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良久，黑暗中才传来商君博的声音，紧接着听见他的反问：“怎么了？有事？”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皇上，今个德妃说要选秀女。臣妾觉着选秀女太过麻烦，且人数也多。便驳了回去，只说在宫女或是民间选几个优秀的。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商君博没说话，只是我却清晰的听见他那方向传来一声爆裂声音。似乎是木头断裂的声音。这声音在这种寂静得除了雨声之外都能听见呼吸的情况下，格外的清脆，吓得我忍不住微微的颤栗一下，呼吸亦是忍不住的凝重了起来。
商君博的呼吸渐渐的粗浊了起来，一声声的，恍若一柄大锤，不紧不慢的在我心上敲着，让我一阵阵的僵硬。
他不说话，我自是也不敢开口，气氛空前的凝重了起来。仿佛一桶渐渐凝固的橡胶，凝滞到不行。这样的感觉，说不出的让人难受。
“哦。”不知过了多久，商君博的呼吸渐渐平稳下去，继而我听见他就这么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从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感觉就是平静——平静到了极点的静。有那么点暴风雨前的宁静的意思。
我情不自禁的往床里面缩了缩，并不是冷，而是怕。可具体怕什么，我却又说不太上来。而且，就在此时我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商君博起身的声音。
“是不是有些冷？”想起商君博盖的被子似乎有些薄，于是我便开口询问。
“嗯。”商君博低低的，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迟疑一下便道：“朕去床上睡罢。”
话音刚落，我还未曾来得及反应，便已经感觉他挤上了床，躺在了我的旁边。他是朝着我这边侧着的，所以我几乎能感觉到他呼出的温热气息就那么喷在我的耳边上，有种酥酥麻麻的痒。
我浑身一僵，下意识的便往床里面缩。然他的胳膊却先一步从我颈下穿过，紧紧的将我搂住。我被固定在他怀里，动弹不得。
暗夜中，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在一点点的加快，最后恍若擂鼓一般，“咚咚咚”的响彻天际。我感觉商君博肯定都是能够听见的。
“惜之，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商君博的声音传来，有些飘渺之感。仿佛是是从天际传来，又仿若是在咫尺。
我愣愣的听着，注意到他说的是“我”而非是“朕”。当他不用“朕”来自称之时，我感觉我们之间似乎很平等，没有任何的身份压制。当然——仅是感觉，而非事实。事实则是，他永远是皇上，我永远是妃子。妃子，不能违逆皇上的意思。
我将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驱散，提醒了自己这个事实之后，这才开口应了一声：“嗯。”只是，不知道他想和我说什么？怎么会是这样的语气？
“关于选妃，难道你就一点想法也没有么？听你的口气，似乎很平静。”商君博缓缓的说着，每说一个字，仿佛都有些吃力。明明是问句，却听不出疑问，只感觉到一点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除了沉默之外，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他这般问，却又是什么意思？想法？我还能有什么想法？不外乎就是选妃罢了，这在后宫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是么？
“臣妾……”想了想之后，我还是开口。
不过话才刚起了头，便被他猛然打断：“不需要自称臣妾！你和她们是不一样的！朕从来未曾将你当做臣子，也未曾拿你当过小妾！你何必一直这么谦卑？”
许是有些暴怒，商君博的口气有些不善，甚至再度自称为朕。
我忍不住苦笑，刚才觉得有些平等，似乎不再用身份压我了，这会立刻就又回到刚才的样子了。看来，这做皇帝做惯了，那种观念根本就已经是根深蒂固了。
不过我并不想和他讨论这个，当下便顺着他的意思开口道：“嗯，那以后只我们的时候，我就不自称臣妾了。不过说真的，对于选妃这事情，我没什么特别的看法。”
商君博又是一阵沉默，半晌才又开口道：“我就算宠幸她们，你也不介意么？”
我顿时愕然——他竟然是问这个？不过心中却是狐疑起来——他问这个是何意？总归不可能是因为爱上了我罢？可除了这个之外，又还能有什么理由？
难道是占有欲？因为我是他的妃子，他便理所当然的认为我应该很在意他罢？所以刚才我提起这事情的时候太过淡然，便让他觉得我不够在意他，所以才生气的么？这般想想，也并非是没有可能。
