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忘昔如愿见到了时飞如,但是却没有看到白子葭与白惘泽父女的踪迹,也不过说了寥寥几句话,时飞如与清城两个人便在一边径自讨论了起来,话题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回忆和断断续续的辩论。若是在两三个时辰前,也许木忘昔还会对他们这种掐头断尾的话语有巨大的兴趣,但是对于刚刚听完了清城所讲的那个虽然不长却绝对震撼的故事的她来说,这些话语也就不过如微风过耳,留不下什么痕迹,也更提不起她的什么兴趣了。
其实也的确是些无关痛痒的东西而已,木忘昔知道他们毕竟还是有些顾忌自己在场。想想自己也确实没有什么再待下去的一丝了,于是便清咳几声,清城马上停止了跟时飞如的交谈,转过头来关切地问她怎么了。木忘昔只是有些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嘴里说着要去找白子葭,然后就走出了屋子。
她还没走出多远,耳边就飘来了时飞如迫不及待的、带着几分焦躁的声音,像是在质问着清城关于严遇纾的事情。
虽然是夏末,太阳明晃晃的带来大片的炙热,但是那些不时吹过的热风还是让她觉得屋外的空气要清新了些。室外的雾气虽然还在,但是却也已经在强势的烈日中显得有些萎靡不振,看在人的眼里也不过是给眼前的景色打上了一层很淡的晕而已,若不仔细看几乎都分不出那到底是雾气造成的朦胧还是太过刺眼的阳光照耀下的光晕。
虽然远不能跟昆仑巅的那几个山头相比,但是尙棠宫也已经算是十分大的了,木忘昔沿着宽敞的宫道兜兜转转了好久都没有找到白子葭父子的身影,而那道路却仍是直直地向前方延伸着,看不到尽头,每当木忘昔以为前方就将是尽头时,一转弯却又是另一端漫长的延续,而一座又一座的殿阁便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此时她才真正地感受到昨日在宫外的山坡上远眺时,那一眼望不到头的感受。
又是如是兜兜转转了许久,木忘昔觉得有些疲惫,便干脆放弃了要找白子葭的念头。其实她找白子葭本来也就没有什么特别要说的,本来也不过是因为太没有事情可做而已。来到这里的初衷虽然仍然在,可是原本的计划却是没有必要了,现在她所能做的也许就是等待吧。
尙棠宫的景色其实真的是非常好的,到处都是与这金碧辉煌并不十分相衬的小桥流水和假山花木以及仿若不经意间点缀其中的各种亭台楼阁,显得十分精致而高雅。这一切都不像是严遇纾这样性格的人会去刻意为之的事情,而那些亭阁廊柱上风霜的痕迹也表明了他们的年岁要远大于严遇纾这个现今的主人。
就这么浑浑噩噩随便走着的时候,突然有一个想法跳入了木忘昔的脑子里:不知道此时的严落尘身在何方呢?
这么想着,她也就有意识地越来越往幽静偏僻的小道走。只是毕竟她对这个地方是陌生的,那些落了锁的宫门和大殿她自是进不去的,而有一些明明敞着门的地方也因为那些完全目无表情的侍卫的拦截而进不去半步。
这么讨了几次没趣之后木忘昔也就放弃了,反正她也没有真的指望能有什么好运气。
但是不管怎样,随着她莽莽撞撞的四处乱逛,四周的景色的确是越来越有些萧瑟的感觉了,两边那些宫墙也越来越陈旧而杂乱无章了,脚下原本用整整齐齐的石板铺就的小径,竟也自缝隙里长出了不少长长的野草来,明显是平日里鲜有人经过。而原本三五不时便能看到的侍卫也渐渐地稀疏起来,直到彻底没了踪迹。到了最后,竟连宫殿也渐渐地少了起来,到处只有大片大片的杂草和名贵但是因为缺少搭理而显得杂乱无章的花和木。
而最令木忘昔惊讶的是,当她脚下的石板路最终消失的时候,她发现出现在她面前的竟是一大片郁郁葱葱的竹林。
虽然在尙棠宫这么大的地方有一两片竹林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是这么大的规模却实在是有些出乎寻常了。而且与之前她看到的那些杂草丛生的萧败景象不同,虽然这些竹子也是自然地生长着的,但是却有人在精心地打理着,远远地望过去,甚至能看到一些错落有致的小径,虽然并不明显,但是仍能辨别出来。
木忘昔环顾了一下四周,但是却辨别不出来这是在尙棠宫的那个位置,原来不知不觉间,她早就已经迷失了最初的方向。她心念一动,脚下便又熟稔地泛出了驭清风特有的有着漂亮光泽的云彩,随即慢慢地升到了空中。
只略略看了一眼,木忘昔就已经凭着山势认出了这里正是尙棠宫最北部的地方。这片林子的确和她所想的一般非常大,远远的望去郁郁葱葱的很大一片,只在很远的地方能隐隐约约辨认出两条粗粗的金色线条包围着大部分的竹林子,想来便是尙棠宫高大的二层宫墙了。而几乎紧挨着金线的更远处,则是另一片繁茂的树林,都是些十分高大的树木,与之比起来木忘昔眼前高大细长的竹子也都瞬间变得不值一提了。
木忘昔是知道那片树林的。她和白子葭初初来到尙棠宫的时候,曾经因为在山顶上居然有这么茂密的树林而好奇过,更因为树林旁的宫墙看上去比较隐蔽而试图从那里翻墙而入,只是奈何结界这种东西却不是会因为某个地方人烟稀少就变弱的,所以也只能是以失败告终了。不过因为这的宫墙实在是太高了,连那些生长得正茂的竹子也无法探出头来,就这么生生地被挡在了深墙之内,所以她们都没有注意到。
木忘昔轻叹了一声,慢慢地又落回到了地面,却突然听得耳边有轻佻而熟悉的声音响起:“木姑娘,好久不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