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你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我昨天还看见你在玩周老爷的婆娘。”白脸和尚挑着指甲嘲讽。
“大当家,求求你了!”黑脸和尚不住的哀求,口中好话说尽,“看在我这些年的功劳上,一丸、就一丸!”
白脸和尚继续讥讽:“你这些年除了玩女人玩的多,还有其他功劳吗?”
被二人冷眼对待,黑脸和尚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突地跪倒在地上,膝行向前,继续恳求:“大当家!”
白脸和尚看见这一幕,迟疑的望向椅子上的络腮和尚,“大哥?”
络腮和尚粗眉紧锁,他走到密室中某处墙壁,打开机关,从中取出一个檀木盒子。
“大当家!大哥!”黑脸和尚看见络腮和尚的动作,眼中爆发出惊喜,伸手想要又不敢要。
络腮和尚闷声说:“二弟,不是大哥不肯给你,而是实在舍不得。这些年下来,偌大的产业,赤血丹总共就积攒下三丸。大哥一丸都舍不得用,”
他拿着檀木盒子,面上露出纠结之色。黑脸和尚叫到:“好哥哥!给我罢!”
眼看着络腮和尚就要同意,白脸和尚突地咳嗽一声,给出一个建议:“老三,你看不如这样,你先打熬几日身子,看看能不能将体内的尸气赶出去。要是不行……再找大哥二哥。”
黑脸和尚听见,脸色顿时垮下来。络腮和尚听见,目中也是浮现出不舍。他捏着盒子,道:“二弟说的不错,三弟你先熬炼几日,若是不行,大哥再把东西给你!”
络腮和尚走上前,一把将黑脸和尚扶起来。
余休站在密室之中,将三人之间的对话全部听在耳中,心中顿时哂笑。不过眼前这事情和他没甚关系,有关系的是那个黑脸的和尚。
余休发现黑脸和尚的确眼熟,正是他曾经在义庄门口见过的可疑男子。当日此人带着布帽,应该就是为了遮掩顶上的光头。
他仔细瞅着黑脸和尚的面孔,看见对方的脸色极为憔悴,黑得不正常,其中透露着深深的病态和虚弱感,比当日情况差得多。
余休现在已经接触过尸气,同时能利用尸气绘制符,一眼就看出黑脸和尚是体内尸气深藏才造成如此一副面孔的。
“这和尚能活这么长时间也不容易”余休估摸着时间,发现距离女尸被奸污已有七日功夫。
并且黑脸和尚一开始的情况就比余休凶险,对方之所以现在还能活着,应该就是依靠着体内凝聚的血气。
余休抬头看对方的头顶上,果真发现黑脸和尚的血气烟柱比较稀薄,混在其他两道之中,如同将要熄灭的炉火,仅仅三尺余高。
而另外的两人,顶上血气无一不是五尺以上,其中络腮和尚的血气更是直接没入密室的顶部,让余休看不清具体多高。
“若是再不驱除,这和尚性命难保。”得出这个结论,余休心中一时欢喜。
他来到南仁寺中,主要目的就是寻找害死七叔的凶手,顺便帮七叔报仇。如果无须他亲自出手,凶手就自行暴毙而亡,也能免掉他的麻烦!
只是这样并不保险,余休忽地看向络腮和尚拿出的檀木盒子。
檀木盒子中有丹药,如果黑脸和尚得到了丹药,极有可能会保住性命,功夫也有再上一层楼的可能性。到时候再想杀死对方,可就麻烦了。
“最好的法子,是把丹药全都盗走。”余休心中冒出念头。
此时看见和尚手中的赤血丹,余休已经将这东西视作报仇的又一酬劳。
“虽然不太清楚赤血丹具体有何用,但是如此珍贵的东西,有错过无放过。”他暗暗想着,心中又道:“许是七叔的在天之灵,特意让这东西出现在我的面前,免得我失去帮他报仇的动力。”
可是七叔早已经魂飞魄散,甚至残魂都是他亲手解决的,哪来的什么在天之灵!
