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不见梁镇依旧是老样子,魏璟元是也疲于应付他,依旧坐在榻前整理衣衫。梁镇见此长叹一声,走过去端起桌上的茶盏豪饮一番,末了将空掉的茶碗随手扔到了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曹氏如何?”魏璟元合上衣衫,坐落在榻前微仰着头注视着梁镇。
梁镇笑了笑便往一旁的椅子上一栽,坐无坐样的说:“尚好。爷……曹氏这肚子怕是要撑不到瀛洲了。”
魏璟元应声点头,“我亦是算着日子呢,若无法撑到瀛洲,你且将她安顿好,暂且以夫君的身份陪伴左右,莫要引起旁人的怀疑揣测,待曹氏与孩子安好,你便再带她们上路。”
“爷,您当真不是说笑?”
“何来说笑?”
梁镇无奈道:“爷,这曹氏固然样貌不丑,可要配我一配尚有些差距,您当真舍得让我……”
“住口。”魏璟元实在是忍无可忍,受不了梁镇这样满口胡言。
梁镇见魏璟元稍有怒气,便笑了起来,“爷,都怪小的,是小的口无遮拦,小的错……”梁镇正滔滔不绝的往自己身上安着罪过,突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而后听见钱妈妈边叫嚷边朝这边冲了过来,“大少爷……大少爷……”
梁镇作势要往外跑,魏璟元只见门口出现了人影,来不及思考的他只好伸手一指踏上,梁镇三步并成两步跳了上去,魏璟元动作也是极为麻利的,回身往踏上一躺将被子拢在两人身上,只见钱妈妈开门的瞬间,魏璟元将榻前两边的帘子放了下来,将自己与梁镇遮挡在里头。
被子里梁镇将靠坐着的魏璟元紧紧搂住,彼此间能够感受到彼此身子的热度,魏璟元极为别扭却也无可奈何,他只能装作生气,对着帘子外的钱妈妈说道:“何事如此慌张,钱妈妈跟了母亲这么多年,为何老了老了连规矩都守不住了。”
钱妈妈面色紧张,狡黠的双目朝帐内看去,只怪这帘子有些模糊,她只能往前挪了两步,请罪道:“大少爷,老婆子这也是没法子了,听楼下掌柜的说,客栈里来了异国人,看上去都不是怎么好东西,正巧老婆子刚从房里出来,一道黑影朝着大少爷的房间窜了过来,老婆子放心不下,这才鲁莽了。”
魏璟元装作无事,轻声道:“并没有任何人来过我这里,钱妈妈大可以放心了。”
“大少爷没事儿是最好的,也省的老婆子提心吊胆了,若是大少爷有个好歹的,老婆子可怎么跟夫人交代啊。”钱妈妈惯会演戏,扯着衣袖擦了两滴眼泪,“大少爷,楼下饭菜准备好了,老婆子服侍您更衣吧。”
魏璟元在她要过来时连声道:“罢了,我这儿有些疲乏,想歇息一会儿在用,钱妈妈还是带着人下楼去吧。”
钱妈妈心有疑惑,竟然无视了魏璟元的话想要过去一探究竟。魏璟元有所察觉,在被子里用手在梁镇的手背上写下一个字,“杀。”梁镇在得到指示后做好了准备,不到最后他还是要忍到最后一刻。
“大少爷……”元宝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手里端着半个西瓜,“大少爷,元宝去集市上买了西瓜,刚用冰给您冰过,您……”元宝在看到钱妈妈的身影时停了下来,“你怎么在这儿?”
钱妈妈冷笑道:“我若不来,怎么知道你伺候不好大少爷,小心我回府之后禀告夫人治你的罪。”
元宝跟着魏璟元久了,也不似从前那般惧怕钱妈妈,他走过去将西瓜放到桌上,转过身指着门口说:“大少爷有我伺候,你一个老婆子不要随便往大少爷的屋子里闯,做人要有廉耻知道吗。”
钱妈妈被元宝口无遮拦的话给气道了:“哎呀呀,你个小杂碎竟敢跟我如此说话,看我不撕了你嘴的。”
“咳咳”魏璟元终于找到了时机发生,“钱妈妈是母亲身边的老人了,无需与元宝计较,您还是先请回吧,这里有元宝够了。”
钱妈妈见好事儿都被元宝这个小子给搅和了,在待下去恐怕会适得其反,无奈之下她只得对魏璟元行礼告退,在退出房门之时,她还不死心的往踏上瞄了一眼,随后才关上房门迈着碎步走了。
“元宝,去看看钱妈妈走了没。”
元宝机灵的很,偷偷将门开了一条缝隙,在看到走廊里空无一人之时,他关门回来和魏璟元说:“大少爷,那老婆子走了。”
魏璟元松了口气,随后好似生气的掀开了被子,一转身从帘子里走了出来,坐到椅子上时他早已满身热汗,扯着亵衣的领口抖动着,想要快些凉快点。
梁镇也不好受,大热天儿的闷在被子这么久,早已让汗水打湿了亵衣。元宝走过去掀开帘子看到了梁镇,惊讶片刻后脸立刻冷了下来,“你个做奴才的怎么能上大少爷的床榻,赶紧给我下来。”
梁镇坐在里头笑道:“不上也上了啊。”
“刚才那是事出有因,钱妈妈……”
“元宝。”魏璟元出声制止了元宝的举动,说道:“这事暂且饶了他吧。”说着,魏璟元转了个身,面对着床榻上的梁镇说道:“你来时可是让钱妈妈看到了?”
