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何出此言?难道戒指会说话不曾?一个小小的戒指,怎么的就能够证明了?”太后见我如此,当下便是冷笑一声,表情也没了先前的谨慎,大约她是觉得我如此行为,根本就不可能证明是徐玉琉所为罢?于是,她看到了希望,决心要庇护徐玉琉了么?
我微微一笑,也不当场说白,只道:“这戒指当然会说话。正是它告诉我,此事乃徐才人所为。徐才人,你说本宫可说得对?”我紧紧的盯着徐玉琉,将此话意味深长。
徐玉琉被我看得面上一黯,随即低下头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太后则是再度开口,语气中依然带上了些恼怒:“放肆!皇后你身为一国之母,如何能说出这样不靠谱的话来?你既说那戒指说话了,那你倒是让它再说与哀家听听!哀家倒是要看看,一个戒指,如何能够说话的?”
“臣妾恭敬不如从命。”我笑吟吟的应下,然后四下环顾一眼,轻声道:“大家可都做过鞋子?都该知道,纳鞋底的时候,是需要花费很大力气的罢?要想将针穿过鞋底,其中就要用到一项必不可少的东西——顶针。这个,我想大家都是知道的罢?”
说到这里我顿了顿,朝着四下里看了一眼,然后看向商君博,问道;“皇上,请仔细瞧瞧,那戒指上是否有个凹点?若是不出所料,这边是当时徐才人将那金针扎进鞋底的时候留下的。正是有了这个戒指的帮忙,徐才人才将那金针扎进了鞋底子里。”
商君博捏着那珍珠金戒,仔细的看了一圈之后,点点头沉声道:“果然有个凹点。”随即看向徐玉琉,寒声道:“徐才人,如今证据确凿,还不肯认罪么?”
徐玉琉此时此刻,脸色已然完全煞白,显然是被我道出了真相。她慌乱的摇头,嘴里仍是不由自主的喃喃辩解:“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果然是你?!”太后此时大抵也明白今日庇护不了徐玉琉了,当下也是怒斥一声,冷冷的看着徐玉琉,手上微微用力,给了她一个清脆的耳光,恨声道:“枉我那般疼你,你怎么这般的不争气?竟是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哀家今日也救不了你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绝不留情!”
瞧着太后那副气得胸膛微微起伏,整个人都在不住颤抖的模样。确实是有些怒其不争的味道,并不像是假装。或许……这个并不是作假罢?太后为了她的家族付出了一切,可她一心想要栽培的人却是如此的不争气……换做是我,只怕也会这样气急败坏。
太后在说完这话之后,便是直接起身离开,临走前对商君博道:“皇上,一切按照规矩办罢。”竟是果真的不留半分退路给徐玉琉,决绝异常。自然,其实就算最严厉的惩处,也不会真的将徐玉琉如何了,至少,性命无虞,顶多也就是打入冷宫罢了。或者,削为宫人,从此再不是什么尊贵的娘娘。
徐玉琉此时此刻,也终于是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当下猛然的回过神来,失声尖叫扑过去想要拉住太后:“姑姑,姑姑,我知道错了!求你救救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那副痛哭流涕的模样,哪里还有平日嚣张跋扈的模样?分明就是一个被吓坏了的小丫头。
太后仍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徐玉琉摔在地上,似乎仍旧有些不可置信一向疼爱自己的姑姑今个真的不管自己了,许久才听见她哭出声来,委屈而又惶恐。
看着她那副样子,我忍不住低声的叹了一口气,心里生出一股疼惜来。毕竟还是个小女孩罢了,被宠坏了,做了这些事情,也是情有可原。只是……她不该来这宫里。在宫外,若是有这些事情,只要没酿成大错,一切便是还有挽救的机会。可是如今……
“皇上认为,该如何处罚?”我别过头去,不忍再看徐玉琉那副样子,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罚才算是合情合理,最后只得问向商君博。
商君博也不迟疑,当下轻哼一声,略微思索之后,便道:“既然已经查明真相,自然不能包庇和纵容此事。加之……徐才人素来不知贤良淑德为何物,着实不能为天下之人做表率,故已今日除去其份位名号,贬为宫人。待下去罢。”
吴京应了一声,丝毫不怜香惜玉的拖了徐玉琉就走。徐玉琉惊慌失措的对着商君博大喊:“皇上。皇上!一夜夫妻百日恩,皇上不能这样对待臣妾!臣妾知错了!皇上原谅臣妾罢!”
