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姑姑,吃早饭了。”一个小宫女匆匆跑过来对玄墨说了一声。玄墨点点头,轻轻拍了拍我的手:“惜之,爱惜点自己。在宫里,最害怕就是生病,尤其是咱们这些宫女太监。以前跟着主子,主子疼惜的话,自然不在话下。可在这里,却是万万不能病,明白么?”
“明白了。墨姐姐。”点点头,心头忽然有些黯然。玄墨的话,让我觉得有些难过。但是却无可奈何,这就是规则。所以在这样的规则下,无数宫女都希望有朝一日爬上龙床,借此来跳脱这个规则。但是——世界上哪个地方没有规则呢?你永远都跳不脱的。
“走吧,吃饭。”玄墨拉着我的手朝着我们吃饭的地方走去。在御膳房,只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伙食还不错。比起其他地方来,简直已经算得上是天壤之别了。在这里,至少没顿还有荤腥,不像别的地方,几乎全是素菜。
早餐是白粥,馒头、咸菜和一条不知道是油炸的,还是腌制的鱼,而且看那情况,还应该是宫里的娘娘们吃了剩下的。没办法,基本上咱们吃的肉都是这样来的。这样既避免了浪费的行为,又节约了钱,管事们通常都不会错过这样的好事的。
“来,多吃点鱼肉。”刚端起碗,玄墨已经率先夹起一筷子鱼肉放进了我的碗里。我知道她也是为我好,怕我身体跨了。可是——看见那被处理得已经看不出来是鱼肉的东西,我没来由的就是一阵恶心。我赶紧狠狠的喝了一口粥,强行的将那股想要吐的感觉咽了下去。
看来,应该是没错了。往日,我是最喜欢吃鱼的,可今日这情况——虽然不排除因为是别人吃剩下的原因,或者是心理暗示的原因,可是我想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那个事情。
看着玄墨关切的神情,我和着粥一口将那块鱼肉囫囵的吞了下去,连味道都不敢品尝。我怕我尝了之后,会更加克制不住那股呕吐的感觉。低着头缓缓的喝粥,我开始暗暗的思量——到底我该怎么办才好?
是狠心一次,还是……而且,若是真能够狠下那心,我又该如何处理呢?
吃药?可是我这样,去哪里找药?除非——我想到一个方法,可是那样的话,我就不得不说出事实……可若说了事实,那人还会给我药吗?只怕会将我亲自送到商君博的面前吧?摇头苦笑,看来这个方法还是不行。
那么,运动过度?还是吃点不利胎儿发育的食物?只要胎儿畸形,应该是会自然流产的吧?或者,去弄点麝香或者红花?麝香应该弄不到,可若是去求云淡轻,说自己月事不调用红花调经应该可以讨来红花吧?
但是我是不是又太残忍了?毕竟……
整个上午,就在我这般的胡思乱想中安静地度过了。然而想来想去,我却还是没有想出什么比较可行的主意。毕竟这事情,兹事体大,而且事关自己的性命,马虎不得的。况且我始终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
而且想要安全的把胎儿堕下来,在古代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现在的医疗条件实在是太差了,我能冒险。无论是运动过度也好,还是吃不利胎儿发育的食物也好,那样流产的话都是极其容易造成大出血的。到时候我该怎么办?还不是死路一条么?
还有红花,这种药物只是活血用的,用来堕胎的话除非吃很多——可吃多了,也是会大出血的!况且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我去找云淡轻,她非要先让我给我把脉再说呢?到时候岂不是穿帮了?
思来想去,一个个的方法被我想出来,然而再被我否决。无一例外的,就都是容易出问题,不是大出血就是容易被发现。怕死和怕被发现,我都一样的害怕。如果堕胎被发现,在这个“不孝有三,无后最大”的世界里,堕胎那简直就是犯了最严重的罪!尤其是——我现在要堕的,还是皇帝的子嗣!到时候,谁还能保住我?
而且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我始终不能拿定那个主意。
怎么办?我彻底的迷惘了。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我究竟该拿肚子里的这个祸患怎么办?难道——我还只能找个地方把他生下来么?我自己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荒诞了……要生下他,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去见商君博。可是——我却并不愿意去见他,更不愿意将我的下半生寄托在一个皇帝身上。
最后,无奈之下,我只好做出一个决定——去求求庭雪,看他有没有办法把我弄出宫去。只要出了宫,一切都好办了。只是那样的话,我便和庭雪再无可能了吧?想到这个结果,我心里猛地一阵抽搐。我想,我没用勇气对他说出事实……
日子就这么在我的焦虑不安中渐渐的过去了,一连着几日,我始终都坐卧不安。一方面害怕商君博找来,另一方面则是担忧那件事情被别人发现。因为心神不宁的原因,每夜都必定会做噩梦,每每从噩梦中醒来的时候,我都无法再睡下,几天下来,自己都感觉有些吃不消了,虚弱了很多。
而玄墨更是担心不已,每每见到我,都忍不住的嘱咐我多吃些东西,多休息。毕竟我脸上的黑眼圈实在是太明显了,无论扑多少粉都遮盖不住,厚厚的淤青让我的脸色看起来苍白得就像是一只鬼魂。
心里倦怠,加上身体也不舒服,这几日来我已经完全不想动弹了,更加懒得做什么事情,于是只好又用银钱买通了王公公,让他准我休息几日。每日只是懒懒的寻个隐蔽的地方坐着等庭雪过来找我,或者干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虽然明白这样做会让那些小宫女的闲话更加多,但是也没有办法。
“惜之,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今个太阳还算是好,加上临近夏天了,暖洋洋的也没什么风,我正靠在凉亭的柱子上昏昏欲睡,却不想听见了庭雪担忧的声音。
睁开眼睛,正好看见庭雪穿着侍卫的甲胄站在我面前,将大半的太阳光都挡住了。他的脸色不是很好,有些阴沉和担忧在上面,好看的眉也皱着,中间好几条深深的丘壑。我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你在担心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