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敬则则什么也听到, 站在浮碧楼上的她看到的是皇帝深情款款地将傅青素搂入怀中。曾经的恋人,是是终于冰释嫌?终于要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敬则则的眼泪流得一点儿也比刻的傅青素少,她想走出去, 一巴掌打在傅青素的脸上, 让她滚。
可是她算什么呢?皇帝所谓的爱, 都是藏在黑暗里的,的放到明面上,她什么也是,皇帝也会为了自己而伤傅青素的面子。
她才是妻呢,一个再受宠的妾也比上她一根手指。
想这个, 敬则则觉得更该挨巴掌的是皇帝才对。
“娘娘。”华容担忧地去扶敬则则。
敬则则摇摇头, 眼泪随着她的动而飞了出去,“别碰我,让我哭一会儿吧, 华容。我, 我……”敬则则想她可能是的犯傻了, 被皇帝当成个傻子在愚弄, 还完全找到出路。
道路弯弯曲曲的,看到尽头。每一次她绝望透顶的时候,皇帝总会拉她一把, 让她以为看到了希望,可转眼他又会亲手推她一把, 让她面对无穷无尽的黑暗,然后再给她一丝光明, 继而再让她陷入深渊,兜兜转转的,敬则则仅迷失了自我, 还已经精疲力竭。
那天敬则则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久得月亮已经挂上了树梢。她的眼睛肿得好似桃子一样,她回望着衣柜,担心皇帝今夜会从那里过来,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自己的眼睛。
可是整整一晚,衣柜没有任何动静。
敬则则逼着龚铁兰去打听,皇帝有没有留宿文玉宫,那样她就能彻底死心了。
然则什么都没有,皇帝没去文玉宫,也没来明光宫。据说乾元殿的殿还灯火通明,皇帝还在议政。
敬则则好似上吊的人突然被续了一口气,脖子上的绳索松了一点点,得以苟延残喘。但实则并一定是幸。
接下来的几日皇帝都没到明光宫,或许是因为太忙,但敬则则知道他肯定是去了文玉宫的,哪怕是为了傅青素,也会去看两个皇子。
华容本来挺担心敬则则的,然而那天晚上她痛痛快快、久久地哭过后,第二天好似就原地复活了,张罗着弄各种吃食,脸上也时常带着笑,还跟何美人去靶场射过箭,华容总算松了口气。
“华容,水饭做好没有?我都快热死了。”敬则则从练功房出来后道。
“差多了,娘娘要要去看看?”华容道。
敬则则点点头往小厨房的方向去,水饭是昨儿稀粥加酒曲煮的,这会儿粥里已经咕嘟咕嘟地冒着细泡,看着有些难看。敬则则探头瞧了瞧,“嗯,浆水这个程度就差多了,重新上灶热一热,咱们的浆水就成了。”
华容道:“娘娘怎么会知道水饭的?还这么熟?我还以为有咱们穷人家的孩子才吃呢。”穷家小户买糖,所以把米饭做成浆水,酸酸甜甜的,格外解馋。
敬则则道:“我祖母盛夏的时候就爱做水饭给我吃。”
华容屡次听敬则则提及过祖母,由问道:“娘娘,小时候都是跟着老夫人过的么?”
敬则则摇摇头,“想得美呢,我爹当初管我管得紧,课业又多,祖母心疼我,总是给我爹去信说是想我,我爹每年盛夏的时候才大发慈悲让我去山里跟着祖母住一小段日子。”敬则则叹息了一声,“如今想来,那是我这辈子心的日子了。”
“娘娘是想念老夫人了?她老人家还在么?”华容问。
敬则则摇了摇头,“她喜欢住在山里,可山里的赤脚大夫根本就懂治病,我十岁上头她老人家就在了。”说这个,敬则则又想乱施符水的白衣教了,也知道皇帝让人查她们到底查出名堂没有。
晚上,敬则则在浴池里凫水玩儿,她喜欢被水波包围的感觉,温暖、轻柔,无限地包裹她每一寸肌肤,让她觉得安全,好似回到了小时候母亲的怀抱里。
“看来你凫水凫得错了,有些像传说中的南海鲛人一般。”沈沉蹲在池边看着敬则则道。
敬则则从水里抬头,看着“久违”的皇帝,抹了抹脸上的水珠,“臣妾倒也想做个鲛人,自由自在的。”
沈沉身始解腰带,敬则则站在水里稳稳地看着,没有动的迹象。
“生朕的气了?”沈沉道。
“没有。”敬则则情淡淡的,跟皇帝生气,那会气坏自己身子的。
“你生气的时候就会自称臣妾。”沈沉道,平日么自然是“我我”的。
敬则则扯了扯唇角,实在没心情敷衍皇帝。
沈沉缓步下水,“朕这几日没来,生气了?”
