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后…
慢,好慢,实在是太慢了!
让他这个店家小二怀疑那戴着斗笠的男人走到天黑也进不了他这家野店里。
一个人走路怎会这么慢吞吞的呢?像乌龟慢爬一样,又不像是受了重伤…店小二眯起眼,瞧见那戴着斗笠的男子似乎在跟身边的少年跛子说说笑笑的。
不是他故意瞧不起那男子,很明显地,连那跛子都放慢了速度,配合那个乌龟男人,反而是跟着他俩身边、瞧起来高高壮壮的青年受不住他俩的慢动作,快步往前走又不耐地停下等他们。
“啐,我要像他那样走法,也不用混饭吃了。”店小二胡思乱想道,同时瞄一眼高朋满座的野店。
他这个野店在山头下已好几年了,虽说路经山头的必进来喝一口茶,但也没有像今天这样…人满为患的。他偷偷观了眼坐在角落里背着长剑的青年,那青年一看就知是江湖人,才进店没多久,十几个介于商贾与士人之间的汉子一窝蜂地走进他这小店里。
这十几个汉子瞧起来斯文干净,身上也没带什么武器或物品,让他这双老眼一时之间看不出他们以何业为生,直到送茶过去,听见他们低喊师兄ˇ弟的,才知他们也是江湖人。
然后,没过半盏茶的时间,又来了两个面貌凶恶的江湖人,一看就知像是为非作歹的贼人,害他的心肝扑通扑通直跳着,怕这野店莫名其妙就被这些江湖人给掀了。
“小二哥!”外头响起大嗓门:“快来一壶凉茶,有什么吃的尽避送上来,我快饿死了!”
“客倌,就你一人?”店小二惊讶地看见那三人行中的一人冲进来。
“三个,三个,还有两只小乌龟在后面爬,真是!天这么热,走这么慢,也不想想自己是不是能熬得住…小二哥,顺便拿两条湿毛巾来。”慕容刚叫道。没注意店内投来的目光,忙着先灌茶顺气,才好心地帮着还没进门的兄弟倒茶。
店内里除了背剑的青年始终背对着门外,其他的人皆往门外瞧去,果然看见一名戴着斗笠的男人与一名少年跛子慢慢慢慢、很慢很慢地…再慢就真的像停步不走的样子,走在山道上。
“他们在赏花吗?”那十几名江湖师兄弟好奇地问道。
“去,山脚下哪来的花给你赏?”
“我懂了,大师兄,是那跛子走得太慢…”
“住嘴!”被称作大师兄的男子轻喝道。充满歉意地向往这儿瞪来的慕容刚点点头。
“大师兄…”
大师兄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道:“别在外头惹是生非,要是让老人家撞上了,请不回他,我看你怎么回去向师父交代?”
“可那老人家也不知何时会经过这里,难道要咱们十几个师兄弟就在这里呆坐?”
“这…依师父推算,此处是老人家的必经之处,除非,他老人家比咱们快一步走了,不然咱们在此一定可以等到他的。”
“大师兄,我就不明白那老人家到底是什么人物,竟然让师父如此地必恭必敬,还派出咱们最优秀的师兄弟来迎接他?”说是优秀,不如说是挑出干净又像书生型的师兄弟,像是迎合对方的喜好般。
大师兄正要开口,忽见那戴着斗笠的男子与少年走进店里。
“大哥〉玉,你们总算到啦!我还当你们要天黑才会到呢。”
“啐,二哥,你没义气!”那少年不高兴地说道。
“我哪有?我是先到店里帮你们招呼!”慕容刚大嗓门地说道,忙着将一条毛巾递给戴斗笠的男子,再拿着另一条要擦少年汗湿的脸。
“我自己来啦!”那少年注意到店内大部分人的视线都被他的大声大气给吸引过来,心里有些微恼。
“实玉,我好难过啊。你小时候都是任由我捏戳揉扁的,现在人大了,连让我表达一下兄弟爱都不准…”
“刚儿,别闹实玉了。”戴着斗笠的男子开口,声音轻轻柔柔的,悦耳得好听。
慕容刚原意是要逗着小弟慕容实玉轻松的,没料到慕容实玉脸皮太薄,他又逗错了方向,只好扮了个鬼脸,默默地吃起包子来。
“大师兄?”
