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是看中她无依无靠, 你对她又有救命之恩,以想借腹生子。”沈沉道。
敬则则这下不仅眼睛瞪大,连嘴巴也张大了, 这绝对是天大的误会, 她可从没起过那样的念头。但她旋即就想明白了一些事, 她就说丁乐香怀孕后怎么会莫名其妙疏远她,那是以为她要夺取她的孩子呢。敬则则一直没找到是谁跟丁乐香嚼舌根的,却没想到竟然是皇帝。
显然是皇帝暗示过丁乐香,会让她产生那样的误解。
“我没有,我从来就没想过借腹生子。”敬则则摇头道。
“是, 现在我明白过来。”沈沉道。
“当时你可不是那样说的。”敬则则不知道皇帝明白了啥, 但她可不愿意听他继续说下去了,“你不是还问我说你想要一个女子难道还得经过我同意不么?可见并不是为我的什么借腹生子。”敬则则不想让皇帝美化他自己呢,搞得好似一切都是为她一般, 纳新人也是为她?真是呵呵。
沈沉拿无理取闹的敬则则没办法, “我不那样说, 难道还要戳穿你借腹生子的心思?”那样敬则则岂不是更难看。
“可是我没有那样的心思啊。”敬则则跳脚道。但是皇帝以为她有, 以为她的颜面,索性就背锅,反正纳一个人进宫于他而言真真只是点头之劳而已。
听敬则则此”不识好歹”, 沈沉的脸色沉下来。
好心没有好报谁也不会高兴,敬则则也不敢再跟他杠, 却听得皇帝道:“是,你没有, 你只是想把每一个我多看过两眼或者高看一、两眼的女人都替我纳进宫去是不是?”沈沉问。
敬则则听着这话风不对啊,不由抬眼朝皇帝看去。
“为你很清楚,宫里是个什么地方, 她们一进去,那我对她们的欣赏迟早都会消失殆尽的。”沈沉道。
这话听着没什么,却像一柄重锤砸在了敬则则的脑袋上。她拼命的摇头,可内心深处却有个声音在点头。
她当然知道深宫是个什么地方,那是能把人逼疯的地方,能把好人变坏人的地方。不管是丁乐香还是曹瑾,一旦进宫,跟她敬则则就再无区别了。
她内心的阴暗被皇帝一句话就暴0露在了阳光之下。凭什么那些人就能鲜活地活在宫外啊,让皇帝看到她们的时候会忍不住流露出欣赏的目光。而她却要在深宫过那样无聊的日子,敬则则嫉妒她们嫉妒得发疯,她们有那么多选择,可她却从生下来就注定要进宫。
当初敬则则想让傅青素进宫其实也有这个原在内。
尽管这种动机敬则则是肯定不会承认的。
“我要去沐浴了。”敬则则冷下脸道,眼圈有些红,她没反驳皇帝的话,为一个人一旦有定论,是很难更改的。然而她红眼圈却不是因为委屈,只是因为难以面对自己。为那样的心思太过丑陋
“则则。”沈沉捉住她的手肘,拉回到自己身边坐下,“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人么?”
敬则则不说话。
“我看她们看路边的一棵树、一朵花没有区别,我会欣赏她们的优点,但这并不代表我就喜欢她们,想把她们据为己有,这里面的区别你懂不懂?”沈沉箍住拼命想挣扎的敬则则继续道,“果你要吃这种醋,那天底下的醋都给你吃也不够。”
这话说得敬则则无地自容,泪珠子跟瀑布一样往下落。
良久,“其实我是羡慕她们。”敬则则抹了抹眼泪,“以才妒忌的,我是不是太坏了?”
沈沉叹了口气,“这世上并没有什么纯粹的好人。”沈沉扯出敬则则的手绢替她擦去眼泪,“以后别胡思乱想了,不是答应过你不再选秀么?你我之间不会再有别人的。”
这话是不是说得太早了?果皇帝此刻已经七老八十,敬则则还是愿意相信他的。“我可没阻止过你选秀。”
“口是心非。”沈沉捏了捏敬则则的脸蛋,“好了,去洗漱吧,别胡思乱想了。”
回京城的船上,敬则则把下巴搁在皇帝胸口道:“皇上,你说我要是不进宫会怎样?”