余休思考着,微皱眉,发现丹药极难盗取,别看他现在能轻而易举的走进密室中,这都是因为阴神来往没有限制,难以被人发现。
如果真的让他用肉身走到这里,指不定半路就会被发现,然后被三个和尚一巴掌拍死。
“二弟别失望,大哥先将《武书》交给你,你用心揣摩,兴许自己就能突破,到时候也不用耗费丹药。”
络腮和尚说着话,又取出一本用布包着的书籍,郑重递给黑脸和尚。
“武书”二字被余休听见,心中又一动,他立刻联想起自己得到的一部书《道书》。
《道书》乃是《道藏》的总纲,蕴含着道家修行的道理,甚是难得。《武书》此物和《道书》近似,余休立即就想到书中是否也记载了修行武道的道理?
一时间,他帮七叔报仇的想法更加强烈……
白脸和尚也宽慰说:“老三放心,大哥都已经把《武书》借给你了,若是你真的有性命之忧,岂会不给你丹药?”
黑脸和尚面上露出犹豫,然后一咬牙,伏地大拜:“多谢大哥!”他双手接过武书,又和两人闲聊几句,然后唯唯诺诺的往密室外面退去。
密室中一时只剩下白脸和尚、络腮和尚,两人闲谈着,话中再无多余的信息。且余休窥视着两人的神色,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大哥讨厌!”白脸和尚时不时的细声轻笑,好似娇羞的小娘子。
余休思忖一下,为免接下来被污了眼睛,他果断抛开密室中的两人,转头跟上黑脸和尚。
黑脸和尚悄悄从菩萨像中走出,合上机关后,他的脸色顿时变化,怨恨之色难以抑制。不过他咬着牙,并没有说什么。
余休此时已经跟上他,心中暗道:“有戏!”于是紧跟着黑脸和尚,半步也不肯落下。
终于,黑脸和尚走出佛堂后,口中忍不住骂到:“含鸟猢狲!一个屁股欠操,一个不男不女。”
“狼狈为奸的货色!佛爷迟早要收拾你们!”和尚骂骂咧咧的,和密室中谨小慎微的模样完全不同。
余休看见这一幕,轻笑起来。
三个和尚果然只是表面上和谐,实则暗地里颇有龌龊。如果有人在三人间点上一把火,估计立刻就能使三人决裂。
他一路尾随,一路思忖,琢磨着到底该如何下手,才能一举除掉黑脸和尚,并拿到丹药和《武书》。
没等他想清楚,余休忽地发现,压根就不需要他来动手,黑脸和尚已经准备好自己去点燃这把火。
只见和尚走进一间大房,从房中担出了两箩筐瓦罐,悄悄的扛到了男室附近,然后堆放在不起眼的地方。
放下之后,和尚继续往返,足足走了三遍。其中最后一遍,他不甚打翻一个瓦罐,使得里面的东西流出来。
黑脸和尚手忙脚乱的擦拭着,让余休看清了瓦罐里面的东西。
“油。”瓦罐之中装的东西,赫然就是灌好的油。
油中还加了些东西,闻起来有一股特殊的香味,不知是炒菜用的香油,还是点灯用的烛油。但不管是什么,如此多的油料堆积在一起,一但着火就是大祸事。
余休瞅着男室中并排安置的房间,心中暗道黑脸和尚着实阴险。
男室中住有众多的香客,若是着火,寺中人定然会全力扑救,无法顾及其他的事情。
且男室和女室不同,这里的房子都是并排修建,中间缺少间隙。一旦起火,火势旋起难灭,实在是寺庙中放火的第一等好地方。
等寺庙着火之后,黑脸和尚就可以趁机做事,想来他多半要潜入密室中偷盗丹药。
余休梳理着,发现黑脸和尚的法子,他也能用用。
“此法甚好,一旦庙中混乱,三个和尚分开,便可以乘机动手杀人。”
只是这个法子过于伤天害理,一不小心就会害死诸多的无辜者。如果余休真的打算做,也不会选择纵火的方式。他继续旁观黑脸和尚的动作。
和尚的一举一动都极为谨慎,却浑然不知自个意图已经被人知晓,并且每一步都被别人看在眼里。
搬完大房中的油罐,他又找来许多空罐子,摆放在房中原来的地方,防止被人识破。如此一来,即便有人发现油料缺少,也只会以为是被人偷偷卖掉了,而不会联想到放火上。
黑脸和尚忙活完,一时站在暗处思忖不语,好似即刻就要动作。
余休时刻关注着,一旦对方点火,他就要赶紧回归肉身,以免自个也被烧死在这里。
可是和尚突地从口中骂到:“两个狗货!明日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他骂骂咧咧的,转身离开了男室。