心思电转，我快速的其中缘由分析一番之后便认定了后面这个可能。定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才会这样罢？所以，若是我再继续这般无所谓的话，是否会更加的激怒与他？
想着息事宁人，我当下便温声道：“这事情全看皇上。皇上毕竟是皇上，不会是哪一个人的皇上，后宫里也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所以，我就算在意，也不该在意皇上是否宠幸了他们。而是在意自己再皇上心中的地位。若是皇上在意我，即便是不宠幸我，不天天在我身边，那又如何？所以，我不在意。”
这话不过是骗他的罢了，真正爱过的人都明白。爱情都是自私的，从未曾有过这样的说法。真心爱的，无不是想着身心俱是在自己这里。恨不得将对方全部占有才好，哪里就肯分给别人一丝一毫？之所以能不在意，其实根本就是不爱罢了。
因为不爱，自然就没那么多的占有欲望，自然也就不在意了。
商君博并未曾立刻回应我，不过我却是听见他常常的舒了一口气。那股气息喷在我的耳朵上，让我不自在的往后缩了缩。
我刚刚一动，他便是察觉，手臂微微用力便又将我重新圈了去。再开口，语气已经染上了笑意：“即是如此，那这事情就由你一手去操办吧。封位什么的，也由你决定。到时候你知会我一声就是了。德妃和太后那边，我去说。”
“嗯。好。”温顺的应下，我故意打了个哈欠，轻声要求道：“皇上，夜深了，睡罢。”若是在不睡，我可就真受不了了。这般亲昵的躺在一起，让我觉得很是别扭。或许是因为始终他都不曾再宠幸过我，所以始终觉得有些隔阂罢？
不过，即便是宠幸了，我想也是自然不到哪里去吧？
面对我如此要求，商君博却是没有吱声。忽而欺身过来，在我耳边轻声道：“长夜漫漫，我睡不着，不若我们做点其他的事情罢？”那低沉的声音中，裹挟着说不出的暧昧。
我本已经放松下来的身子，顿时在这话的刺激下再度僵硬起来。心亦是狂跳不止，感觉几乎都要跳出来一般。我忐忑不安的感觉着商君博的每一个微小的举动，神经绷紧到了极点。
难道，今夜他打算对我……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么？我以为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很久，却原来只是痴心妄想么？不过想想其实也没什么，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的不是么？已经一年多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这样一想，我心里顿时好受许多，感觉也不是那么的僵硬了。只是心中仍是有些别扭和不自在，觉得有些放不开。
商君博缓缓的压在了我的身上，我感觉那一刻，自己差点就控制不住的推开他了。若非是强行的让自己不动，我想我肯定会推开他，然后落荒而逃。
商君博的手缓缓的放在了我的衣襟上。我想，只要现在他微微一用力，便可以轻易的脱下我的衣服。
我屏住了呼吸，静静的等着那一刻的来临。
然而，商君博却仿佛是整个人都凝固了一般，再也没了下一步的动作。就那么一直维持着那个动作，一动也不动。
良久，我听见他叹息般道：“惜之，你还是对我有些抗拒。难道这么久了，还是忘不掉那一次？还是这么的害怕我吗？”
面对这般诘问，我沉默着不知如何作答。或许之所以会这么抗拒，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不爱，更是因为曾经留下的心理阴影罢？直到现在，偶尔仍是会梦见那一夜的情形，总是浑身冷汗的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恐惧得不能自抑。
久久没得到我的回答，他慢慢的从我身上滑了下去，然后平静得不能再平静道：“睡吧。”仿佛刚才那只是错觉，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只有我仍旧跳得飞快的心，提醒我刚才的事情。大概，他是觉得我很没趣罢？所以才在最后关头放弃了。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是忍不住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这一夜，就这么平静的过了，最终什么也未曾发生。只是我未曾料到，今夜没发生的事情，不过几日之后便发生了。更甚至，给我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灾难。如果我早知道会那样，今夜定然就不会抗拒半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