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郑县城，郡守府。
一众官员战战兢兢的跪坐在大厅中，简直不敢正视王灿的目光。
是的，是不敢正视王灿的目光。
不是害怕王灿，而是丢人。
新任太守抵达汉中，竟然遭到汉中官员刺杀，这事情真的是让汉中官员颜面扫地，没了面子。虽说刺杀王灿的武将已经被杀死，而王灿也没有受伤，但王灿的脸却瞬间紧绷了起来，脸上洋溢着的笑容也被阴冷深沉的脸色取代。
遇到这一档子事情，王灿一言不发，便直接带着士兵进入了城内。
安顿了好了蔡琰、郭嘉、吕蒙……等一众人，王灿立刻召集汉中官员到郡守府议事。
许多汉中官员都明白王灿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因此低着头，大气儿不敢出，连正视王灿一眼都不敢，这些不敢正视王灿目光的人大多是与苏固有关系的，也知道刺杀王灿的人是谁，因此才会心中发虚。
静默，无言。
客厅中，气氛变得凝滞起来。
没有官员站出来说话，王灿也神色冰冷的坐在客厅中，面沉如水，眼眸中闪烁着凶戾的神色，那眼神似疯狂的凶兽一样，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呼…呼……”王灿微眯的眼眸一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问道：“有谁能告诉我，今日南郑城外行刺我的人是谁，与他有关联的人有哪些？与他经常接触的人有哪些？谋划刺杀我的人又有哪些？”
王灿话音落下，大厅中依旧是毫无动静，却没有一个官员站出来说话。
“难道诺大的汉中郡，竟然没有人知道么？”王灿冷笑着说道。
这时候，坐在大厅左侧第一位的老者站了起来。
老者发须皆白，一身黑色长袍，手中拄着一根拐杖，颤颤巍巍的走到客厅中，朝王灿行了一礼，说道：“王大人，今日刺杀大人的武将名叫苏志，是苏固的表弟，他因为不满主公处死苏固，心怀怨恨，故而铤而走险，想要刺杀大人。”
“苏志之罪，乃是苏志一人所为，没有其他人知晓，也没有同伙，还请大人明察。”
老者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字正腔圆，没有丝毫的惧意。
“哈哈哈……竟然是苏固的表弟苏志，好，好一个苏志，胆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凶。还真是胆大包天，看来即使是苏固死了，很多人还是不死心啊。”王灿听了之后，嘴角勾起，阴测测的说道：“以前，我曾经听说天子发怒，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普通人发怒，死伤仅仅是两个人，血溅五步而已；然而本太守发怒，虽然没有天子之怒那般霸道蛮横，却也不是普通人发怒能够比拟的。”
“吾之怒，伏尸百千，血染大地。”
王灿眼眸圆睁着，朝坐在大厅中的官员大声咆哮道。
目光一转，王灿的目光落在了客厅之外，大声喝道：“门外甲士何在？”
客厅外，裴元绍听见王灿呼喊，顿时带着两个士兵疾走跑了进来，裴元绍一身甲胄，行走之间，铠甲相互摩擦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走到客厅中央，裴元绍单膝跪在地上，拱手道：“主公，裴元绍在此。”
王灿目光阴冷，沉声命令道：“苏志以下犯上，其罪不可饶恕，枭首示众三日，并张贴告示，言明苏志所有的罪过。”
“本太守以仁待人，以德服人，只可惜呀，本太守对待苏固一干人还是太仁慈了，本想着诛杀苏固，其家眷亲人不予追究，会使得这些人感恩戴德，没想到他们竟然冥顽不宁，不知悔改。如此狼心狗肺，不知恩图报之人，留之何用？”
“裴元绍，你立即派遣士兵包围苏固、苏志居住的宅院，不准一人进出。”
“若有抵抗者，不论老少，一律就地斩杀。”
王灿说道最后，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几乎是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诺！”裴元绍闻言，抱拳回答了一声，然后准备带着士兵离开大厅。
“等一等，不能去，不能去呀。”站在一旁的老者连忙转身，疾走两步用瘦弱的身体挡住裴元绍，不让裴元绍离开大厅。
裴元绍没有搭理老者，而是回头望了一眼王灿，等待王灿的命令。
王灿摆了摆手，示意裴元绍暂时不要动。
这时候，老者见裴元绍站着不动了，才撩起衣袍跪了下来，正色道：“王大人，苏志胆大妄为，刺杀大人，这是苏志一人所为，与苏固、苏志家人无关。况且大人得上苍护佑，没有受伤。还请大人放过苏固、苏志家眷，有道是祸不及妻儿，苏固、苏志虽然有罪，却也不能牵连父母妻儿啊。”
“若是大人执意包围苏固、苏志宅院，也请大人将卑职拘禁了。”
“卑职身为郡守功曹，负责官员的拔擢升迁，苏志有机会刺杀大人，卑职也有失察之责，请大人三思啊。”
老者言辞恳切，说得官员们连连点头。
而且老者也明白，若是王灿派遣的官兵将苏固、苏志家眷包围了，恐怕苏氏一族，也就彻底烟灭了。
乱世兵如匪，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
王灿听了老者的话，却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这时候，又一个身穿皂色长袍的中年人起身站出来，跪在老者身旁道：“大人，邓老之言，句句在理。所谓祸不及妻儿，苏固、苏志以下犯上，被大人斩杀也是死有余辜，但是苏固、苏志家眷却是无辜的，还请大人三思而后行。”
“请大人三思而后行。”
有了出头鸟，客厅中的官员也跟着纷纷起出来，朝王灿躬身行了一礼，跪在客厅中高声呼喊道：“请大人三思而后行。”
有道是罚不责众，人多了，自然就不好处理了。
这些官员都是官场的老油子，滑不留手。
见到老者出言请罪，又有人附和，纷纷站出来劝谏王灿。
所有跪坐在大厅中的官员都跪了下来，请求王灿放过苏固、苏志的家人。所有的人都跪拜，这是一个什么概念，黑压压的一片官员，全都是都是汉中的主要官员，若是将所有的官员处置了，汉中官府也坍塌了，无法运转起来。
王灿黑着脸，心中怒到了极点。
本以为可以借着苏志刺杀的由头惩治苏固的嫡系，却没想到遇到这样的事情。他的目光落在老者身上，问道：“敢问老大人名讳？”
老大人，旧时官场用语，尊称年老位尊的人。
老者是汉中功曹，又是年高有德望之人，因此王灿称呼一声老大人。听见王灿询问，老者抬起头来，回答道：“回禀大人，卑职邓正，字子方，担任汉中功曹一职。大人询问，莫非愿意既往不咎，不祸及苏固、苏志家眷？”
王灿心中觉得好笑，他不过是问了一句话而已，邓正居然能联想到释放苏固、苏志家眷的事情上来。
邓正，还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虽然邓正有良心，有担当，是一个好人，一个好官，可惜却不是一个好的上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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