商君博无动于衷,甚至有些微微恼怒,用更加冷冽的语气道:“吴京,带下去!”
我低下头,压抑着心中想替徐玉琉求情的想法。她是太后的人,而我与太后……是对手。我决不能心软,否则他日,只会是个祸患罢了。况且,也并未要她性命,等日后我掌权了,寻个机会送她出宫就是了。可以帮她的方法有很多,不一定要现在求情,才算是帮她。
这样想着,我心里顿时安定不少。抬起头来,我四下里扫了一眼,将各人的神态一一看在眼里。孔太妃唇角噙着笑容,然眼底却是冷冽一片。而云淡轻虽然面上淡淡的,可唇角仍是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显然……徐玉琉的结果,让她很是满意。
其中,最让我觉得有些好奇的,是徐玉敏的表情。这个看上去怯懦的女子,就在此时,脸上的笑容竟然是有些得意的,带着一股子幸灾乐祸的味道,以及鄙夷——是对徐玉琉的鄙夷么?平日里,可看不出这丫头还会有这样的心境啊……
看来,这其中指不定还有什么猫腻呢。呵呵……不过,徐玉琉一死,接下来太后又会着重培养谁呢?会是云淡轻,还是柳莲?又或者是,徐家剩下三个丫头?
不过,不管是谁——都是我的对手,而不是我的同伴啊。到底,这样的勾心斗角,什么时候才会是个头?
到了该用膳的时候了,于是各个宫里的人都起身告辞,就连孔太妃亦是离开了。直到所有人都走开了,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捶了捶酸疼的腰部,怀孕的时日越长,腰部就越是容易疲乏。再等一个多月,腹部越发明显的时候,我就只能扶着腰走路了。
“累了?”商君博见我如此,立刻便是搂住了我,扶着我坐在软榻上,皱眉道:“日后只管专心养胎便是,这些事情,让其他人去操持就是了。”
听了他这话,我忍不住的笑起来,摇头道:“让谁去操持?我是皇后,我都不管,那还有谁管?就算是有太妃帮着操持,我也该象征性的管一管的。况且,今日之事,本就是冲着我来的,我难不成还坐在一旁看着?”
商君博被我驳斥得哑口无言,许久才无奈道:“好,好,好。你该管,可是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尤其是现在怀有身孕,更是马虎不得的。”
我瞧着他关切的模样,忽然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于是索性低下头,不再言语。看着微微隆起的腹部,我轻叹一声——他似乎,很在乎这个孩子。这是为何?是因为子嗣稀少的缘故么?又或者,还有其他的什么原因?
想了一会之后,我忽然又想起徐玉琉痛哭流涕的模样来,便是叹了一口气:“其实,徐才人也不算是太坏。只是在家里被宠惯了,也没有太深的心机,所以才做出这等糊涂事情来。回头,还是让吴京给她安排到轻松的地方去罢。”
商君博轻哼一声,捏了捏我的脸颊,叹道:“惜之,你太心软了。她若是心机不深,如何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要知道,若是当日你换上了这个鞋子,只怕那日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可逆偏倒好,还替她说话。”
我哑然失笑,抬头好笑问道:“难道说我找出母后真凶,揭发她,还算是心软么?若真是心软,我就该将此事悄悄的按下,绝不会抖搂出来的。所以,我并不心如啊。如今不过是有些感叹罢了。至于她心机深不深——若真是有心机之人,就该索性趁着这个机会要了我的命,涂上致命的毒药。”
商君博一把捂住我的嘴,皱眉道:“惜之,不许说这些话。日后都不许说。”
我闭上嘴,不再做声。然心里却是忍不住的想到——他不许我说,是因为这话不吉利,还是觉得我太过狠毒?或许,是觉得我太过狠毒罢?不过,若真是我做这件事情,我绝对不会留下把柄,且绝对不会不痛下杀手。
不多时,吴京已经摆好膳食,于是我们便不再说话,开始用膳。期间暖儿不停说着话,逗得商君博时不时的大笑,全然忘记了什么叫做食不言寝不语。也许,只有这个时候,我们才最像是平凡的一家人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