被叫了好几声,那大师兄才回过神来,暗惊自己的视线怎会一直落在那戴着遮面斗笠的男人身上?他本来只是要瞧那三人是否也是来抢老人家的,却注意到那男人在慢慢慢慢、很慢很慢地喝茶时,露出美丽的下巴与迷人的嘴唇…
皮肤光滑得像是二十多岁,甚至只有二十出头…该不会是个女扮男装的人吧?这年头,女扮男装不是没有,有的很好认,因为太秀气了;有的则是扮男像男,因为长得太男人样了。
大师兄的视线又偷偷地觑向那戴着遮面斗笠的男人。他穿着一身淡蓝的长袍,袍上没有多余的绣纹,看起来简单又干净,袍领过喉,瞧不出有没有喉结;视线再往下移,看见他一头的长黑发曝于遮面斗笠之下,细黑又柔滑;他的声音是宜男宜女的,端着茶杯的手掌虽有些大,却也白皙而修长…没有瞧见脸,实在无法判定是男是女啊!
“大师兄,你在瞧什么?”
师弟的大嗓门引起那桌三人的注意,戴着斗笠的男人微微转过身像往这里看来。大师兄忽地尴尬起来,粗声说道:“我在瞧,瞧…瞧墙上的虫子!”
“有虫?”那少年,也就是慕容实玉惊叫。
慕容刚马上跳起来转身瞧见墙上有黑黑一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掌打下去。
“不怕,你二哥我给它杀下去了!”慕容刚讨好地陪笑道。
“大师兄,那人的武功由此见,并非很好。”坐在同桌的师弟压低声音说道:“另外那两人瞧起来应不会武功,不像是会跟咱们抢老人家的人吧?”
“的确不像,真要抢,光凭那慢调子的走法,我就算是用走的,也能轻轻松松抢回老人家…”遭来大师兄一瞪,同桌的同伴皆闭嘴不语。
大师兄招来店家小二,问道:“小二哥,这附近真的没有其它可以休息的地方了吗?”
“那是当然。客倌,您问两次啦,这方圆百里就咱们这一家店,只要是经过这条大道的人,都是走了好几里路,一定会来咱们店里喝茶解渴,顺道休息一会儿。”
“那…这两天,小二哥有没有瞧过一个老人家路经此地?呃,是一个很漂亮的老人家,差不多有五、六十岁了吧。”
“一个很漂亮的老人家?女的?”
“不,是个男的。”大师兄详尽地描述一番:“他穿着一身白衣,一头长长的白发,走起路来虽然徐缓,但微风一吹,白衣跟白发交融在空,脚不点地,就像是一个从天飞降下来的天仙。他的脸如白玉,眉目像是雕画出来,眉色是白如雪,弯弯的,不粗,差不多就像是我尾指的一半;双眸则形状如月…不要误会,不是十五圆月,而是像下弦月。他的睫毛也很长,垂眸时几乎掩去他的眼神,双唇鲜红,五官十分地美丽,整张脸不要说是皱纹了,连一条笑纹都没有,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很漂亮很美丽很高贵很神仙的老人家…”“噗”地一声,喷出茶水的声音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形容。他不太高兴地循声看去,瞧见慕容刚抖着双肩,脸皮不停地抽挡着;而那叫实玉的少年则是胀红了脸,不敢瞧向他处般直瞪着那戴着斗笠的男子。
他形容得很好笑吗?大师兄不太高兴地收回视线,要继续描述,忽见众位师弟一张张呆滞的脸正对着自己。
“怎么了?”他奇道。
有人终于甩甩头回神,问道:“大师兄,你根本就是瞧过那老人家了吧?”
