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问赵泓说,第一次感受离火天遁这种高等级法术是什么感觉。那么他多半会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回答:"晕晕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这样子让人很不满意的答案。
而事实上这并不是赵泓说谎,而是事实。事后叫做锦瑟的女狐狸解释说,是因为赵泓修为太弱,承受不了离火天遁的速度以及法力波动。所以才晕过去的。
"你看你那几个同门,不也是晕过去了么?而且一个两个都规规矩矩的,没有对妾身问这问那——公子难道是不相信妾身么?"
既然这只女狐狸都这么说了,那赵泓还能说什么呢?
"我不相信你,谁知道是不是你故意把我弄晕过去然后好占我的便宜的?!"
这种话自己在心里面稍微想一想就算了。真说出来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总之,就这样,一众雪玉天岭的门人弟子总算回到了山门所在。望着四处云雾缭绕,飞剑、仙鹤、驾云的跨葫芦的神仙中人进进出出,赵泓等人难免的生出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死里逃生的瑞明道人等人忍不住跪倒在地,放声大哭起来。实在没想到。那么多的同门都死了,自己竟然还能够活下来。
而他们这些人的异常举动,自然被有心的门人看在了眼里。随后便有同门降下云团来。想要询问。
赵泓转身看看女狐狸锦瑟。那意思是想要问问对方要不要跟着一块儿去。不过锦瑟道行这么高,活的这么久了。自然也知道这一会儿属于他们雪玉天岭的内部事项。一下子死了这么多弟子,不大不小也算是个事儿了。她这个外人可不好跟过去看。于是便对赵泓说了一句:
"公子,待到接下来有空,便请再去我那捕雀儿楼坐一坐,这回可不能爽约了哦。"说罢一笑。随即一转身,金色花火一闪而逝,便消失不见了。
眼看着那女狐狸离去了,赵泓闻言却是苦笑。这一回不比之前,他能放锦瑟的鸽子。这一回人家可是救了他一命。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什么样的考虑。救命之恩可都是实实在在的。放到普通人哪儿,涮了一个于自己有大恩的人最多只是个良心不安。而放在赵泓这等修士这里。那就是"道心不稳,根基动摇"这等相当严重的事情了。
"这位同门...寒水师叔?"那弟子飞的进了,才看出来面前这个一脸沧桑勘破红尘一般表情的,是刚走了没几天的雪玉天岭新晋二代弟子。再看他周围的几个嚎啕大哭的,也认出了他们就是跟着赵泓一齐去开南面儿开矿的同门。当即吓了一大跳。连忙询问是怎么回事儿。
这一会儿的功夫,只因赵泓身边,瑞明道人几个哭的伤心。所以周围早已聚了不少的门人弟子。他这一问。其他的同门也忍不住急切的问了起来。特别是有那要好的同门跟着赵泓去了的,更是焦急。
赵泓闻言苦笑,摇着头叹道:"诸位同门,我们这一回可是遭了大难了啊..."说罢便将事情简略大要的说了一遍:
"那矿原不是个蓝铜的矿藏。而是个储量丰富的雪玉矿藏。谁知祸福相依。我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呢,便有一群异兽赤焰金环蚓从那矿洞中钻了出来,袭击我等。我等便连忙退回营地,回了营地,便听营地内的同门说,营地也受了攻击。我不敢怠慢,连忙派人向山门送信...
...就这样,我们离了营地,转向山门。没想到那怪丧心病狂。竟然尾随其后,引地心火来。刹那间方圆十数里内皆为熔岩炼狱。我等拼死挣扎,却也无奈对方妖法高明。到最后三百同门,死的死亡的亡。便只剩下我们几个还活着的了..."
说到这里,赵泓眼角含泪,颇为凄凉。
他说的简略,但是周围一众听众听着,却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众筑基期的修士相互看看,都看出各自眼中心悸。二十多条强悍的妖物,其中一只已经修成了人身,更消耗法力引来地心熔岩。这等阵势他们别说见了,平时想都不敢想。
几个已经结丹了的修士也同样摇头叹息。觉得这等阵势至少也得是元婴期修士该考虑的事儿,自己修了百十年了,自然知道自己该吃几碗干饭。
元婴期的修士同样默然不语。若是平地里对上了黄泉大将军这等妖邪,他们说不得能斗上一斗。使出压箱底儿的本事来,赢面也不小。只是,若对方真个有本事,裹挟了数十里的地心火杀将过来,那么他们也就只有逃命的份儿了。
"非战之过。"一瞬间,绝大多数修士心中都有这个词汇一闪而过。对于赵泓等人能够逃过一劫庆幸不已。而这,也是赵泓的目的所在。
"好了,各位同门,在南部新矿场开矿的任务已经失败了。接下来贫道要去玄心师兄那里诉说情况。请回见吧。"这一句话之后一众同门受到了赵泓"提醒"这才将这件事情的另外一个当事人给想了起来。便是那勘探矿脉的乃是玄心子一脉。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作为雪玉天岭矿脉执掌绝对脱不了干系。
而事实上呢,玄心子这一会儿也的确是在伤脑筋。
"师父!您看看,怎么,怎么就成了这样呢?!将近三百名门人过去,结果到回来的一只巴掌就能数的清。倘若不是青玉湖畔的那位出了手。小师叔说不得也得完蛋。这一会儿人回来了。您说我们该怎么交代啊?!"
