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走之前,有一事情不明,还望你替我解惑才是。”德妃看着我,神色已经失去了昔日的骄傲高贵,只剩下了空洞的苍白。
我微微叹一口气,然后勾起唇角:“你想问的,可是为什么你会败在我手里?明明你已经成功的转移了皇上的宠爱,又将我禁足。你是否甚至在想,再过些时候等皇上彻底将我遗忘之后,你就会提出要求,废太子改立南儿?”
“对。”德妃点点头,露出苦笑来。“只是本宫整整想了几日,也未曾想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你不仅出来了,反而还将我打入了冷宫!”
我平静的看着她,道出真相:“一句话,还是因为内鬼。你在我朱雀宫中安插了内鬼,所以让我输了,毫无防备的就输了。而我今日的成功,则也是因为内鬼。我收买了欧阳雪。我派人查了她的身份,然后又去你家劫了那个她想保护的人,最后又许诺她,事成之后送她出宫。所以,她将你的事情都说给我了。我这才知道了你每月到底什么时候会和那内鬼密会,所以才能抓个正着。”
当时若不是欧阳雪第一次与我见面就想杀我,而之后又消失得那般快,后来我便是怀疑她不是一般人,所以便让爹爹仔细的查了。这才知道,原来欧阳雪并非是什么名门望族的女儿,是天下一楼里的花魁。
而且还查出一个秘密,那边是欧阳雪明明身怀武艺,又才德兼备,却为何一直委身**的秘密。一切,皆是为了一个身染重病的男子。而德妃便是俘获了这男子,强行逼迫了欧阳雪进宫来。
而正是这一查,我才有了百分之百的把握。否则,我绝不会贸然行动的。
德妃怔怔的听着,似乎被我的话弄傻了一般。许久之后,她忽然仰天大笑起来,一直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一面笑,一面悲怆道:“爹爹,女儿悔不该不听你的话呀!你早说那欧阳雪用不得,女儿偏偏执意用了!结果竟是误了自己一生,误了我西门家一生!误了我南儿一生!女儿悔啊!”
我悄悄的退了出去,该说的事情都说完了,我留在这也不过是让德妃更加激动罢了。
织锦侯在门外,一见我出来,嘴唇便动了动,似乎想问什么。我摆摆手,示意她别问,赶紧走。有些话,可不能在这说。
“娘娘,她真会自己……那个么?”一走出冷宫,确定四下没人之后,织锦便皱眉问道。看上去甚是不信德妃会如此听话。“德妃素来嚣张惯了,怎么会就这么甘心认命?”
“当然会。除了这一条路之外,她没别的办法可走。她等不起,也不敢等。”我点头,仔细的与她分析:“织锦,有些事情你还不明白,做了母亲的人哪,什么都是为了儿女着想,德妃即便是再会算计,再一肚子坏水,她也是个母亲。天下之人,但凡是做母亲的,没哪个是不想自个的儿女好的。为了儿女,她们会放弃一切。这个等日后你做了母亲的时候,就能体会到了。”
织锦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没再继续问下去。
翌日,当西门一族——也就是德妃一族满门抄斩之时,宫人亦是在冷宫里发现了德妃的尸体。德妃十七岁做了太子侧妃,直至今日,二十五岁,与商君博整整做了八年的夫妻。
当宫人将此事上报与商君博之后,商君博长叹一声,道:“朕灭她全族,愧对这八年夫妻情分。今恢复她德妃身份,葬于妃子墓罢!”