“我这种小人物怎有幸见那老人家呢?”
“既然没见过,大师兄你怎能形容到…好像是亲眼所见?”
“这全是师父说的,我可是一字不敢漏地转述出来啊。”
众师弟面面相觑,有人小声开口:“大师兄,那老人家其实是个女人吧?”师父会那样子描述一个女人,简直是不把师母放在眼里了嘛。
“是男的!我不都说是男的了吗?小二哥,别理他们,我还没有说完。每当那老人家出现时,身边必有一匹通灵白马,你好好地想一想,这几天到底有没有见过这号人物?”
“没有。”店小二面无表情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想仔细一点,不用答得这么快啊。”
“我没看过白马。”慕容实玉用只能同桌听见的声音小声道。
“我也没看过白发啊。”慕容刚低声附和。
慕容实玉忍不住望向坐在对面的男人,轻声问:“大哥,你老实告诉我,你今年到底几岁,好不好?”从知道自己多了一个大哥以来,大哥的年纪就像不曾变过;如今他长大了,大哥还是一样的年轻,连条皱纹都没有。他也曾经偷偷怀疑大哥根本是戴了人皮面具,三更半夜跑去偷撕大哥的脸,结果…他的下场当然很惨。
“我比起你,是老太多了。”戴着斗笠的男人轻笑道。
又是同样的答案!慕容实玉看向慕容刚,后者马上摇头。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我从小到大,看到的就是大哥现在的模样,没再年轻过、也没再老过。”眼角忽见大哥的指腹不经意地移到唇上,他马上噤声不语,知道大哥可能又不小心听见什么了。
“那凤鸣祥真的在天水庄吗?”隔桌那两名瞧起来像凶神恶煞的汉子低声交谈。
“若不在,岂会上天水庄之人没有一个活口留下?”
“可…余沧元与司徒寿可不是好惹的人物啊。”
司徒寿?她还活着?那戴着斗笠的男子端着杯子的手掌忽地紧绷起来。慕容刚与慕容实玉互望一眼,前者摇摇头,表示不知此人是谁。
“而且,那凤鸣祥只有一人,若她身上真怀有绝世内功,我们有两人,这…
不好分吧?”
“凤鸣祥当然让给你,等你得到百年失传的内功,天底下还会有谁是你的对手?那时你可要多多关照兄弟我啊!”
那两名汉子似乎不把慕容三兄弟当回事,压低声音说说笑笑一阵后,便急着去赶路。
“大哥,你认识凤鸣祥?”
“若是这世间只有一个鸣祥,那,我与她曾有一面之缘。”
“听起来他们像是要打劫那叫凤鸣祥的姑娘,大哥,咱们要不要去警告她啊?”
慕容实玉小心翼翼地问。
戴着斗笠的男子思量了一会儿,轻声说道:“她身边已有人了,咱们去,是多余,还是办正事要紧。”
“那,司徒寿呢?”话才说完,明明大哥是戴着遮面斗笠的,却隐约能感觉到他的神情十分复杂。
“寿儿…”曾经想过那个看似天真的可爱小女孩若是延续生命至今,怕也是杀人无数了吧?
最可怕的是,她杀了人,却不知什么叫罪恶〔么叫是与非;若依师兄的教法,现在她该是一个彻底的疯子了。
而他下了山,就是为她。只要将实玉送回他亲生的家中,他就要去赌上一赌自己的命,将司徒寿带回身边。
慕容实玉瞧见大哥的拳头紧握,心里微讶。大哥的脾气一向极好,几乎没见过他翻的时候,现在…他是在气那个叫司徒寿的,还是在气他自己?
“天水庄?天水庄?怎么这么耳熟呢?”背着长剑的青年大声地喃喃自语,引起众人的注意。
慕容实玉又讶异了。整间客栈好像是没有一个秘密一样,从东边可以传到西边,那背着长剑的青年明明在最角落边的,竟也能听见那两名汉子的低语。是野店太小,还是客栈容不得秘密?