有些困意的沈沉揉揉敬则则的头发,“别想了,有些人就像野草一样,散播到四处都能生长,你却是需要呵护的花,若是经历风雨,那只能是暴殄天物。”
呵呵。敬则则继续道:“可我感觉我在避暑山庄的时候跟野草也没区别啊。”
沈沉箍住敬则则的腰肢道:“那是你并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风雨。你想想丁氏,你半夜能去掘坟么?”
敬则则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没法儿骗自己也骗皇帝。
“还有曹瑾,一个女子要熬到她那个位置,天知道她经历过什么。”沈沉道,“那后面的故事我想你绝对不会愿意知道。”
敬则则泄气地趴在皇帝胸口,有些难以接受自己是朵“娇花”的设定。
沈沉敬则则拉到眼前看她的眼睛道:“你该知足,多少人想跟你一样无忧无虑长大,不沐风雨,什么都有人替你挡着,你知道么?”
敬则则点点头,她不是不明白道理的。
“也唯有这样,养出了你现在的性子。”沈沉捏捏敬则则的耳垂。
“那十一哥,你说我是话,那你觉得我是什么花呢?”刚敬则则就想问了,她期盼着皇帝能说“牡丹”,那就是花王。
沈沉沉吟片刻道:“富贵花吧。”
敷衍,太敷衍,敬则则“哼”一声,“不是吧,可我觉得我一直都很穷啊。”
沈沉轻笑出声,在敬则则耳边嘀咕一句。
“卖身?”敬则则恨不能把皇帝踢下床。她一把握住皇帝又蠢蠢欲动的手不许他乱动,皇帝无地戳穿她的真面目,她这会儿还没缓过劲儿来呢。她有些迟疑地道:“十一哥,那你说我是不是害丁乐香啊?”
沈沉蹙眉,“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果不是我推波助澜的话,她就不会进宫。”敬则则道,否则以丁乐香的容貌坚韧的性子,另外嫁人的话一定会活得很好的。
“说什么傻话呢?她一个孤女,当时进宫并非她唯一的选择,我已经说过要送她回老家了。”沈沉道。
敬则则怎么听皇帝这话似乎对丁乐香很是不满一样。“六公主还没起名儿呢,七公主都有名字。”
“她出嫁时,自然会有名字的。”沈沉道。
“呃。”敬则则提这茬可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答案,“十一哥你怎么……”
“她为什么能进宫,你没那个心思,她却是清楚的。你要不要是一回事,她给不给就是另一码事。”
皇帝的性子无疑是霸道的。明明是他误会敬则则的意思,最后错的却只有一人,那就是丁乐香。
敬则则没敢再提丁乐香,怕说得越多越发害了她。
却这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主子,家里来消息了。”高世云的声音从外传进来。
这么晚果不是重要的事高世云是绝不敢来敲门的,敬则则一骨碌地从皇帝身上爬起来裹袍子。
高世云听见叫进的声音后,躬身走了进来将一张纸条捧给皇帝。
敬则则见皇帝展开纸条后,脸色大变,心里也急了,“怎么?”
沈沉没说话,只是将纸条交给敬则则,自己却在高世云的伺候下穿起衣袍,“吩咐下去,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京城。”
待皇帝出门后,华容赶紧走到敬则则跟前问,“主子,宫里发生什么事?”
“五皇子弄瞎了四皇子的右眼。”敬则则道。
“四皇子?!”华容赶紧捂住嘴里冒出的尖叫。
孝仁皇后嫡出的皇子,养在傅青素膝下的四皇子。敬则则点了点头。
至于五皇子她们就都给忽略了,比起四皇子的眼睛来说,谁动的手其实都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四皇子再也没有机会问鼎那个位置了。
“祝贵妃估计睡着都要笑醒。”敬则则嘀咕一句,然后偏偏头,有些想不明白地道:“只是怎么会呢?”