从此,德妃是真真的在宫中消失,不过一个月左右,便被人遗忘。而那个德妃举荐进宫的欧阳雪,却是风头正炙,宫中所有话题,莫不是关于她的。
然此风华正茂,仙子下凡般的女子,偏偏在风华正茂的年纪突然病倒,不多日便是驾鹤西去。商君博哀恸,罢朝三日,消沉了数月之后才渐渐的恢复了过来。
不到半年时间,宫中格局已然是大大的改变。事后有人渐渐回过味来,宫中竟是开始互相传递一个消息:“那位看似温和善良的珍妃娘娘,其实才是真个的会算计。这德妃死了,宫里就她和贤妃独大,而偏偏贤妃又是疯了,所以这真正最大的人,只珍妃罢了。而那个欧阳雪的死,说不定亦是这位珍妃有关系呢。”
当玄墨将这话说与我之时,我只笑着摇了摇头。这话倒也不假,德妃的结局是我一手策划的,而欧阳雪的死,亦是我一手策划的。只是目的却并非是为了那权势,不过是履行自己的承诺罢了。
没错,玄墨回来了。我让爹爹送个可信的人进宫伺候,没想到最后来的人,竟然会是玄墨。当时我还吓了一跳,以为是玄墨的双胞胎呢。结果没想到,竟还真是玄墨。
我问她怎么的又回来了,当初心心念念的想出宫去,怎么的这会出了宫,反而又回来了。而她则答道:原以为宫外还有个心心念念记挂的人,可出去了才发现,她那心心念念挂着的人,却已经是忘了她了。所以,她不若陪着我老死在这深宫之中罢了,何苦非要在外头看着,反倒是让自己心中难受。
最后,我只得由着她去了。
这日,正坐在窗前刺绣,忽然听见一声燕啼,我抬头,便看见一双燕子正在屋檐下筑巢。看着他们成双成对,配合默契的模样,我忽然有些伤感。
想来,此刻欧阳雪已经和那人结成夫妻,共同徜徉山水去了罢?那样的日子,真叫人羡慕……若有一日,也有那么一个人,带着我出宫去该多好?
怔怔想了半日,我忽然回过神来,顿时暗笑自己怎么会这么想?真是无聊之极。当下摇摇头,不再理会,继续专心的绣手上的东西。
“妈。”不多时我听见一声短促的,类似于“MUA”的声音来,紧接着腿便被抱住。不用低头看,也知道是不是融儿就是暖儿。只有他们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现在虽说走路还算利索,不过说话却是差强人意,始终只会发单音节,就连一个妈妈,叫的时候也只有一个音节。
不过我现在才算是明白了,孩子大了,还真个的就不好管了。这不,走路利索之后,非不要抱了,整日就要自己走,这屋窜那屋,看见什么好玩便不分青红皂白的玩上一通。
又一次,也不知是怎么的,竟我将我那一盒胭脂膏给拿来玩,结果把自己和暖儿的脸都给弄成了猴屁股,还吃下去不少。还好这古代的胭脂膏全是植物炼制,有股香甜的味道,所以我倒是没太担心。只回头就让人把那些东西全收了,包括阵线尖锐东西,全收得高高的,不让他们再碰着。
我仔细的将阵线收了,然后才抱起融儿放在腿上,逗弄了一番。
正开心呢,玄墨进来来,一看我腿上的融儿,顿时长长的出了口气,没好气的瞪了融儿一眼,口中道:“真是吓死人了,转个身就不见了。真不知这两条短腿儿怎么的就跑那么快了,我每个屋子都找遍了,生怕这小祖宗出了一点子意外。”
“你也别太操心了,孩子活泼,天生好动,你随时跟着也累,还要伺候我。反正这屋里统共也没多大的地方,会伤了他们的东西我都仔细的收了起来,不怕的。”我摇头劝了玄墨一遍,然后又问她:“南儿最近怎么样?可大好了?”
玄墨摇头:“今个早上去看了,仍是没好。也不知底下人怎么伺候的,竟是瘦了好大一圈。以前白白胖胖的可人儿,现在憔悴得让人心疼。还好咱们宫的小祖宗身子好,不然还不得心疼死。”
我叹了一口气,慢慢的放下融儿,拍拍他屁股让他自个去玩儿,然后才对玄墨道:“底下人不尽心罢了。德妃的势力没了,都知道南儿日后是没机会了,所以都想另攀了高枝去。不过是碍于我定的规矩,才不敢离开。这样一来,心底是有怨气的。自然做事就不尽心尽力了。这样,你去将南儿接过来,我们照顾几天。”
玄墨闻言,顿时皱眉:“娘娘,不怕人说闲话么?咱们这般,有些逾越了。”
我摇头:“无妨,无妨。去罢。”玄墨这才去了,只脸上的笑容却是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我知道她担心什么,但是我却不惧。况且……我做这个,还有另一层意思在里头。若不这样,我怎么达到自己的目的?
如此,南儿在我宫里养了几日。期间商君博来看融儿暖儿,见了怯生生并不认得他的男儿,当场便是皱了眉。问我:“这是南儿?”语气是颇为疑惑,不肯相信的。
我点头,拉过南儿教他道:“来,南儿,叫一声父皇。他是你父皇呢!”
许是认生,加上性格不如融儿暖儿那般活泼,我诱导许久,这才听见他小声的唤了一声:“皇。”南儿确实聪明,发音亦是比融儿暖儿清楚许多。三人一比,除了体型小些,其他方面南儿倒像是哥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