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璟元深知想要回得瀛洲并非易事,眼下虽得了刘岳的应允,但其掌握自己能否离去的关键还在魏国淮手中,不过依照魏国淮的心性来看,一旦自己出事,魏国淮定会答允回瀛洲一事,至于大夫人陈氏那里,大可不必放于心上。
魏璟元一路走来思绪繁多,不料回过神时早已到了宫门口。这并非魏璟元入宫时的京华门,而是到了皇宫十六门中的六个小门,名为重行门。重行门实非重地,负责守卫的兵卫并不多,来人见到魏璟元着实有些惊讶,瞧着眼前已有了少年风姿韵骨的人想必身份低不了,守卫头领急忙上前。
魏璟元不待他说话,便开口道:“我乃太子伴读,今日于宫中迷了路,不巧来到了重行门,还要劳烦守门将领行个方便,于我从此处离宫。”京华门乃皇宫十六门中的一拱大门,与重行门相较之远,魏璟元不得再次返回从京华门离宫。再则,从重行门往前不到一里地便能到了曹氏和梁镇暂时栖息落脚之地。
闻言,那人问道:“听闻太子殿下有三位伴读,不知尊下是?”这人是见过文韬之子文铭庄的,至于口口相传的宋平舟与魏璟元他是不得见过的。
魏璟元如实相告,“我乃雍国公长子,魏璟元。”
那人一愣,后忙露出谄媚笑姿,“不知是魏公子到来,还请见谅。”说罢,他回身对守门侍卫吆喝一声,重行门一直牢牢扣死的钥便提了开,魏璟元与那人一前一后过了重行门,与此同时魏璟元还在那厚重的钥上看到了斑斑锈渍,想来这重行门很少有人过来,兴有段时间不曾开启了。
魏璟元驻足重行门前,那人颔首行李过后退了门内。魏璟元听到门内传来了下钥的声音。原本这声音也并不足为奇,魏璟元迈开步子小行了一段距离,突然,魏璟元停了下来,再次回头看着重行门,目光上移,见到的是空空的城门于角楼。不知为何,魏璟元有种感觉,总有那么一天,这重行门的松懈的守卫会帮自己一个大帮。
魏璟元暂且搁置了心中疑惑,独自一人朝梁镇与曹氏居住的那间草屋而去。行至不到半里,一座小山映入眼帘,依旧是草木丛生,鸟语花香实则算不上,倒也平添一分安静淡雅的韵致。魏璟元难得有所放松,一路行来两处瞧望,直到路过山脚下那条小溪,溪水中一男子正赤膊于水中打捞着什么。
魏璟元原是无意于他人,继续赶路,不料那溪水中男子突地唤出声来了,“爷,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魏璟元怔了怔,定睛看着溪水中的男子,不料想竟是梁镇。魏璟元忙停下脚步,轻声询问道:“你这是作甚,时下并非太过炎热,已是离入冬不远,岂不是要感染了风寒?”
魏璟元一连串的话引得梁镇大笑,他从溪水中走了出来,于魏璟元面前悠然自得地穿着衣服,“爷近日不常来,怎地一来甚是关心小的,当真是让小的感动万分啊。”
梁镇身材不似魁梧却也健硕,魏璟元扫了一眼忙撇开头,淡定自若道:“爷并非是关心于你,而是过几日爷便要离开京都回了那瀛洲,为了以防爷不在你惹下祸端,便决定将你一同带上,你可是愿意?”魏璟元此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其真正含义无异于少了人做事而已。
梁镇心领神会,笑着道:“爷吩咐的事小的怎敢不从,只是……”梁镇说出了心中担忧,“曹氏该如何安置,想来再过两三月她便要临盆了。”
魏璟元也正想提及此事,“爷已经想好了,由你暗中带着曹氏回瀛洲,车马费爷自会想办法的,一路上还要处处小心,定不要让曹氏与她腹中之子出现差错。”
梁镇忙道:“小的明白,只是不知何时出发回瀛洲?”
“等爷的消息便是。”魏璟元转身要原路返回,梁镇忙拦了上去,“爷怎么刚来便要走了,不去屋里吃口茶吗?”
