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进大殿,我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那感觉,竟是凝重得可怕。
一抬头,我便看见太后威严无比的端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着我。那目光,说不出的森寒阴冷,以及——厌恶、惊怒等等情绪在其中。让人看了,很是不舒服。
我低下头,恭敬的行礼。太后却是未曾理会我,只是扭头看向了商君博。
商君博却是不语,只平静的坐着,甚至连表情波动都不曾有。于是,两人就这么对峙着,都在等着对方压抑不住。
我见没人理会我,亦是不想一直那么跪着,于是便悄悄的爬了起来,静静的退到一边立着,大气也不敢出。
不多时,玄墨亦是跟了上来,一看这架势就有些楞了。她皱了皱眉头,疑惑的看向我。我只得苦笑着摇头,玄墨希望我能给她解惑,可我却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又如何能够给她解惑?
幸而这诡异的气氛并未维持多久,便被吴京打破了。吴京大抵是去送那些大臣去了,当下一进来,便看见太后,楞了楞之后立刻就给太后请安磕头。
太后阴沉沉的笑起来,看着吴京道:“都送出宫去了?可没出什么岔子罢?这后宫是妃子们住的地方,可不能出任何的差池。”这话虽说是向着吴京说的,可那架势却是奔着商君博去的。
不过一听他这话,我顿时便明白了她所为何来。原来,太后竟是和那陈秋生一个目的——针对我今日“迷惑”得商君博不去早朝,并将议事地点设在了朱雀宫中之事。
当下心中忍不住的暗叹一声,看来今日我是没法安生了。真不知这事情,到底要如何收场……虽说心中是明白这太后所谓何来,可我终归还是什么都做不得。这事情,我还是别插手得好。无论我说什么,除了激怒太后之外还能有什么用?
太后非陈秋生,任由我如何辩驳,也不会改变立场。她只会利用这事来替她的家族争取利益,打压我罢了。
吴京自然也是感觉到气氛不对,所以也没敢答话,就那么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商君博换了个姿势,用手肘撑在桌子上,而头则是用手撑住,那姿势说不出的慵懒。不过我确是明白——他有些撑不住了。本来就只是退了烧,身子仍是虚弱的,刚才在那些大臣面前他便不肯露出虚弱的模样,硬撑了许久。这会和太后僵持这么久,定然是真的累了。
只是——能让太后知道他已然病得这般厉害了么?不能。若太后知道这事情,只怕会生出其他事情来罢?心下有些替商君博悲哀,这皇帝,却实不好做。
太后见他如此动作,当下便有些生,开口道:“皇上,今日这事情,是否该给哀家和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这话说得极为冠冕堂皇,商君博根本就无法拒绝。我不知商君博会如何回答,一时间心下竟是有些忐忑。不安的看上商君博,我想知道他现在心中再想什么。
“太后言中了。朕是皇帝,朕想如何难道还须向天下人报备不成?太后请回罢,这事朕自由论断,用不着太后操心!”商君博冷冷道,说不出的霸道强势。
听了这话,当下便是面色一沉就要发作。
只是商君博却不肯给他那机会,他径直起身,对我道:“朕累了,伺候朕歇息罢。”说罢,便站起来,朝着我走了过来。
太后再忍不住,当下便一拍桌子,寒声道:“看来皇上是要做昏君了!”
我闻言一楞,原本扶着商君博的手顿时僵住,不知道是否还应当继续走下去。商君博却是丝毫没反应,仍是继续往前走。并压低了声音对我道:“不必理会,一切自有朕顶着。”
听他这话,我心中顿时安定不少,便不再理会太后,扶着商君博进去了。
一走到太后目光所不能及的地方,商君博立时便像是被抽空了浑身的力气,整个人都斜倚了过来。我慌忙将他撑住,也不敢开口问,只吃力的将他往内殿拽。
好在商君博只是靠着我,并非昏迷什么的,我倒也没费多大的力气便将他扶到了床上。
刚松了一口气,随即我便又将心悬了起来。因为就在刚才,我感觉有些不对劲,便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额头很烫,比昨天更烫。如果说昨天是发烧,那今天几乎可以确定——他发高烧了。
“朕有些冷。”商君博喘了几口气之后,便对我如此道。
我赶紧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心中忧虑不已。明明在发烧,却感觉浑身冷……看来情况比昨日更加严重了!怎么办?昨日那方法自然是不可能再用了。毕竟那只能对付一般发烧,若真是高烧,根本就不会有太大的作用。
怎么办?请太医来么?这个念头几乎是一冒出来,我便立刻否定了。中药效果确实很好,只是都是需要一段时间的,需得过上许久才能看得见效果。在急症这方面,西医更好些。若是现在有几片退烧药那该多好?