“我想起来啦!”青年击掌道:“就是那个三年多前死了义父,现下改由余沧元当家作主的那个天水庄嘛!”
慕容实玉呆呆地看着大哥突地站起来,连斗笠掉了也不管,弯月似的黑眸直视那背剑的青年,急促地轻声问道:“他真死了?”
“大哥?”
那青年望着他美丽的容貌,笑道:“如果你问的是三年多前在天水庄当家作主的人,他的确是死了。”
“怎么死的?”师兄怎会轻易死?他明明就是长寿之相啊。
“我怎么知道啊。”青年也不吝啬,爽快答道:“是有人传说他被害死,不过可信度不大。我是捉鬼人,可没听过那里有闹过怨气极重的恶鬼啊。”
“真死了?是被害死的?怎么可能呢?师兄他一身绝学,要在天下间找出敌手已是难事了,何况师兄他疑心病极重,谁能动得了他?
就算是寿儿反噬,也绝打不过师兄的。师兄他谁都不信任,传授武功绝不会尽传,那寿儿的下场呢?
“八年前,他与我说过,那一回是最后的缘分,他不亏为神算,但却算错了死人。”两人都以为死的会是他这个没有自保能力的师弟,却没料到死的会是他。
“大哥,你到底在说谁啊?”
“慕容迟,我告诉你这个消息,这恩情可得先欠下,将来若要还,你可别忘了。”背剑青年精打细算说道。就算慕容迟还不了,江湖之上还有许多想为慕容迟还情的人,今天让他欠下,可以算是一本万利了。
慕容迟虽微讶自己八年来不曾下山过,这年轻的男子竟也能认出他来,但他心悬司徒寿,便点点头。
“承兄台之情,在下改日必当偿还。”思量了一会儿,既然师兄归天,带实玉认祖归宗可暂缓…“刚儿〉玉,咱们先走一趟天水庄。”
待他们离去之后,背着剑的青年又坐回去咕噜噜地喝茶。
小店里一下子清场了不少,小二走到原先那个被称作大师兄的桌前,用力咳了一声,说道:“客倌,就是他吧?”
“啊,什么?”大师兄惊吓地回过神。
“您说的老人家就是他啊。”店小二得意地看着众位师弟用力点头附和。
“胡说!怎会是他?你又不是没瞧见他一头黑发,哪像是个老头儿?”难怪要遮面,他还是头一遭瞧见男人像女人一样的漂亮…
“可是,他就像是您说的那样啊,眼睛像下弦月,弯弯亮亮的,整个人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子一样啊。”
“师兄,小二哥说得没错,咱们刚才是看傻了、惊艳了,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倒真像是你形容的那般。”
“啐,不就跟你们说了师父要迎接的是个白发老头儿吗?二、三十年前他或许是黑发,但现在早该白发苍苍了吧?再说,这人也不是穿白衣、身边也没有白马,重要的是他瞧起来就像是文弱书生,咱们师父的恩人岂会是一个文弱书生…兄台!你到底在笑什么?”他实在忍不住了,霍然转身面对那个一直抖着肩狂笑的背剑青年。“我说的话哪儿好笑了?由得你在此笑翻天?”
“没………没有啊…哈哈哈,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了。”那背剑青年捧着肚子,努力让嘴角下垂,水汪汪的大眼眨啊眨的,把眼泪眨回去。“我可不是故意笑你的啊。衣服可以换,马也可以卖,老兄您光凭这两样认人,人都跑了,还认什么?”
“人跑了?您是说,老人家就是方才那名貌美似天仙的美男子?”大师兄失笑道:“兄台,他瞧起来也不过是二十多岁的男人,离老人家还远得紧呢。再者,老人家一向独来独往,只有身边的白马陪着他…”背剑青年翻了翻白眼,道:“不就跟你说过,马是可以不要的吗?你当白马黏在他身上,一辈子都拿不下来,是不?你们江湖人真好笑,尽用这种东西来认人。他若有心要躲,难道还大剌剌地带着白马宣告他是谁吗?”