“有点儿,过我知道皇上是在忙出海的情。”敬则则撇头道。
沈沉点了点头,替敬则则把颊边的水滴抹掉,她微微偏了偏头,这是避让的动。
沈沉收回手,叹了口气始解释,“忙是一回,主要是朕怕你替任有安求情。”
“臣妾为何要替任有安求情?皇上为何又怕臣妾求情?”敬则则摆正脑袋看着皇帝解地问。
“定西侯夫人递牌子进来找你就是为这吧?”沈沉道。
敬则则点点头,有些低沉地道:“皇上为何会以为我要求情?百越败,劳师糜饷,多少士卒再回到家乡,这件我也有责任,若非我在皇上面多嘴多舌,皇上也至于……”
“打住。”沈沉笑道,“朕发现你这人还挺自恋的哈?”
敬则则沉默地瞅了皇帝一眼。
沈沉伸手搂过敬则则道:“这你揽在自己身上做什么?朕在你跟提任有安的时候,其实早就做了决定,否则也会说出来。一切都是朕的错,朕远离疆场太久了,久得有些常识都忘了。”沈沉自嘲地一笑,“这些日子朕也是在反省。”
“皇上心中既然有了决断,为何又怕臣妾求情?”敬则则道,皇帝既然主动提及了任有安,显然他现在对怎么处置他也已经有了主意了。
“怎么怕?若是答应你,你哭鼻子朕怎么办?”沈沉逗着敬则则道。
“皇上才是怕人哭的人。”敬则则撇撇嘴。
“朕是怕人哭,可单单局势会怕你高兴,怕你哭。”沈沉道。
总是说这种话来哄她,敬则则听了没觉得甜蜜,反而是想哭。他知道皇帝说的都是借口,怕是为傅青素而动摇了,所以知道怎么面对自己吧。她该高兴皇帝没有就撂手又回了明光宫么?
敬则则由想了卫官儿,曾经风光无限的卫嫔,好似生了女儿后,或者该说是怀孕后,就被皇帝给彻底撂了。他对曾经宠爱过的人,一转身就能冷漠无比。
“皇上总是说话来哄我。”敬则则抱怨道。
“好,朕说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沈沉道。
敬则则想说一句“我现在后悔了,你把八皇子给我养”,然后看看皇帝会找什么借口来打发自己。
可终她什么都没说,是静静地看着皇帝。
沈沉觉得敬则则的眼哀伤极了,他的指腹轻轻摸上敬则则的眼角。
敬则则有些冲动地,等皇帝问出话来便口道:“我在御花园里看到皇上搂着淑妃了。”
沈沉的手僵了僵,垂了下去,他着实没想到敬则则会冒出这句话。
其实敬则则也在懊恼,自己怎么就大嘴巴地问了出来,是想听皇帝给她什么答案呢?
“朕是在安慰淑妃,她有些,有些失态。”沈沉则是觉得尴尬,无从解释,因为他愿意把傅青素崩溃的情说给敬则则听,那对傅青素来说有些残忍。何况其中还夹杂着他失去的初心,那种愧疚他并想重温。
敬则则淡淡地道:“其实臣妾从没奢求皇上的专宠的。”
沈沉微微偏了偏头,看向敬则则。
“皇上也没必要这样左哄右骗,难道臣妾还敢因为皇上宠幸淑妃而理睬皇上么?”敬则则自嘲地笑了笑,“臣妾在避暑山庄的时候可是吃尽了苦头的。”
沈沉肃着一张脸道:“朕没有左哄右骗。”
敬则则讽刺地笑了笑。
“则则,朕知道你有小性子,为了怕你多想,朕连孩子们都怎么去看。”沈沉道。对皇子、皇女的冷待,固然有政务繁忙,没有多余心思的缘故,可顾忌敬则则的感受也绝对占了其中一大头。
沈沉一天到晚哪有精停地哄敬则则,又怕她小心眼吃醋,所以似卫官儿等人宫中他都是能去就去的,所以那些小公主他几乎都没怎么见。若非后来四皇子出了,他连对自己的几个皇子都没怎么关爱过。
“嗯,你喜欢去探看四皇子和八皇子。”敬则则平静地道。
“则则,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他们是朕的儿子,朕也对他们寄予了厚望,你总能让人连自己的儿子都能亲近吧?”沈沉道。
“我是说了,在乎皇上要要召幸人么?我是讨厌听你总是骗我哄我。我甚至都明白我身上有什么是值得皇上这样骗我的。”敬则则有些激动地道,“若是为了笼络臣子,我父亲是个热衷权势的人,要皇上许他这些,他就会为皇上鞠躬尽瘁的。”
“朕在你心里就是个嫔妃笼络臣子的人?”沈沉颇有些失望地道,两人的声音都比平日里说话的声音拔高了半度。
“是臣妾失言了。”敬则则有些难受地侧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次皇上奉两宫太后走海路南下,臣妾可可以去?”
