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圣旨到了国公府,魏国淮带着老夫人与几位妻妾前去接旨,他原以为皇上又有赏赐给魏璟元,哪成想最后竟然成了赐婚,还是给自己的嫡女赐婚。这道旨意来的太过突然,魏国淮在送走了宫人之后,待几位妻妾都离开主院,他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晕死过去。
老夫人惊慌失措,忙叫人去请了相大夫入府,不多时,相大夫走了,老夫人坐到榻前,劝慰道:“这都是命中注定的,既然蝉儿有这个福分进宫陪伴太子,这也是魏家的荣耀。”
“娘。”魏国淮从踏上坐了起来,脸色阴沉道:“皇上怎会无缘无故的赐婚,蝉儿平日里足不出户,太子又不曾见过她,要说旁人说服,总归要皇后那里点头才是。”魏国淮坚信这里面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娘,儿子猜测,蝉儿的事情应是有人背后捣鬼,不然……。”
老夫人抬起手,示意魏国淮莫要继续说下去,“淮儿,圣旨已下,这件事再无回力的可能,若不让蝉儿嫁过去,那是违抗圣意,国公府担待不起。”老夫人长叹一声,继续说道:“成婚之日定于两月后,你还是把心思都放在这上面的好。”
魏国淮自知无力回天,沉思片刻后说道:“娘,蝉儿向来与陈氏一心,儿子怕她入宫后会……。”
“陈氏是个有手段的,一切还是得暗中观察。”
老夫人的意思再明白不过,魏梦婵乃陈氏所出,平日里又与魏国淮等人不够亲近,更何况有淑妃这层关系存在,魏国淮心存担忧,生怕魏梦婵入宫后会成为淑妃的一颗棋子。这样想来,魏国淮倒觉着不通了,魏梦婵性情像极了陈氏,步步为营且会算计,若她成了太子妃,又怎会心甘情愿受淑妃摆布,待太子日后登基,她不是皇后了吗?淑妃和陈氏当真有这份自信,可以掌控魏梦婵为己所用?
人都是有私心的,魏国淮坚信着。
老夫人也考虑到这一点,当下想了想便探头过去,附耳与魏国淮说起了悄悄话。
魏璟元于东厢在梁镇的陪同下用膳,并没有去主院儿迎接圣旨,他本病在身,想来皇上也不会怪罪于他。晚上用完后,梁镇殷勤地给魏璟元递茶,犹豫片刻后终归是把心里的话说出了口:“爷,回瀛洲必会日夜兼程,这盘缠?”
魏璟元品了口茶,慢慢道来:“几日之内必会动身,你可来往的勤一些,我会安排元宝于府内接应你,这几日皇上赏赐了不少好玩应,你都拿出去换了银两吧。”
“是,小的知道了。”说罢,梁镇起身,迟疑道:“爷,魏梦婵两月后便要入宫,您说她……。”梁镇没有把话说下去,反而冲魏璟元笑了笑,“爷,您还记得太子从宫外弄进来的那位女子吗?”
魏璟元应声笑道:“和曾忘记过,近日你可有留意那边的动静?”
梁镇笑道:“小的三头六臂,必定替爷留意着。”梁镇来到魏璟元身边,弯腰小声嘀咕道:“近日太子与她来往的勤,仍旧是在皇后与文韬的眼皮子底下,小的认为,这件事很快要被捅出去了。”
魏璟元竖起手,笑道:“未必。”
“爷?”梁镇很想知道魏璟元为何会这般肯定太子与那烟花女子的事情不会被宣扬出去,毕竟刘显身为太子,树敌众多,暗中盯着他的人不再少数。
魏璟元见梁镇心有疑惑,当下便耐心的解释了起来,“太子与二皇子虽交恶甚深,暗中定会派人留意太子的一举一动,可眼下却不是下手的最好时机,难道你忘了,他二人现在可都面壁思过呢。皇上的惩处虽然不重,但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那四皇子刘念呢?”梁镇又问。
魏璟元笑道:“刘念还小,心智不熟,梅妃又是个懂得权衡利弊的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她比谁都清楚,又怎么心甘情愿的成为她人的踏脚石,替别人做嫁衣。”
梁镇了然,“如此一来,那爷不是等于白费功夫了吗?”
“怎会白费,难道你忘了,我跟随的人是何人吗?”