赵泓等人回来的消息,以及他们带来的,有关新矿场的情报很快就传回了他的耳里。让这位自觉地智珠在握的雪玉天岭长老觉得一阵失神,心神恍惚之下,原本打磨得一颗完美无漏的道心微不可查的露出了一丝破绽来。几乎跌落了境界。却是玄心子愧疚之余,道心亏了。
失算了...虽然也曾经想到过,会出现一些差错。也想到过,那里会埋伏有一批厉害的妖兽。然而玄心子完全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一条赤焰金环蚓,在毫无道统传承的情况下能够修炼成精!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失算了啊..."想到这里,玄心子悠然长叹了一声。随后睁开了双眼,目光平和中带着一点儿忧伤,之后便对着大徒弟心尘道人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是为师要给他们,给幸存的,死了的门人们,给整个雪玉天岭,乃至是给玄元世界广大玄门一个交代。不是你。"
听了自家师父这么说,心尘道人眼圈儿一下子就红了。他明白他师父说这话的意思。是打算自己一个人扛着这次的责任,把同样参与其中,罪过也不小的他给保下来。
"师父啊..."心尘想明白这些之后。终于忍不住,跪倒在地抱着玄心道人的膝盖嚎啕大哭起来。哭了一会儿之后,便抬起头,恨恨声的说道:"我知道了!是宋任书!一定是他干的!他来求师父您安排小师叔他们到那里去。又让那条火蚯蚓修炼成精!没错!肯定是他干的!"
这一番话喊完了之后,玄心道人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紧接着一个耳光狠狠打在了心尘道人脸上:
"逆徒!这种事情是说得的吗?!你想把雪玉天岭搞垮了不成?!"
心尘道人受了这一巴掌,也猛然醒悟过来——自己毫无证据,如何认定这宋任书就是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他的确有动机,也的确是他来求自家师父做的事情。然而那赤焰金环蚓得道的时候,他恐怕还没出生呢。所以如果说这件事情跟他有关系,这个能论的上。但如果说这件事情全都是宋任书做下的,淤青余力,恐怕都说不清。
如果心尘道人不管不顾,真个将这件事情抖出来。那么这事情恐怕还要糟。玄玉道人态度未定,说不得有可能袒护自家儿子。
而执法长老玄阳道人却肯定会从严惩处。这事情定不下来呢,可大可小。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对这件事情的评价判断,自然不可能相同。这事情表面上看起来并不是太大,但是后面却扯着一位太上长老,一位掌门,两个长老这么些个雪玉天岭的实权人物。若是一个搞不好,恐怕真的会动摇到雪玉天岭的根基!
"为师说过什么来着?"看着心尘道人张着嘴,一副后怕的样子。玄心道人苦笑笑,伸出手去,一阵蓝光过后,心尘道人面上的淤肿便消失不见了:
"咱们雪玉天岭向北震慑着玄冰洋的妖邪,向南压着碧落北洲诸多门派,靠的是什么啊?靠的就是咱们雪玉天岭抱成一团,心齐...这要大家伙心齐,遇到事情就必须得让所有人满意,可这世上怎么会有绝对公平的事情啊?所以,这种时候就必须要有人站出来,主动牺牲一下才行啊..."
"可是要做出牺牲的,为什么是师父您啊?!"心尘道人带着哭腔大声问道。
"为师...原本可也是碧落北洲的黎民。祖师们开创了雪玉天岭的山门,庇佑我等。我更受你师祖的青眼,收入门墙,每日谆谆教诲,传得无上仙法。
而后,一众师兄弟,一众门人弟子推举我担任长老,执掌矿脉如此重要的职务。这等恩情,为师便是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也报答不得。如何不愿意啊...再说,这事情本就是落在为师头上的。那近三百名无辜枉死的门人弟子,可都得算上为师的一笔账呐...为师,不冤枉。"
"师父啊..."闻听玄心道人如此说法,心尘道人再度痛哭流涕起来,也不知是为的他师父感动,还是觉得他师父委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