下一刻敬则则就双脚离地被抱出了水面,她吓得得圈住皇帝的脖子,气急败坏地道:“皇上这是做什么?”
“朕嘴笨,怎么解释你都听进去,那就好做给你看。”沈沉道。
是敬则则万万没想到皇帝的“做给她看”居然是虚指,还实打实地落到了实处。简直就是卑鄙、下流、无耻,是什么时候都能……
净室内、床榻上,被弄得到处都是水渍,敬则则虽然在皇帝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爪痕,但也无济于。
等两人都收拾好后,沈沉将敬则则抱到设在院中的凉榻上。
敬则则感觉明光宫的宫人应当是被皇帝给收买完了,所以他才能肆无忌惮地从衣柜都走到院子里来了,但多也就如了,反正他会从明光宫的正走进来和走出去。
“怎样?还受么?”沈沉棉布巾将敬则则的头发包来给她绞头发。
动稍显比华容粗糙些,敬则则乜斜皇帝了一眼,说话。
“如今你可信朕了?朕对其他人可做出来这些。”沈沉道,语气似乎还有些得意。
敬则则直接捂住自己的脸,然后踢了踢皇帝,他还敢说,敢做。过那些放低身段伺候人的儿的确难以想象他能对其他人做出来。
敬则则害了一会儿臊,知怎么的,本来因为余韵而绯红的脸瞬间白了来。皇帝的手段了得,摆弄得她魂似乎都是自己的了,鱼水交融,春风旖旎,更是毫吝惜地赞美她的各种,弄得她都快以为自己是天仙下凡了。
然则刻再一想,皇帝似乎是将情与欲分了。无疑,他迷恋自己的身,所以彤史上空无一人,然则他所能给的都给了傅青素,他欣赏她、信任她,觉得她才能将八皇子养好,养出他所需要的储君。
而自己呢?敬则则想也知道,自己在皇帝心中是个什么模样,德容言功里也就一个“容”字稍微沾边。
想到这儿敬则则由打了个寒颤。
沈沉搂过她道:“冷了?”实上刻正是盛夏,院子里暑气未退,是绝对冷着人的。
敬则则将头埋在皇帝胸口,没想到从小做那许多课业,终依旧落入了以色侍君的窠臼,是白白苦了那些年,早知道该无术些才好的。
沈沉摸了摸敬则则的手脚,感觉并寒凉,因问道:“朕抱你去屋子里睡?”
敬则则摇了摇头,“就这里吧,凉快些。臣妾刚才是在想,皇上你是是嫌弃淑妃她年纪大了。”敬则则抬头盯着皇帝的眼睛道。
沈沉叹息了一声,“这坎儿朕是是过去了?”
敬则则毫犹豫地点了点头。
“朕如是嫌弃淑妃年纪大,那你年纪在宫里也称上小吧?”沈沉道。
敬则则觉得皇帝的求生欲太强。
“而且淑妃丽质天成,你总得承认吧?”沈沉继续道。
敬则则瞪着眼睛,都带眨巴的了。
“若朕是好色徒,岂应该是环肥燕瘦,左拥右抱才好,又何苦费尽心思就为了讨你欢喜?”沈沉继续怕死地道:“你便是再好,也能昧着良心说你有丰腴润吧?”
敬则则以迅雷及掩耳势地朝皇帝踢过去,这一脚可是带了力道的,就希望能把皇帝给踹到地上去,哪知沈沉手疾地捉住了她的腿,“可兴一言合就动手动脚的,则则,这毛病朕可没法儿惯着你。”
敬则则有些委屈地转过身,“谁稀罕你惯着了?”还知道是在惯谁呢?