梁镇皱了皱眉,“绝无可能,我梁镇功夫虽不是举世无双,却也不会轻易被一个老婆子察觉到的。”
魏璟元想想也对,以梁镇的小心谨慎以及他的功夫,应当不会被钱妈妈发现,“那这奇怪了,莫不是钱妈妈没有撒谎,他当真看到了人影?”
梁镇沉默片刻,“爷,那老婆子是否看到黑影小的实在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客栈里来了一群异国人,个顶个的凶神恶煞,看样子是不好惹的。”
魏璟元若有所思道:“不要节外生枝,他人之事与我们无干,明日一早你且带着曹氏速速离开。”
梁镇说:“爷,小的觉着,钱妈妈留不得。”
元宝一直站在旁边聆听,这会儿在提到钱妈妈之时他终于找到了机会开口,“大少爷,元宝也觉着钱妈妈留不得。”
魏璟元疑虑道:“若此时将钱妈妈处理掉,怕是会让魏国淮那边的人有所得意吧?”魏璟元虽说不怕魏国淮的探子,但为了能够看到他和陈氏如同水火,他还是想要把钱妈妈多留一些时日的。
“爷,后患无穷啊,还是要早做决断的好。”
魏璟元在梁镇和元宝的劝说下,终于动了杀心,他微微点头后说道:“梁镇,今夜你找一处偏僻角落将钱妈妈绑了,姑且不要动她,我还有事情要问。”
梁镇猛地从床榻上跳了下来,“小的明白。”
夜里寅时,也正是人们睡梦中最沉的时候,梁镇在得到了魏璟元的吩咐后出了门,他先是到了曹氏的房里,见她酣睡正甜后,这才穿着夜行衣游走在客栈之内。梁镇所住的地方与钱妈妈的房间距离不是很远,左躲右闪很快来到了钱妈妈的房门前。由于钱妈妈好歹是陈氏身边的红人,所以也没让她跟着其他丫头共住一屋,这样一来倒是方便梁镇行事了。
梁镇用刀子撬开了钱妈妈这屋门的门栓,进屋时轻手轻脚的,直到他来到榻前,钱妈妈似是有所警觉,睁开眼睛后张嘴要大喊,梁镇手疾眼快,一个手掌劈了下去,钱妈妈当场昏厥不醒。
梁镇用被子将这老婆子裹了起来,又用绳子将其五花大绑,不久后魏璟元坐在房内等到了梁镇,“爷,人抓到了,您是……”
魏璟元叫醒了正在打瞌睡的元宝,主仆三人从客栈的后门溜了出去。
梁镇将钱妈妈捆在距离客栈两条后巷的一个破旧的房屋内,魏璟元走进去时还险些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一跤,幸好梁镇接的及时,魏璟元才幸免于出丑。
“爷,要不要小的弄点火把来?”
魏璟元摇了摇头,“把人叫醒便可。”
梁镇走过去将堵在钱妈妈嘴里的白布撤掉,随后照着钱妈妈的肚子上猛踹了一脚。钱妈妈吃痛从昏睡中惊醒,痛苦不堪的哼了几声后才彻底清醒过来。由于这破旧的屋子太过于黑暗,钱妈妈看不清眼前的人是何人,“你们为何要绑了我,你们可知我是什么人?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魏璟元冷笑一声,“钱妈妈好大的威风啊!我倒是不知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本事了。”
钱妈妈在听到魏璟元的声音时明显愣了一下,心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完了,她要命不久矣。
“大少爷,您这是……您怎么绑了老婆子啊,您要是觉着老婆子有哪里伺候不周的您说,老婆子认罚,可您别这样对待老婆子啊,这要是让夫人知道了……”
魏璟元冷笑道:“你认为为我会怕陈氏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