只是,怎么可能有退烧药?罢了,罢了,还是用土方子罢!希望能像昨日一般有效果。
“玄墨!”咬咬牙,我高声将玄墨唤了进来。
玄墨一进来,看着商君博这样子,顿时也吃了一惊:“皇上怎么了?”
我苦笑:“又发烧了。”顿了顿之后又想起太后来:“太后呢?可走了?”若还未曾走,那事情就难办了。
“走是走了,不过看样子很是生气。”玄墨的表情有些担忧,撇一眼商君博,压低了声音对我道:“娘娘,咱们应当小心些,只怕太后不会善罢甘休的。如今皇上这般,是帮不了咱们的。”
我点点头,轻叹一声:“我知道的,玄墨。好了,先不管这些,务必想法子让皇上退烧才行。你去让五福烧水,然后送到房间里来。记住,要不停的烧水,直到我说不用为止。”
玄墨见我神色凝重,当下也不问为什么,便匆匆的跑了出去。不多时,便和五福,吴京一起提着水进来了。
我让他们将热水全部倒入木桶,然后让吴京将商君博的衣物除去,整个人都泡到木桶中。我则是继续往木桶中掺水,直到商君博还有一个头露在外面为止。
被热气一蒸,商君博顿时清醒不少,看着我道:“不能请太医,朕的病,必须瞒着!”说话是虽说透着一股子虚弱,可语气却是毋庸置疑。
我点头应下:“不到万不得已,臣妾不会请太医。臣妾知道其中的厉害。”
又折腾了半日,商君博被热气蒸得浑身出了一身汗之后,那滚烫的温度总算是有些下降了。我这才让吴京将商君博弄回床上,给盖上厚厚的被子,让他好好的睡上一觉。
怕打扰商君博,我亦是没敢继续留在房间里。他这是累的,好好休息一番比吃药更见效。只是心中仍旧是有些忐忑——这般毕竟不比吃药,也不知道见不见效?若是不见效我又该如何?
愣愣的想着这事情,忽然听见吴京道:“娘娘,现下是该想法子应付那些妃嫔了。”
我一愣,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也没困扰太久,便听见外面传来通报的声音——云淡轻来了。
我以为她是像往常一般,过来与我闲话家常罢了。却不曾想,她见了我,劈头便是一句:“皇上呢?”
我又是一愣,看着她那般紧张的样子竟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见我如此,云淡轻再度问道:“皇上呢?听说皇上今个没早朝,可是真的?”
原来……也是为这个事情来的。我深吸一口气,看向一旁的吴京,心下明白,自己还是太嫩了。虽说活了这么多年,可终归没经历过太多的事情,遇事总归是不如吴京和商君博这些人的。说起来,我除了是现代人,懂得许多他们不知道的东西之外,还有什么优势?
当下忍不住在心中苦笑——我只不过是一个厨师,为何却遇见这些事情?这不是强人所难又是什么?
不过感叹归感叹,我终归还是必须面对。当下我伸手拦住想要往里走的云淡轻,摇头歉然道:“姐姐,皇上正睡着,改日再来罢。今个皇上心情不好,说不见任何人。”
云淡轻一愣,狐疑的撇我一眼:“真的?”
我瞧着她那眼神,竟是透着一股不信任,当心中微微一疼,只面上仍是笑着解释:“确实如此,若姐姐不信,可问问吴总管。”
这是吴京亦是上前道:“云昭仪,珍妃娘娘所言确实。皇上睡下前,的确是如此说的。”
云淡轻这才信了,无可奈何道:“那即是如此,本宫就先回去了。”说着,便向我告辞。临行之前还撇了一眼房里,似乎想看出些什么事情来一般。
云淡轻走了,我微微松一口气,心中却悬得更加厉害。只怕后面还有更多人来问罢?
果不其然,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我便瞧见了德妃一脸气势汹汹的踏进了我朱雀宫。
此时此刻,我只从她身上看出一个词——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