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笙说下周就是主持人选拔了耶。”
“怎么当个主持人都还要选拔,这种苦差事居然还有人抢?不对,重要的是这苦差事不是内定的么?”
我用嘴唇和鼻子夹着晨光笔,进行了一连串的反问。
当然,我有压低声音,现在可是晚自习时间,吵到别人做作业会被老王处以极刑。
“江东整整三千多人,来自七县三区,什么牛人都有,所以听说主持人的备选者超级多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还特地搞个选拔,这也太麻烦了吧。”
我吐槽了一句,然后在生物试卷上写下【磷酸二酯键】几个字。
“那不然怎么办?厉害的人这么多。”
“嘁,省时省力的办法多的是,就是校领导们不肯用而已。”
空格处,我继续写上【氢键】。
柳敏停下了笔,她歪着头好奇地盯着我:“有什么省时省力的方法?”
啧,你是日本神山市神山高中里的那个大小姐么?什么都那么好奇?
【腺嘌呤脱氧核糖核苷酸】我写完最后几个字,也像柳敏一般停下了笔。
“抓阄。”
我用认真的语气回答道。然后我收获到了柳敏认真的鄙视。
“去死吧。”
“我才不会死,死的是你才对……”
“嗯?”
“呼,你生物试卷连一个字都没写……”
“啊啊啊,死定了。”
柳敏低声惊呼,引来了一片疑惑的目光。
等等,这是误会,我才没有对柳敏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为什么大家要用可疑的目光看我。
可恶啊,我是冤枉的。
我连忙再次抓起桌面上的笔,假装继续做试卷。
“你乱叫什么鬼……”我压低声音瞥了眼隔壁那个失礼的家伙。
“不、不好意思嘛……”柳敏也注意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露出了歉意的眼神。
“呼。”叹着气,四周那些奇怪的目光终于撤离:“对了,你觉得方笙那个家伙当主持人可以么?”
“小笙当主持人很好啊,有什么问题?她超合适吧,处事冷静,说话又超有范……”
完了,柳敏对方笙已经升级到了盲目崇拜的程度。
“不是合不合适。”我连忙打断柳敏对方笙的歌颂:“人的精力始终是有限的。”
“诶?”
讲台上的纪律委员高清清同学已经发现了我和柳敏在为非作歹。
她轻咳了声大概是在示意我们不要那么大声和张扬。
我便假装继续做试卷,头也不抬地压低声音解释道:“主持人得写主持稿,背舞台流程,怎么看都是麻烦事,关键点在于,期末考要来了,方笙这次期末成绩如果再悲剧的话,我们就要失去敬爱的部长成为学生会的孤魂野鬼了。”
我仍是没抬起头。
但是等了许久,柳敏都没有回应。
我只能顶着高清清警告的目光望向柳敏。
她好像有些呆愣。
“你是说,我怂恿小笙去参加主持人选拔,到时她可能会不够时间学习?”
她果然没有想到可能会引发的后果。
“值周的工作还在继续,她们班肯定也要出节目,一大堆东西混在一起,她又不是神,学习肯定会被影响。”
我随手戳了戳试卷。
笃。
灰色的区域被点上了一个黑点。
醒目却又惹人烦躁。我挑起眉头再次把目光瞥向柳敏。
“但、但是小笙说过没问题的啊……她能兼顾的……”她断断续续地反驳我的言论,一点底气都没有的样子。
“江河湖海里淹死的人,挺大一部分都是会游泳的。”摊着手,我继续解释:“自信和自负,可是非常相似的。”
“总不能叫她放弃吧。”柳敏像哭又像笑。
“到时去活动室时,再问问她吧,我们总不能看着她死……”
我作了结案陈词。
柳敏则点起了头。
下课铃声响起,晚自习就此结束。
“对了你的生物试卷……”
“啊啊啊!!!”
诶?大家请不要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是柳敏自己大叫起来而已,我什么都没干呐……
————————
“陈惠巡。”
易慧怎么又跑到了我身旁?!
我被她的声音吵醒,明明刚才才上完英语课,左右大脑一起靠感觉去猜老师究竟在讲些什么鬼东西,人家好累的好不好……
“啊,你们看完剧本了?仓促写出来的东西,应该还不能用吧。”
易慧还未开口,陈惠巡就说了一堆话,却也不显得唠叨。大概是那文静的气息在作怪。扶了扶眼镜的她带着浅笑看着易慧继续开口。
“的确是太仓促了么……怎么说,剧情有点平淡。”易慧打着手势,她用手指划出了大大的波浪:“平淡虽然真实,但是能不能稍微跌宕起伏一点,现在的大家都喜欢爆点呐,还有剧本里蛮多地方……”
拿着红色本子的易慧欲言又止。
她这个样子,就算是我这个局外人都能看出,陈惠巡的剧本肯定不合格。
只不过烂不烂不能当面说出来。
就像我们不会直接对着一个女生说你个恐龙死dragon那般,女生也不会直接说我们死蛤蟆臭宅男。
高中阶段的我们已经学会了一定程度的温柔。
或者说,我们已经学会了一定程度的人际交往。
小学初中的口无遮拦已成过去,指着鼻子骂别人智障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熟人之间,普通朋友或者普通同学的话,慎言慎行是常识。
“有蛮多语句不通的地方吧,实在不好意思,写的时候我也感觉怪怪的,不过感觉时间比较紧,我就没怎么在意,果然还是出了问题。”
陈惠巡听懂了易慧想表达的意思。
她伸手接过那本红色的笔记本,一脸抱歉的神情。
“啊,也不能怪你,是时间太仓促了,这样吧,你修改一下,改完了再看看怎样。”陈惠巡一脸歉意,易慧也没法再抱怨什么。
她摆了摆手,摆出笑容,作了结案陈词。
陈惠巡的第一次交稿看来被悲惨地打了回来。
写个舞台剧都这么麻烦。
写小说不更痛苦?
3g书城里那些作者会不会也是被编辑逼着无限修改?
想了想,写手这一行果然可怕,我得好好念书,不能沦落到那种悲惨的境地里。
易慧转身离开了我身旁。
我由趴在桌上偷瞄的姿势改回了继续睡觉的姿势。
埋起头那一瞬间,我看见陈惠巡淡定地把红本子放回了抽屉中,看起来不慌不忙,一点也不像被编辑逼着改稿的样子。
出奇地镇定呢,她现在的样子。
嘛,镇定是好事,所以我还是继续睡下觉吧,一会又是数学地狱……
不对,今天好像是数学连堂,这可是超越地狱的存在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