敬则则侧躺在榻上,任由皇帝来扳她的肩膀,她也搭理。
沈沉终在她身后躺下,把她纳入怀中道:“则则,朕是明白你的委屈,是朕对淑妃的确心中有愧。”
皇帝的话敬则则一句都信了。她现在就觉得皇帝是个大傻子,连自己正喜欢谁都分清,他以为的情在,在敬则则看来过就是还在同淑妃赌气罢了,是可怜了她这么卷入其中的小虫子,到后落得个滑稽。
男人的话信得,端看他做了什么就知道了。所以他哪里亏欠淑妃了?他亏欠的明明就是她敬则则,待他们旧情复炙,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知道呢。
“淑妃她……”沈沉显然也发现敬则则信了,因静默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淑妃被下了绝子药。”
敬则则这才有了反应,猛地转过头看向皇帝,“这怎么可能?”谁做的?谁又敢?这是皇帝的逆鳞么?祝太后已经恶毒到这个地步了?敬则则觉得至于啊。
沈沉一看敬则则的情就知道她在瞎猜,忍住地捏了捏她的腰,“别瞎猜,是孝仁做的。”
敬则则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敢信皇帝的话,孝仁皇后是那样的人。然则另一方面,敬则则又有些明白,皇后临死为了四皇子,的确是可能做出那样的情的。有绝了傅青素的希望,她才能一辈子一心一意地待四皇子。换做是自己,可能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孝仁皇后她……”敬则则是想为孝仁说两句话的,但又想到傅青素何其无辜,就再也说出下面的话来了。
“为母则强,为母则狠。”沈沉叹道。
敬则则转身面对皇帝,微微抬头道:“皇上,那淑妃她知道么?”敬则则思及自己看到的傅青素对待四皇子的模样,似乎是知情的。
沈沉沉默了好一阵子都没口,直到敬则则的眼睛里流出诧异来,他才道:“朕,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但是知道后没告诉她。”
也就是说皇帝选择了默认孝仁皇后的做法,就为了让傅青素能心养育四皇子。从利益的角度想,皇帝的做法无可厚非,因为如果告诉了傅青素,她伤心痛苦自在话下,四皇子也就少了个可靠的养母。这是两败俱伤。
然则这对傅青素又是何其公。这还是他曾经深爱的人呢。敬则则觉得有些骨冷,没往皇帝的怀里钻,她,是害怕的,所以愣愣地望着皇帝。
沈沉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抬手捂住了敬则则的眼睛,有些难堪、也有些恼羞,低声道:“别这样看着朕。”
就是因为愧对,因为内疚,所以才会连敬则则的委屈都无视了,也得“护着”傅青素。
敬则则再想四皇子眼睛的情,皇帝的是对傅青素无条件的信任么?如今再想来,怕皇帝也是怀疑傅青素可能知道当初的情了,所以才匆匆定论那是个意外。虽然情会是傅青素做的,但疏忽责总是难免,皇帝是分毫提,又将八皇子交给她抚养也许也有这种补偿心理。
然而无辜的肯定是孩子。
由彼及,敬则则很难往自己身上去想,她有些害怕地口道:“皇上,我,我一直未曾有孕,会也是误食了什么吧?”皇帝能瞒着傅青素就能瞒着她,所以敬则则才有一问。
沈沉伸手扣住敬则则的后脑勺将她搂入怀中,嘴唇贴着她的脸颊道:“别瞎想了,朕会护着你的。”
然则敬则则得打个问号。过敬则则也是随便那么一问,她觉得自己从进宫始还是比较小心的,在家中时也是念过两本医术和辨识过一些药材的,等闲的“毒药”是进了她的嘴的。
沈沉没再说话,是时时地嘴唇摩挲一下敬则则的脸颊,似在安慰。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实则至今沈沉都知道敬则则流产的情究竟是谁出的手,又是如何出的手。
其实就连敬则则自己都知道她曾经流过产,而且止一次。进宫一年多她就小产过两次,但她自己都知道,以为是小日子来了,血量大了些而已。
给她请平安脉的太医没诊出来,是沈沉觉得她脸色太差,让唐玄任给她诊脉才诊出来的。是唐玄任都能太肯定,委婉地暗示他敬则则可能是小产了。