余休皱眉,继续跟上去,以免对方临时改变决定,又回来放火。
和尚走回自己的房中后,灌了几口烈酒,倒头就睡,好似将纵火的事情完全抛在脑后。
余休见此,也只得先回归自己的肉身,以免离开肉体的时间太久,出现不测。
……
接下来的几日,余休一边做着读书人的模样逗留在寺庙中,一边暗地里窥视全寺,并将南仁寺周围大大小小的山路都摸个清楚,以便于之后跑路。
期间,经常有女香客听闻庙中住着一个俊俏的读书郎,特意过来骚扰他。余休自然没有闲功夫搭理这些腌事,只是关注着寺庙中的三个和尚。
三个和尚也是南仁寺的当家,络腮和尚是主持,白脸和尚是监院,黑脸和尚是首座,寺中其他和尚将三人分别唤作:大当家,二当家,以及三当家。
而黑脸和尚几乎每天都会跑到大当家跟前祈求,希望能拿到赤血丹。屡次被拒绝之后,他也没有过多的举动。
这样的举动不仅迷惑了另外两个和尚,也让余休以为他快要放弃纵火的计划。不过余休有耐心,时刻关注着对方,并没有轻举妄动。
终于,某天傍晚,余休忽地发现男室附近出现一些稻草,像是被风从茅屋顶上吹下来的。他心中一动,不经意的往油料堆放之处踱过去。
果真如他所料,油料上面正覆盖着干草,满满一堆。
余休再联想起前些时间,黑脸和尚离开寺庙在四周山头闲逛的举动,顿时想:“黑脸和尚这厮终于忍不住,连逃跑的路也选好了。”
他立即走回房中,先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喂好瘦马,然后随时准备离开南仁寺。
夜幕降临之后,寺庙中依旧平静,没有半点不对劲的样子。余休待在房中,精神紧绷,默默等待着大火的燃起。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仿佛听见四周有沙沙的声音响起,像是有人在暗中做手脚。
不多时,余休鼻间隐隐闻见香味,正是油料的味道。他霍然起身,目中闪过光,“黑厮动手了!”
余休即刻拿好自己的东西,不再顾忌身形,他直接奔出单间,往后院走去。
夜里寺庙中虽然有人巡视,但是不甚严格,否则黑脸和尚也不会有纵火的机会。余休早就已经摸清楚四周,他轻易走到后院,没有惊动任何人。
余休牵出马匹,骑在马上,一边望着前院,一边计较着接下来的动作。
呼呼!有风吹过,吹来了烟火味。
余休凝目看去,立刻看见一簇簇红光在前院窜起,应是着了火。他稍作犹豫,便打马奔过去。
还没等余休奔到前院,火光便连成了一片,有燎原的趋势。可是余休没有畏惧,他知晓男室中的情况,此时火焰虽然骇人,但远没有封堵住出入口,随时都可以进出。
余休走到男室,突地看见一个身影匆匆忙忙消失在竹林中。那身影十分熟悉,正是黑脸和尚。
他有种即刻上前将黑脸和尚斩杀的想法,但是他暂时按捺住,告诫到:“先等那厮帮我取了丹药,然后在一并取掉他的脑袋。”
余休勒马冲进男室中,奔行在里面,口中大呼:“走水起火!速速离开!”
话声一响,没过多久,整个男室都炸开了。无论是何年代,走水起火一事,都是不能开玩笑的事情!
余休骑着马,在男室中环绕数圈,尽可能的惊醒室中人,好让他们有逃生的可能性。
在男室中喊话完毕,他又勒马往其他地方奔过去,同时口中大呼:
“男室走水!男室走水!”
余休此时扮演的,正是混乱全寺的角色。这样不仅能吸引寺中所有人的注意,让余休有杀人行事的机会、黑脸和尚有取得丹药的机会,也能降低大火的范围,减少无辜者的伤亡。
不过余休知道,男室中油料众多,无论寺中人如何扑救,一场大火终究是免不了的。最多在他的帮助下,少死几个无辜者。
至于更多……那便不管余休的事了,他并不是一个特意跑来救人的侠士,只是一个前来寻觅私仇、赚取好处的道士。
很快,寺中燃起大火,烈焰滔天!全寺惊骇,无数人奔走呼号,口中哭诉不断……
“道子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古有三道,仙道、武道、文道;燕朝曰三学,仙学、武学、文学……”《道论:齐物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