜欢清城,若是他惹了自己生气,她也是会毫不犹豫地拿他的心爱之物出气的吧?
青丘果然不是一个好地方,不禁扰乱了她的思绪,也扰乱了她的心。
平添了几多烦恼。
是不是以后,还是呆在昆仑不要出门比较好呢?
木忘昔踢了踢已经被她摔成两半的扫帚,在门槛上坐了下来。
看了一会儿屋外渐行渐高的月与满目的星辰,木忘昔慢慢闭上眼睛,睡着了。
与此同时,尘文阁的露台上。
清城终于看完了方无崖白日里给他的一大堆材料,他瞥了一眼趴在一边睡得满是口水的方无崖,想起之前他对自己说的那句“看完了叫我”,便用力推了推他道:“无崖,醒醒!”
方无崖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只当是在赶走讨厌的蚊子一般,模糊地咕哝了一声便又换了个姿势趴在桌上继续睡。
清城站起身来,猛地一拉,将他紧紧过在身上的薄毯抽了出来。
毫不防备之下,方无崖重重地摔倒了地上,不过总算是醒了。
他抚摸着摔到的地方,疼得呲牙咧嘴:“大师兄!你是不是成心想杀了我?!疼死了!”
清城面无表情道:“只可惜你没死成,不然昆仑便又少了一个祸害。”
“……”
方无崖将薄毯从清城手里抢回来,一层又一层地裹回了自己的身上,这才道:“你看完了?”
清城点点头。
方无崖从毯子里伸出右手轻轻一捻,那堆高高的纸便升起了一团淡蓝色的火焰,旋即消失在了原地,连一颗灰烬都没有剩下。
他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月,揉着眼睛抱怨道:“大师兄,你看得也太慢了吧?!就这么点东西你居然花了这么长时间,我可是只花了两个时辰就看完了。”
清城道:“你可以选择先回去睡觉,没有人逼你在这里等我。”
“话可不能这么说!”方无崖突然严肃道:“我要第一时间知道我提供的资料是不是对客人有用,这可是我的职业操守!”
方无崖平时虽然总是会做些哄骗小弟子帮他做事之类没脸没皮的事情,但是对于某些事情去也有着他自己奇怪的坚持。
清城便不再跟他计较,道:“大致跟我想的差不多,不过我也发现了几件奇怪的事情,得出了一些有趣的结论。”
“什么结论?”方无崖好奇道。
“凤王严遇纾……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呢?”清城摸了摸下巴,答非所问:“有机会真想再会会他……”
方无崖见清城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又惊又疑,他失声道:“师兄!你该不会真的是断袖吧?!”
清城疑惑道:“你怎么会这么问?我怎么可能会是断袖?”
方无崖似乎不信,他试探道:“师兄你真的不是?那为什么提到严遇纾的时候,你会露出那么猥琐的笑?话我可说在前头,根据我的情报,那个严遇纾可是出了名的冷漠,你若是想征服他怕是不宜!”
清城皱眉道:“你瞎说什么呢!”说话间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笑得真的很猥琐吗?”
方无崖用力点了点头,两只眼睛闪闪发亮。
不对!
差点被这小子糊弄过去了!
清城将椅子挪得离方无崖近了些,一双眼睛盯着他笑得温柔无比:“无崖啊,你刚才那句话里的‘真的’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师兄我?”
方无崖顿觉毛骨悚然,身上一层又一层的薄毯已经完全不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他一边试图往后挪椅子一边道:“当、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事情瞒着师兄您呢?!只不过是有一个从青丘回来的小弟子无意中向我提及说掌门是个断袖。”他偷瞄了清城一眼,见他脸上仍是笑得春光灿烂,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便连忙又慌慌张张解释道:“当然!这种事情我是不可能会相信的!但是那个小弟子说这是他听落尘与忘昔亲口说的,我心里有些疑惑是自然的嘛!不、不过,好在现在师兄您自己亲口辟谣了,呵、呵呵!”
“啊!我居然给忘记了!”清城突然站起身来,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方无崖被他吓了一大跳,连忙从椅子上爬起来往后退了一大段,惊道:“大、大师兄!你怎么了?!”
清城道:“早课结束后我让落尘通知忘昔去清暇阁找我的,我便趁着中间的空闲时间来这里找了你。但是方才光顾着忙落尘的事情我竟然把这事情给忘了!无端端让忘昔白跑了一趟她肯定气得不行,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方无崖跳起来道:“大师兄,你可不能告诉她你是来了我这里!我这尘文阁脆的很,可经不起她折腾!”他想了想又道:“你还是赶紧会清暇阁去吧!说不定她还在那里等你呢!”
清城看了看高挂的月,摇头道:“这么晚了,她应该早就回去了。我还是先跟你讨论一下这些情报中所说的事情要如何应对吧……”
“大师兄!”方无崖又气又急:“叫你回去你就回去呗!这种时候还管落尘的破事干什么?!去安抚忘昔才是最要紧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了,竟连事情的主次都分不清!一边说他便一边推着清城下露台。
清城讶然地看了一眼突然从受惊小白兔变成暴躁大恶虎的方无崖,心中莫名万分:什么时候落尘的身世之谜竟然成了小事,忘昔生个气竟然成了大事?
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之后,方无崖一边庆幸终于送走了一个瘟神一边又为不用再面对吝啬鬼韩式微而大大松了一口气。
让他掏钱可是比登天难多了。
他可没忘记为了问第一峰讨要修理费而吃的那些苦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