大师兄闻言脸色遽变。“你知道我在找谁?”
“不就是慕容迟吗…”一见他脸色就知这简直是一门糊涂师父与徒弟。“不会吧?你师父没告诉你他的本名吗?”
“当然有!那老人家叫‘起死回生再世华佗千手玉面神医’!但起死回生再世华佗千手玉面神医出现江湖时,从不主动告诉旁人他是起死回生再世华佗千手玉面神医,所以咱们必须依他的外形来认人!”
“我差点被你的废话连篇逼到吐血!我简直听不下去了啊!到底是南方人都像你一样笨,还是我天资聪颖啊?慕容迟…也就是你说的一千只手神医,他本身就是学医,要保有年轻不是难事;要躲着你们把他拱成大恩人的麻烦更不难,只要换件衣服,什么问题不就都没有了?哦,我干嘛跟你们这些活人扯这么多?死人都比你们好说话!”
“他的白发…难道是染的?”大师兄恍然大悟,一拍桌子,叫道:“九成九就是他了!咱们快追,等追上他,让他换上白衣,再买匹白马,将他的头发复色,就知他是不是老人家了!”
背剑青年闻言,胸口气血翻涌,看着他们十几名同门师兄弟冲出去追人,沮丧到他槌心肝地叫道:“让我吐血身亡吧,是哪儿来的江湖后辈啊,简直丢人现眼…小二哥,你盯着我直瞧什么?我可不像他们嘴里的老人家有闭月羞花,也没有什么怪癖,对你未老先衰的脸没啥兴趣啊。”
店小二一脸受辱地说道:“客倌,我看起来老归老,可也还年轻得紧,家里有妻有子!我只是想请问您,方才那位美公子真是他们要找的老人家?”
“除非我看走眼,否则就是啦。”
“天底下真有那种五、六十岁了看起来还像二十多岁的男人?”而且面貌美丽得让人觉得老天真不公平呢。
“一般来说,是不可能。不过呢,慕容老兄是例外,你没听见方才那人喊出一长串的外号吗?他是个大夫,自然会多注重这些养生之道喽。”
“是这样啊…”早知道方才就巴着那个一千只手的神医,请他开个葯方让自己三十多岁看起来却像五十多岁的脸年轻点儿。
“不过还有一个可能啦,我虽不属江湖人,但多少也知一些江湖事是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店小二好奇问道。
“江湖啊,就是谣言加谣言,以无数的谣言为基石建造起来的。每个人都自称在十年内、二十年内,甚至五十年内见过慕容迟,可慕容老兄有没有缘分在这几十年里见过这些人,那就难说了…瞧你的样儿,听不懂就算啦。好啦,小二哥,我也来问你一个问题,这几个月里你有没有瞧见一个面带桃花又娃娃脸的男人?”
“啊?我…我见过。”
“这么巧,你还真见过?”背剑男子双目一亮。“他给你印象很深刻?穿得破破烂烂的?不管走到哪里,都有女人追着他?让人看了就很想痛扁一顿的男人?”
“见过见过,印象还很深呢。”
背剑男子一脸大喜。“好家伙,总算让我找着了!莫不飞,这一回看你往哪儿跑!小二哥,告诉我,他往哪儿走?”
“还能往哪儿走?经过咱们店的,不是从北往南的,便是从南往北的。”
“原来姓莫的果然往南方走了!”背剑青年马上丢下铜板,头也不回地往南方而去。
店小二慢吞吞地走到门口目送。过了一会儿,他搔搔头,走回桌前慢慢擦着桌;擦完桌又开始擦起茶壶来。
茶壶上的灰尘被拭去,虽是廉价货,但也隐约泛起光泽来,映着店小二的脸…
店小二发呆似的望着自己的脸儿,喃喃自语地说道:“桃花脸?其实我的脸…也很桃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