四皇子的特殊性是毋庸置疑的,他身边一直带宫女太监,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孩子给戳瞎了眼睛?
敬则则好一会儿也不见皇帝回舱,自己反正也睡不便穿好衣裳去甲板,却见皇帝正站在栏杆边望黑暗。
敬则则退也不是进也不是,想安慰皇帝吧似乎也没什么恰当的话。她就静静地走到皇帝身边,跟他隔一臂之遥,什么都不说,学着他看向那无边的黑暗,还有黑暗里偶尔出现的点点烛光。
不知站多久,敬则则感觉有些冷了,却又不想回舱,便朝皇帝那边挪了一步,见皇帝很自然地抬起手臂,她也就很自然地偎了进去,两人继续站半宿。
敬则则是被叫醒的。
“真服你,站也能睡着。”沈沉道。
“我也是才知道我有这本事的。”敬则则对自己也挺无语的,深深为自己没有跟皇帝一样愁闷而自惭,这难免会显得她太无动于衷了。
但敬则则跟四皇子是真的不熟。孝仁皇后在时,她人虽然很仁厚贤惠,但却是决不许她儿子跟任何嫔妃接触的,怕她们害人。到了傅青素宫中,她秉持的也是孝仁皇后的那一套。虽然同在宫中,敬则则差不多也就只有每年的几次家宴上能遥遥地看一下几位皇子,有时候皇子生病错过家宴,她可能一年都看不到一次。
以她心里最大的感叹也不过是,谁那么残忍竟然对一个小小孩童下手。
宫里正在彻查这件事,谁也不相信这只是五皇子一个人的举动。
敬则则对五皇子还是有些印象的,小小的一个,有些怯懦,除夕想放烟火,却只敢躲在宋德妃身后探出一个脑袋,羡慕地看四皇子六皇子。
他年纪那么小,甚至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做什么。
当然这些事儿都轮不到她一个小小的无子的昭仪操心,敬则则回到明光宫的第一件事自然是问明光宫有没有什么事儿。
龚铁兰道:“宫中一切都好,不过娘娘出宫的事应当瞒不过贵妃淑妃两人。”
敬则则点点头,她本也没想瞒得住,称病不过就是扯个幌子,给大家一个过得去的交代而已。
“四皇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敬则则问。
龚铁兰低声道:“五皇子是用弹弓弹瞎四皇子眼睛的,谁也没想到会有那样严重的后果,以为只是伤四皇子眼睛,可后来四皇子的眼睛化脓,太医就说保不住了。表面看起来就是个意外。”
“谁把弹弓给五皇子玩儿的?”敬则则问,“他那么小的年纪,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已经查出来了,五皇子天生神力,就跟皇上幼时差不多。”龚铁兰道。
景和帝天生神力敬则则是知道的,据说他十岁出头时就能开三石弓,也有他后来未及弱冠就替朝廷收回三洲的功劳。
“淑妃是怎么对五皇子的?”敬则则道。
“淑妃本没有为难五皇子,只是让德妃五皇子好好看管起来,一切皇上回来再发落。”龚铁兰道,“然后祝贵妃就说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果然不心疼什么的,最后是祝太后发话,让人五皇子关押在了祈春阁。”
“她们没有审问五皇子么?”敬则则问。
“问了,五皇子只是一个劲儿地哭,直说不是故意的,其他的都问不出来。”龚铁兰道,“那个给五皇子弹弓的小太监自知不能活命,已经咬舌自尽。”
华容在一旁道:“我觉这事儿肯定是长乐宫做的。今四皇子、五皇子都废,六皇子可就……”
“宫里人只怕都这么想的,我倒是觉得那位不至于这么蠢。”敬则则道,“不过这件事今看来的确是她受益。”
“不管怎样,反正跟咱们是不沾边儿的。”华容道,“看戏就是了。”
敬则则倒是可以旁观看戏,但不知为何心里总是有些难受,为皇帝难受。虽说皇帝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过四皇子,可她知道景和帝对四皇子是赋予厚望的,嫡长子本就别人不一样。若非此,他也不会默许孝仁皇后最后的安排由傅青素进宫来抚养四皇子。
敬则则叹了口气,果不是因为孝仁皇后和四皇子,她想皇帝对傅青素应当会同对待曹瑾一般,欣赏她,动于她,以放她自由自在。
说不得敬则则还真是看透了沈沉的心思,他走进文玉宫的时候并不像其他人以为的那样会大动肝火,毕竟是傅青素没有照顾好四皇子让他被伤害的。
傅青素披着头发,脸色苍白地下床给皇帝礼,重新抬头看皇帝时,身子却有些摇摇欲坠。那天,发生那样的事后,她无助地守在四皇子身边的时候,她才明白自己心里有多想他,想他在身边,想向他求得宽慰,想听他温柔地告诉自己“一切都有他”。
她为心高气傲,曾经把他推得远远儿的,恨他三心二意,恨他不记得他们曾经的山盟海誓,可到头来她为何要进宫呢?真只是为孝仁临终的嘱托么?
