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华虽未倒下,但也不容乐观,跪着整整两日,滴水未喝,粒米未近,面色半青半白,也是一脸倦容。
刚刚的转头让久跪不动的梦华只觉得脑中嗡嗡嗡的作响,甩了甩头,神智清醒了些后道:“夜华,你回去罢,此事和你无关,且师父并未罚我,是我心里过意不去,你已在这里陪了我整整两日啦,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你尚未飞升,身体是遭不住的!”
“你看,小月已经倒下了,你快些回去把她安顿好吧!你俩都尚未飞升,身体如何能和我比,听我的话,回去吧!”
夜华不语,温润而又倔强道:“夜华誓死与小华共进退!”
“你说这话这些年都说了好多遍了!你总是这样,默默陪在我身边,不管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你总是陪着我!不怨我,不恨我,这次连大师兄都怨了我,你怎么不怨我啊?”不待夜华回应,梦华似是自言自语般:“我一来束薪筑就为师父添了无数麻烦,你说我怎么这般的会闯祸啊!大的小的!总是师父为我收拾烂摊子,我怎么这么没用啊!”
“师父说的话,我为什么就不肯好好听,就不肯静下心来好好琢磨透呢?你知道吗?夜华,师父这次受伤是为了救我,他为我承受了九九八十道飞升雷劫,或许会更重,师父说飞升雷劫你若是不用自身化解那便会更重,我就没用自身化解,之前我是一直在躲的!你说我为什么要躲啊!我为什么就不让雷劈死了算了。”说到此处,梦华哽咽不已。
夜华察觉到她似乎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便将安慰的话全数吞入肚中,默默捶首听着。
“我无父无母,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天生的还是有源头的,自我有记忆起,就是在束薪筑了,常年见不到师父,只有和大师兄为伴,大师兄对我分外严厉,每天都要修炼,我孤独极了,以前整个院子里都只有你和大师兄两人,你知道的,我也只是在几十年前在搬入无名洞后才能时常见到师父的,我对师父。。。嗝!”梦华突然打了一个嗝,停止了说话。
只是眨眼间便嚎啕大哭,断断续续:“现在。。。嗝!现在连你都欺负,嗝!。。。我。。。”
捶首的夜华突闻哭闹声,抬起头来便为梦华顺背,好半响后,梦华终于止住了打嗝。
“这次我飞升成仙,全靠师父为我扛下雷劫,不然,我是无法成功飞升的。。。以后若有机会我会好好孝敬师父的!”
“这次事关仙元根本,我可能要去一趟凡间历劫,但是我还是想看着师父醒来才走,我走后,你在这里一定要好好的!好好修炼,得道飞升,千万不能像我这般。。。”
“还有小月,她温柔大方,无微不至,有她照顾你我也放心了,大师兄的眼光是好的,挑了她来伺候你!”
。。。。
银月洒下一地清辉,给束薪筑抹上了一笔神秘的银纱。
进进出出的人也停了下来,四周恢复了一片寂静,梦华一个人断断续续,想起什么就对着夜华说什么,夜华也捶首听着,两人默契异常。
偶尔梦华不说话空下来的时候,空旷的大地让风吹树木的“沙沙”声传至很远,很远,而后又传回来,形成了缥缈缭绕的回音,就像梦华的心情一般。
时间缓缓流逝,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当早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下的时候,“哐当!”一声,寝殿的门被打开了!
两天三夜未眠的梦华有些头晕眼花,听到声音后眼角瞟见缓缓而来的白衣一角后忙磕头:“师父,我错了!我错了!求师父原谅梦华。。。”
梦华不停的磕头,只求能得到钰白的宽恕。良久,才听到上方传来一道哑着嗓子的声音:“为何不去凡间历劫?九重天的消息已传到为师这里了,说你抗旨不遵!”
“我去的,我去的,师父,我没有抗旨,我只是说要等师父醒过来了才去!”梦华抬头激动的回应着,深怕钰白误会些什么。
许是泪眼朦胧,未看清往日那张刻到心坎的俊美容颜,只看见了那模模糊糊的轮廓。“如此,甚好!安心睡吧!”