梁镇虽是穿了亵裤,而上身依旧打着赤膊,魏璟元与他如此之近,忙退后两步,脸色不悦道:“时候不早了,爷还有要事要办,你且回去看着曹氏罢。”魏璟元不待梁镇让了路,已是绕过他加快脚步离开了。
魏璟元深知梁镇性情如此,倒也不往心里去,只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肆,着实让魏璟元有些恼怒,若不是现下身边除了他再无他人可吩咐,魏璟元定要重重的责罚他才能解心头之气。
魏璟元按原路返回,途经重行门绕了半里远路,终于重回了京华门。不出所料,魏璟元见到了一直守候在京华门处的元宝以及赶车的小厮。元宝离老远见到了魏璟元,焦急且不安地跑了过来,一脸担忧道:“大少爷,您这是去哪了,元宝甚是担心您呢。”
魏璟元笑了笑,“宫中有些事情耽搁了,倒是让你担心了。”
元宝松了口气,笑道:“大少爷没事好。”元宝先行魏璟元一步到了马车前,他竟是匍匐而跪,低声道:“大少爷,元宝今日出门赶的急了些,不曾待踏来,大少爷踏着元宝上车吧。”
魏璟元怎么肯答应,竟是绕过元宝攀住马车跃了上去,待他进入马车内后,对着外面依旧跪着而不自知的元宝说道:“还不起来,耽误了我用膳的时辰且小心打你板子。”
元宝诧异而欣喜地蹦了起来,上了马车与魏璟元同坐一处,正如魏璟元先前吩咐的那般,没了外人在,元宝自是可称呼的亲昵些。元宝笑着露齿,如花儿一般,“大哥有所不知,你今日入宫迟迟不归,元宝可是焦急万分。”
魏璟元安慰道:“宫中守卫森严,我不会有事的。”
元宝摇头,“元宝虽然年纪尚小,但也知这前朝后宫没有一处安生的,而且还有如此之多的人要害大哥,元宝又怎会不担心。”
魏璟元心感甚慰,“如此倒是没让我没白白疼了你。”
元宝徒地脸上一红,低着头说:“元宝此生此世都不会忘记大哥的恩情。”
“罢了,你我之间无需如此寒暄客气。”
元宝应声点头,后又转了转眼珠说道:“大哥,元宝尚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说。”
魏璟元颇为好奇,“但说无妨。”
元宝小心翼翼地掀开帘子,从缝隙中看看了赶车的小厮,见他并无偷听之意,这才安下心来小声说道:“大哥,元宝今日出府前来迎你,正欲出门时,竟是看到大小姐身旁的丫头鬼鬼祟祟地去了府中后门,元宝心生好奇便跟了去,不料那丫头竟跟一面生且年岁不大的男子窃窃私语。”
魏璟元疑惑道:“竟有此等事?”
元宝重重地点来点头,“元宝留了个心眼,待大小姐的丫头回了西厢,元宝便偷偷跟了那男子而去,一路跟随竟是到了丞相府。”
“丞相府?”魏璟元先是一惊,慢慢地沉浸在自我的揣测之中。魏梦婵为何会让身边丫头与丞相府的下人私下会面,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自己没有猜到的吗?
“元宝我问你,你可曾看到他们除了说话还曾有过别的举动?”魏璟元回过神立即询问细节。
元宝仔细回忆,眼神一亮,忙说道:“元宝想起来了,大小姐身边的丫头好像是给了那男子一样东西,不过距离太远,元宝不曾看见是何物。”
“原来如此。”魏璟元明白了为何魏梦婵的贴身丫头会和丞相府的下人私相授受了,原不过是为圆了那野心梦。魏梦婵一直都有求于魏璟元,望他能在太子面前牵了红线,然而这并非易事,太子的婚事岂可如此草率,定要由皇帝和皇后商量过后方可有了定夺。想来魏梦婵亦是知晓这些的,不过她并不想彻底放弃这一想法,宁愿犯杀头的死罪与母女离心的境况而选择铤而走险。
魏璟元不曾答应魏梦婵的请求,眼下宫中传出太子身体有恙,魏梦婵自是要坐不住了,为了能让太子留意自己,不得不求了那文铭庄。魏璟元想到此处已是明了,魏梦婵不过是痴人说梦,对她而言,能活着已是不易,纵使太子当真有意求娶魏梦婵,陈氏与淑妃又岂会善罢甘休,到那时,不是魏梦婵圆梦,而是痴梦幻化泡影,倒是让陈氏与淑妃亲手结果了她。
原本这与魏璟元是无干的,前世魏梦婵与他并无多少仇怨,不过是兄妹情分比较浅薄罢了,若魏梦婵一直不与自己为敌,想来与她行同陌路倒也不难。
“大哥,这件事要不要……”元宝跟着魏璟元时间久了,亦是练了玲珑心思。
闻言,魏璟元浅笑摇头,“此事暂且与你我无关,且留意着便是。”魏璟元说的乃心中所想,此事当真与他无干,不过他可并不想魏梦婵中途而废,既然明里不能帮她一帮,暗中使一使力气倒也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