沈沉当时没告诉敬则则,一来这还太能确定,二来也怕是他母后那边出的手。若是敬则则知道后,闹出来,他该怎么处置?太后便是有天大的罪过,他做儿子的能做的也多,并还了敬则则一个公道,白白惹得她伤心,更是要恨死自己的。
所以查,沈沉是肯定查了的,能暗中调查,太后宫中、祝新惠宫中还有其他人宫中的眼线全都调查过,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唯这样才更叫人害怕,他费劲九牛二虎力都查出幕后主使人。
后便发生了玉美人落胎的情,沈沉心中当然明白敬则则是瞧上玉美人的,更屑使入流的手段害她。然而这件正好给了他一个契机。
敬则则大吵大闹,他顺势发怒,清查整个“水芳岩秀”,然后顺理成章地将敬则则留在了避暑山庄。
明光宫也被查了个底朝天。别人以为他是在查敬则则暗害玉美人的证据,知道查的是究竟是谁使的什么手段害了敬则则。
是无论是水芳岩秀,还是明光宫虽然被查了个干干净净依旧找出任何蛛丝马迹来,所以他叫人彻底翻新了明光宫,且明光宫内再许熏香,除非是敬则则自己调制的。
至于避暑山庄,沈沉对水芳岩秀自然也放心,恰巧柳缇衣提出要换宫,他也就顺势而为了。
本想着敬则则被冷落两年,复宠后也是暗中宠幸,当再惹眼,谁知道久她依旧小产了。郑玉田诊得清清楚楚。
沈沉就明白了,她怀上的日子太短,说其他人,就是她自己都知道自己有孕,那暗害她的人又是如何发现的?还是说那害人的手段其实一直都还藏在明光宫内?
为今计似乎能迁宫再看看了,然则明光宫即便空置,内里的秘密也太多,绝能让其他人入住,这让沈沉有些为难。而且既然那人能无声无息地出手,敬则则无论去哪个宫都可能逃掉。
他需要一个契机把整个后宫重新清洗一遍。
沈沉侧头亲了亲敬则则的额头,搂着她的手更紧了紧。
夜风微澜,退了炎热,身边一个温暖怀抱,敬则则倒是没费工夫就睡着了,沈沉是丝毫瞌睡也无,他伸手摸了摸敬则则的头发,示意华容走近给她熏炉烘一下,虽说也算干了,但总还是有些润。
沈沉自己坐了来,拿床头搁着的象牙柄白娟绣兰竹团扇替敬则则赶着蚊虫,一坐就是大半宿。
皇帝没睡,华容等伺候的人自然也能在一旁远远地站着打瞌睡。
早,敬则则醒来时已经是躺在寝间的床上了,皇帝见踪影。
“娘娘,慈宁宫那边儿传来消息说太后娘娘凤欠安,您要要去看看啊?”华容道。
敬则则蹙了蹙眉头,“明日就要启程出海了,东太后怎么这时候病了?”虽说病得是时候,可也能让人生病是?然则皇帝心心念念就是想要奉两宫太后出海,如今怕是能了。
敬则则到慈宁宫时,恰遇到景和帝从慈宁宫出来。沈沉站在阶梯上看了敬则则一眼,便匆匆地大步上了帝辇。
敬则则明白皇帝为何那般匆匆,也是到晚上才晓得原来生病都时兴赶日子的,今日仅东太后病了,大士张玉恒也突然呕血,卧病在床。皇帝这是赶着去张玉恒府中瞧瞧这位他素来倚重的大臣。
敬则则走进慈宁宫一看,诸宫妃基本都到了,傅青素和罗才人陪伺在东太后的床边,敬则则见东太后面色蜡黄,鬓边贴着黑色的剪成小圆片的膏药,有一种病入膏肓的既视感。
太后说话有气无力的,敬则则等人自然能多留。
离慈宁宫后,敬则则以为次出行,傅青素怕是回去了,多半要留下来给东太后侍疾,谁知次日出宫时,傅青素依旧在列,这让敬则则有些纳闷儿。
止敬则则,就是其他人心里也纳闷儿呢,毕竟东太后对淑妃一向是很错的,如今东太后病成那样,她留下来侍疾是很说过去的。
傅青素怕是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寻着机会便着痕迹地解释了一下,说是东太后坚持让她出行的,为的是能见证皇帝的壮举,也算是替东太后少些遗憾。
景和帝次出行就是大张旗鼓的了,銮仪卫路,黄沙铺地,旌旗曜日,卤簿遮道,道路两旁全是跪着的百姓,就是为了一睹圣颜。其实主要是为了增加点儿茶余饭后的谈资,例如“老子当年可是见过景和帝出游的盛况的”云云。
敬则则端正地坐在车上,敢东张西望,因为车帘子会透出剪影。这么硬撑着到了码头,她觉得颈、肩、腰都快僵硬成木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