那声睡吧像是有魔力一般,梦华只觉得头脑晕沉沉,随即便陷入了一片混沌中。
钰白一把接住了昏倒的梦华,对着跪倒在地的夜华说道:“你进去吧,好生照料着,我现在便亲自送她入轮回,也好给九重天一个交代!”语毕,便抱着梦华远去。
。。。。。
天界轮回盘
以四周为支点,中间驾起了一道圆台,圆台下方是黑不见底的深渊,旁边有一方碑,上方刻字:轮回盘。周围仙雾弥漫,四周二旁站满了仙家们。
“上元仙君,请将第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位历劫之仙交给我们吧,我们定会好好送走她!”一白衣女仙对着意辞说道。
“有劳缘机仙子了,但还是本君来吧,受家师所托,送师妹最后一程!还望缘机仙子行个方便!”
似瞧着意辞态度坚决,缘机敛了敛手道:“那,还请上元仙君尽快吧,本着昨日就该启程,现下已经耽搁了些时候,误了时辰,怕有损天道啊!”
“缘机仙子所言甚是,本君马上就送师妹走,这是不知给师妹安排是什么命数呀?”
“这,,,上元仙君,请恕我等无可奉告,此乃公务,还望理解!”缘机仙子与在旁的司命星君眼神对望了一下,皆是对着意辞拒绝道。
在缘机仙子看不见的角落,司命对着意辞眨了眨眼睛,意辞授意,对着缘机仙子拱手称是。
意辞抱着梦华,伸手拂了拂她额间上的秀发,露出了整个白净秀气的脸,看着她的容颜轻声喃喃道:“师妹,去了凡间,望一切安好!师兄等着你回来!”
司命大人在旁道:“是啊,去凡间历劫不过数十载,对天上来说也就是十来天罢了,到时候十来天也就回来了,还请仙君放心!”
意辞深吸口气,微微点头,将怀中的梦华一推,梦华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掉入了那深不见底的轮回盘中。
仪式结束,众仙散去。
入夜,司命府邸
“星君万安!小仙这次受家师所托,深夜前来拜访,实在是事出有因,多有得罪了!还望星君看在家师的一片护徒之情,烦请星君为其解惑,意辞在此感激不尽!”
司命星君捏了捏胡须,道:“梦华既为无上之神的徒儿,老夫定然是会照料一二的,只是皇命难违,有此一劫呀!”
“我知道万年来都是您主管初次飞升小仙之事宜,小仙有些疑惑的是梦华好好的飞升之后为何要去凡间历劫呢?说是仙元不稳想必也有其他因素吧?还有就是星君这次给梦华安排的是个什么命数呀?”
“其一,当日老夫收到梦华真身幻影的时候发现里面竟存丝丝妖气,想来是那飞升雷劫被他人截了道,未锻体而致,确实仙元不稳,但若今后细细滋养,勤加练习也是尚可的。其二,老夫那日将梦华与那些小仙一齐写进了册子递往了天帝的御书房,本想着就能含糊过去,位列仙班了,但哪里知道一道圣旨下来,就全部变了!你也知道,仙元不稳自古以来就有下凡历劫稳固仙元的说法,但,那不过是无甚家族势力的野仙们,像有无上之神为靠山的梦华哪用得着。至于你说的命数的话,前面老夫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剩下的要靠上元仙君自己体会了!”
司命仙君看着意辞正在思考的模样,又继续道:“老夫能告之的也就只有这一二了,职责所在,还望上元仙君体谅。”
好半响,意辞才道:“那看来是天家无疑了,意辞明白了,今日谢谢星君提点,意辞代替家师向您说一声感激不尽!您的恩德束薪筑铭记于心!日后若有需要直管来束薪筑找小仙,小仙自当尽心尽力!”
“言重了,言重了!”
“那就不叨扰星君了,小仙先行告辞!”
“好,有空来司命府玩呀!”
“好,一定!”
一番客套,意辞腾云远去,司命望着意辞离去的方向,连连摇头,直道:“造孽啊,造孽啊。。。老夫一世清名啊!”
束薪筑
寝殿中,钰白躺在床上,苍白着脸,全身僵硬,丝毫看不出有一点生命迹象的样子,夜华在房间熬着药,时不时的探一探钰白的鼻息。
气息微弱,但好歹还是在呼吸,证明人是活着的!
意辞悄然而至,在房间角落站了良久,也观察了夜华良久,道:“我已将梦华送入轮回盘,尊上这里就由我来照顾吧,夜华,你下去好好打探一番,看轮回盘把她送往了哪里,找到她,时刻保护着她!天家怕是会对她不利,恐有危险啊!”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夜华一跳,还以为是进来了坏人,回头看向说话的方向才发现是意辞,忙起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