傅青素泪眼滂沱,在沈沉朝她靠近一步的时候,她也往前奔一步投入了他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沈沉有些怔愣,从他认识傅青素的那天起,可从未见过她如此难过、失态,她清高冷傲容不得软弱,总说有那个功夫哭还不想法子解决事。
沈沉的手臂有些僵硬,刚刚落下扣在傅青素后脑勺上时,却感觉她的身体没了支撑一般滑向地面。
沈沉赶紧搂住傅青素瘫软的身子她抱起,看她双眸紧闭,面无人色,额头细汗淋淋,像是有什么大症候。他快步傅青素往床上抱去,急问道:“淑妃怎么?”
春纤一边吩咐宫人找药丸子,一边回皇帝的话道:“自从四皇子出了事儿,娘娘这些日子都一直寸步不离地守他,今日白日里已经晕厥过一回,康太医来看过让她卧床好好休息,可她偏不听,先听得皇上过来,从四皇子那边回来的。”
躺到床上时,傅青素已经恢复一些神智,“我没事儿,只是累。”她强撑坐起来。
沈沉替她拿过一个靠枕垫在背后,“别硬撑,病就要休息。”
泪滴又从傅青素的眼角滑落,“臣妾实在对不住皇上,也对不住孝仁皇后,是我没有保护好四皇子。”
“朕已经解过,那样的形谁也不会意料到。”沈沉握住傅青素的手道,“青素,不要把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朕知道你是这世上最不愿看到阿钰那样的人。”
“皇上就那么信任我么?”傅青素抬起头看向皇帝,眼里有讶异,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欢喜,“有人说四皇子不是我的亲子,以我待他不用心此的,还说我这是想为我以后的孩子开路。”
“青素,你是何其高傲的人,何时在意起那些小人之语了,你事从来都是对得起自己的心的。”沈沉柔声道。
傅青素突地双手捂住脸颊埋头哭了起来,似乎终于被理解,终于有发泄之地。
沈沉搂过傅青素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哭泣,轻声道:“是朕的错,朕不该默许孝仁让你进宫照顾阿钰的,你若是在宫外,本该有更好的生活。”
傅青素闻言身体就僵了僵,她抬头泪眼朦胧地望皇帝,“为什么我在宫外就会有更好的生活?”你不会给我更好的生活么?这句话傅青素想问,却又不敢开口问。
沈沉侧头让春纤拿了手绢来替傅青素擦眼泪,“你心性高洁,当初太傅不想你进宫就是不想看你染尘埃。”
傅青素惨笑道:“这不是什么好话,今想来,若是我能多些心思,能预料到有人会丧心病狂地对小孩子下手,就不会让四皇子此了。”
正说话,外面却传来了吵闹声,沈沉蹙蹙眉,转头看向春纤。春纤急急地走出去,片刻后折返道:“回皇上,是德妃娘娘慎才人求见皇上。”
德妃是五皇子的养母,慎才人便是那位活得悄无声息的五皇子的生母。她们急着求见刚回宫的皇帝也是情有可原。
“让她们在外面跪吧,不许打扰淑妃养病。”沈沉道。
傅青素摇摇头,“让她们进来吧,皇上,五皇子还小,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什么。”
听傅青素此说,沈沉点了点头。
宋德妃慎才人进来之后说的话并没什么新鲜,翻来覆去都是五皇子太小,肯定是有人害他。
慎才人稍微激进些,表示可以以死证明五皇子的清白,只是这话逻辑上实在说不清,但却是拳拳的爱子之心。
沈沉没太多耐烦心听她们说话,不过听了半盏茶功夫就让人她们请了出去。
“皇上准备何处置五皇子呢?”傅青素问。
“朕已经有算,你别为这些操心。”沈沉道,“你觉得这件事是谁为呢?”