梁镇眼珠子滴溜溜的乱撞,“爷,您的意思是三皇子会……。”
“他啊,比梅妃还懂得算计。”魏璟元笑中略显无奈,“别看殿下年纪虽小,这权衡之术未必比旁人差,再有历卓言这位师傅在侧,将来……。”魏璟元的话点到即止,片刻又说:“殿下那里不必担心,至于太子与那烟花女子的事情,待他与刘乾重获自由之日便会有分晓了。”
梁镇一点即通,打趣道:“还是爷看得明白,小的越来越仰慕您了。”
魏璟元忍俊不禁道:“闲暇之时也多看看书。”说完,魏璟元冲梁镇摆了摆手,“时候不早了,我乏了,你啊,哪里来回哪里去。”
梁镇非常识趣,冲魏璟元拱手作揖,“小的告辞,爷早些歇着吧。”
梁镇从屋内退了出来,关门后见元宝从石台阶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说:“哼,没规没矩,爷早晚得拔了你的舌头砍了你双手,看你往后老实不老实。”
梁镇不在乎元宝怎么说,依旧吊儿郎当的样子,“元宝,没看出你小小年纪,心肠够歹毒的啊,我若是被爷拔了舌头砍了双手,你又能从中捞到什么好处。”
“你……你你你。”元宝究竟不是梁镇的对手,气的直瞪眼,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行了。”梁镇走过去拍了元宝的肩膀,“咱们同样都是伺候爷的,要相亲相不是,如果我真的被爷惩罚了,这往后的事情何人去办?”
“我去办,别说爷离不开你是的,哼。”
“你?”梁镇端手,一脸嫌弃的看着元宝,“愣头小子一个,你还想帮爷深入虎**去办大事?我看……你还是在修炼个十几年吧。”
“你……。”元宝怒指梁镇,一张小脸气的皱巴巴的,眼耳口鼻似乎都要拧到一起了。
梁镇心情大好,“我不和你说了,爷有吩咐,我还得抓紧去办事呢。”
凡是魏璟元有正事吩咐,元宝好似突然长大了一般,他没在和梁镇横眉冷目,反而平静下来道:“从后面出去,今日宫里来人,怕是前面人多。”
梁镇诧异地看了元宝两眼,笑了笑没再说什么,纵身一跃后消失在了元宝眼前。
梁镇离开后,元宝端了水进门,“大少爷,元宝服侍您盥洗更衣。”
“不忙,先放一旁吧。”
魏璟元这会正在温书,既然元宝进来了,他便把日后要做的事情吩咐了下去,“梁镇这几日会多来府上,你每日挑几样值钱的东西交于他便好。”
元宝应声道:“是要换成银两吗?”
魏璟元手腕一歪,书本好似搁置桌面之上,他笑着打量元宝,“元宝你长大了。”
元宝笑着低下头,“元宝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大少爷还是别夸我了。”
“好,那不夸你了。”魏璟元重新端起了书。
翌日,魏璟元这才刚刚起身,早膳还不得用,便看见元宝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大少爷,夫人来了。”东厢这边一直都是元宝在盯着,大夫人那边正往这边来,元宝第一时间跑来禀报了。
魏璟元端坐桌前,笑道:“早有所料,候着便是。”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大夫人已是带着钱妈妈等人上门了,“元儿,身子可还有不适?”
魏璟元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有衣袖的遮挡并无人察觉。魏璟元前世不知陈氏的目的,自然当成是母亲关心儿子才会有的举动,现下他知晓了一切,陈氏若还做这样亲密的样子,魏璟元便有种说不出的厌恶感。
“有母亲为儿子挂怀,儿子自然是好的快些。”
陈氏笑了笑,坐下后细细打量魏璟元,“今日气色倒是不错。”说罢,陈氏冲身后的钱妈妈使了个眼色,钱妈妈离开端着食盒上来,“夫人知道大少爷这个时候必定没用早膳,这不……夫人起了个大早,给大少爷做了几样吃食。”钱妈妈一边唠叨一边从食盒里把几样点心小菜端了出来,摆在桌上后笑道:“夫人最疼的是大少爷了,做的都是大少爷吃的。”
魏璟元心中反感至极,钱妈妈说这些吃食都是大夫人亲手所做,这个他并不怀疑,可若要说这些都是魏璟元吃的,这有点自说自话了。再看桌上的几样点心,并无一样是魏璟元吃的。是了,魏璟元并非陈氏亲子,她又何尝会记得魏璟元吃什么,又厌恶什么呢。
这戏还得演下去,魏璟元装作喜悦的样子从桌上捻了一块点心送进嘴里,边吃边笑道:“母亲若是能日日给元儿做好。”
陈氏明显一愣,再看魏璟元高兴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不是滋味。陈氏纵然有手段,可说到底还是个女人,她也曾想过把魏璟元当成亲生儿子来看待,无奈的是……她做不到,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孩子还没出生胎死腹中,心中便是满满的恨,于是她更做不到对魏璟元好了,在她眼中,魏璟元是一颗棋子,能用则已,不能用则丢。
陈氏眼中的哀伤稍纵即逝,随后便恢复了假笑的模样,“元儿喜欢好,母亲若有空闲,定做给你吃。”
魏璟元囫囵吞枣一般,根本腾不出嘴和陈氏说话。
陈氏当下松了口气,淑妃是不是太过杯弓蛇影了!
“元儿,昨日宫中来人了。”
魏璟元吃东西的动作稍微停滞,眼中含笑,心想终于要说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