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听雨径直在前面走着,留下木忘昔自己跟上,看那副悠闲的样子似乎是一点都不怕木忘昔会背着他从后面悄悄溜走一样。当然,木忘昔不会这么做也不敢这么做,谁知道这个动不动就笑的奇怪的男人还有什么怪招没有拿出来对付她呢?
木忘昔一边怀着不安与忐忑的心情跟在顾听雨的后面,一边却又忍不住四处打量。其实这片竹林并没有在外面看起来那么密,每一株竹子之间的距离都是精心地安排过的,正好能够让人在其中穿行自如。而脚下看似自然形成的林间小道实际上也是刻意为之,只不过安排得甚为巧妙,因此不仔细看得话根本看不出那些细小的人工痕迹。
而环顾小道的两边,却真的是只有满眼的翠绿一片,怎么看都是一摸一样的景色。这让木忘昔心里又生出了些懊恼,万一等一下和顾听雨起了什么冲突,就真的即使是有机会也逃脱无门了。
但是说到底,这却只能算是她自己的错。谁让她好奇心这么重,非要四处乱跑呢?
正当木忘昔陷入自我烦恼与指摘之际,前方的顾听雨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笑着对木忘昔道:“木姑娘,我们到了。”
木忘昔猛一抬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的空地。偌大的空间里除了地上堆积着的一层厚厚的散落的竹叶便什么都没有了。她知道,顾听雨肯定又有什么新的招数要使出来,因此只是不动声色地原地站着,安静地等待着他的下一步行动。
原本以为会看到木忘昔因为被耍而又恼又怒的表情的顾听雨,见她竟然出乎意料的镇静,明白自己之前准备好的措辞与戏码都没有办法再用了,心里不禁有些失望。不过他脸上仍是在笑着,然后拿着扇子的手轻轻一挥,周围的空气立刻微妙地出现了一些细碎而频繁的波动。
空气的震动带来的是阵阵拂面的风,同时也造成了细小的能量波动。只是明明是看不见那空气的震动的,木忘昔却总觉得自己的眼里出现了那空气似波纹般一圈一圈不断向外荡漾的景象。
等微风,空气的震动,能量的波动全部都禁止之后,木忘昔再定睛朝着空地一看,发现该空的地方仍然是空的,什么都没有,她不禁有些失望地撇了撇嘴。
顾听雨没有错过她的这个表情。他对着木忘昔做了个请的手势,但笑不语。
木忘昔用不解而怀疑的眼神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但是却找不出上面有丝毫的破绽。她用习惯性地用牙齿咬着下唇,挣扎了一阵之后,干脆把心一横,昂首阔步地朝着顾听雨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与顾听雨擦身而过的刹那,她发现四周的空气又开始了很细小的波动,她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低沉而密集的“嗡嗡”的震动声。而当这些声音消失之后,她的眼前突然多出来了一个小小的竹屋。
木忘昔转身四顾,发现顾听雨已经不见了。而竹林还是那片竹林,空地也仍然是那个空地,那竹子搭成的小屋,用削尖的竹片围成的栅栏,小院里竹篾编成的桌子凳椅,都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半,说不出的怪异,但是又生生地融入了这四周,仿佛从最开始就已经存在了一般。
她并没有发现在她的身后凭空出现了的顾听雨脸上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灿烂阳光,只剩着一丝阴险狠毒的冷笑挂在嘴角,而狠狠盯着木忘昔背影的双眼里则泛着大片的阴霾。
木忘昔似乎是意识到了身后有人盯着她看,因此放弃了对那个竹院的研究转过身来。在她动作的那一瞬间,顾听雨的脸上早已经又变幻了色彩,因此当她看到面前的顾听雨时,后者早已又换上了那个招牌式的戏谑的笑容,对着木忘昔道:“木姑娘,如何?还满意吗?”
木忘昔马上恍然大悟:“你用的是结界。”
顾听雨笑了笑不置可否,并又做了个请的姿势。
但是这回木忘昔却不愿意再向前走一步了,她看着顾听雨的目光更加充满了怀疑与不安:“你为什么会知道这里有一个屋子?而且还知道解开结界的方式?难道你这么闯进来严遇纾他会不知道吗?你到底有什么意图?还是说……”木忘昔嘴里连珠般地发着问,脑海里突然又跳出了一个大胆却又有着无限可能的设想:“还是说你和严遇纾根本就是一伙的?!”她却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因为也只有这样才能最好地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
顾听雨笑着摇了摇头,道:“木姑娘你一下子提了这么多问题,顾某都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才好了。不如我们还是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慢慢聊吧。”
说罢他便推开小院那个几乎只是装饰的栅栏门,长腿一伸率先走了进去。
木忘昔压抑着满腔的疑虑和因为自己的联想而引发的一连串的恐惧心情,慢慢地跟着他的步伐也进了院子。
顾听雨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小炉子,炉子上面一个精致的水壶已经开始冒起了烟,似乎里面的水已经有了沸腾的样子。木忘昔在竹椅子上默默地坐下,看着他小心翼翼地用热水润壶润杯,并且考究地泡起了茶。
就在她以为时间几乎要静止的时候,顾听雨却突然开口了:“我的母亲喜欢清静,因此我父亲便亲手搭建了这间屋子作为生辰的礼物送给了她。这里是她当年最喜欢的地方。”
顾听雨虽然没有回答木忘昔方才所提的任何一个问题,但是只是这么随意的一句话,却又似乎回答了她所有的问题。
木忘昔惊讶地看着他,足足愣了好久方才道:“也就是说严遇纾是你的……”
“舅舅。”顾听雨继续帮她把话补充完整:“我不是严遇纾的儿子,我的母亲是他的亲姐姐,这座金色的牢笼里曾经的囚鸟之一。”
他抬起头看了看天,也不知道此时映入他眼帘的是当日的晴空,还是昔日母亲的模糊容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