“都说是贵妃在为她的六皇子算,可是我觉得孩子们都还太小,贵妃哪怕有算也犯不这样出手。我,我想最重要的原恐怕还是为后位。”
“七月,孝仁皇后去世就满一年了。”傅青素道。
后位值不值得争,当然值得。哪怕没有孩子,就跟今的东宫太后一样,只要国朝不倒,她就会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而果她有孩子,那就是嫡子。
这一次傅青素照顾四皇子不利,后位怕是落不到她头上,五皇子出事宋德妃也就不用想了,嫌疑最重的祝贵妃似乎得利了,但也有可能是偷鸡不蚀把米。柳缇衣虽然有八皇子但她本身是没有为皇后的可能的。
此想来,竟然有些找不出凶手。
“别担心,这件事虽然一时查不出个头绪来,但幕后人想要什么我们总是知道的。孝仁的忌日过,朕会下旨封你为后的。”沈沉道。
这是他第一次清清楚楚地把封后之事说出来。
傅青素没有激动,她其实早就料到皇帝会这么做,让她掌凤印,让她抚养四皇子,这一切本就说明了她未来的位置在哪里。有些人想争,不过是因为还有侥幸心而已。
“为什么是我呢?”傅青素看皇帝的眼睛道。她想让皇帝给出她想听的那个答案。
“没有人比你更合适。”沈沉道。
傅青素做皇后的后宫当初谢氏做皇后的后宫会基本一样。
“敬昭仪也不合适吗?”傅青素轻声问。
沈沉沉默片刻,叹笑一声,“她如果做皇后,就没其他人什么事儿了。”
傅青素没听明白皇帝的意思,什么叫没其他人什么事儿?可她却也不愿再问下去,只换了话题道:“四皇子出了这样的事,臣妾封后恐怕阻力会很大的。”
“你无须操心这些事,交给朕就好。”沈沉道,“躺下睡会儿吧,重要的是朕需要你养好身子,长命百岁。”
傅青素依言躺下,看皇帝为她掖被角,脑子里走马灯似地放的都是他们过往的种种。“殿下,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已经转过身去的沈沉脚步顿顿。“殿下”,很多年都未曾听到过的称呼了。
敬则则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没睡着,梆子声已经响过,皇帝这个时辰都没来,晚上肯定是不会再过来了,他应该是心不好所以在乾元殿歇下吧?
她脑子里思绪有些杂乱,四皇子的事她虽然惋惜也可怜那个小孩,但咬着被角的时候,她又发现自己的心思有些活跃。傅青素没有照顾好四皇子,皇帝应该会很生气吧?那可是他唯一的嫡子,给予厚望,不管怎么说傅青素都有照顾不周的错,当真封后的时候朝中大臣肯定要反对的。
若是傅青素不能封后,就该轮到祝新惠,但这次这桩事儿,即便查不出真凶,皇帝对祝新惠肯定也会有疑心的,未必会让她做皇后。
敬则则翻了个身仰躺,此说来自己会不会有机会呢?敬则则摸了摸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越发睡不。
次日起床时敬则则自然顶两个黑眼圈,问给她梳头的华容道:“今日是不是该去福寿宫请安?”
”是呢。”华容道。
“那梳个简单的发髻就,去晚她又要挑刺儿。”敬则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