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杀了那毒妇!”
明若楠摇了摇头,将棺木合上。
没有敲敲打打、浩浩荡荡的仪仗,孤零零的一老一少,朝天洒下一大捧买路钱。
明识理紧紧攥着拳头,从来没像今日这么憋屈过。混江湖的,刀口舔血的日子过过不少,可他们是寒冰派!武林中排行榜首的寒冰派,何时受过此等委屈。
“爹,有件事,我想请您替我去做。”
明识理看着自己女儿冷如冰霜的面庞,更加担忧。
“三丫头,跟爹别说这见外的话。”
明若楠手捧着黄土,一捧捧朝着棺木上撒。
“爹,我担心他们报复朱老夫人和那些学子们。”
“我明白了,我这哈就去带那几个领头的和老夫人离开。”
“另外……”明若楠抬起通红的眸子,看向明识理,“从前,我认为邪教只要不害人,纵然不走正途,也无碍。可五毒门这祸患,如今看来,是留不得了。”
明识理微微皱起眉头,虽然心疼丫头,但是看着她的表情,却也明白,无论如何,都劝不回来了。
“爹这就去。三丫头,你放心克做你想做的事。爹和寒冰派,都是你的后盾。”
明若楠强扯出一个笑容,希望让自己爹爹安心。可她并不知道,此时自己的笑,更让人心疼。
勤政殿前,梁惠忠带领一排大臣跪在地上:“请贤王殿下开恩啊!”
听着众人的一声声喊,元泩被头疼折磨得苦不堪言。
“陈强,你让他们别吵了……本王……本王……”
他话还没说完,便有一个太监慌张地跑进来,连帽子丢了都顾不上捡。
几乎是同一时间,年过花甲的周学士拖着老迈的身躯,来到人群中。
“大家不用跪了……梁太师……梁太师他……”
二十多名大臣勐然抬起头,看着周学士通红的双眼,心霎时冰凉。
“你说什么?”强公公看着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小太监,整个人也震惊不已。
“梁太师……梁太师毒发身亡……”
元泩扶着那龙椅,突然一阵刺骨的冰寒,伤得他喘不过气来。
“哈哈哈!她下得一手好棋啊!”元泩那形如枯藁的身子摇摇晃晃,那笑声让跪在地上的太监,止不住颤抖。
“她要我们离心不算,还要我们誓不两立……哈哈哈!这便是我的母妃,我的娘亲!”
元泩虽是大笑着,眼泪却止不住流了下来。庄贵妃要报复明若楠,要报复元靖和元慕和,可她做这些的时候,竟丁点儿没考虑过自己的感受……
元泩笑着笑着,竟突然喷出一口鲜血。
“王爷!”
此时的姜苑宫内,庄贵妃哼着小曲儿,有种大仇得报的喜悦。
“贵妃娘娘!王爷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
庄贵妃一惊,白了眼来的宫女:“大惊小怪。扶本宫去看看,将那些补品拿着。”
钟太医退下,心内不禁打鼓,这贤王殿下的病,来的着实古怪。最近瘦得厉害,还总是头疼,这实在是像……
他正琢磨着,突然听见声“贵妃娘娘驾到”,赶忙收起心中的思绪。
“泩儿!泩儿你没事吧。”
元泩靠在榻上,看着这焦急的母妃,从前是分不清真假,可此刻他却是心里清明。
“让母妃担心了。”
“太医怎么说?”
元泩笑着摇了摇头:“太医说无碍,不过是操劳过度。”
他冷眼扫了下跪在地上的人,这群太医皆是哆哆嗦嗦地称是。
庄贵妃抓着元泩的手,心疼道:“你怎不心疼自己呢?母妃就剩你一个儿子了,若是,若是你再出什么意外,那我……我将来可怎么好啊……”
元泩看着眼前人滴落在自己手上的泪,心内却更加难过。
他用尽全力扯出个笑来:“儿臣知道了。”
待庄贵妃离开,元泩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王爷,臣知道您是不想让贵妃娘娘担心,可您的病……”
元泩狠厉的眼神,让这说话的太医忙跪在地上叩首:“是臣失言了。”
众人退下后,常宽笑嘻嘻地问自己主子:“您怎不告诉贵妃娘娘自己知道了明姑娘的威胁?”
“她既说的出口,便不是威胁。”元泩冷笑一声,将双眼合上,“母妃是想当女皇也好,想报仇也罢,本王都受够了。管不了,也懒得管。”
常宽仍是担心,因着主子中的毒,将入心肺,他若再不寻着毒源,只怕要回天乏术了。
“娘娘,明若楠说明晚子时……”
“怕什么?”庄贵妃冷笑,“于广明说了,明若楠给本宫下的毒,杀不死我。”
“可奴婢担心那厮武功高强,想当初上万叛军都死于她手……”
“珠儿,你瞎担心,娘娘早已安排好一切,只等着那人自投罗网啦!”
两个丫头笑出声来,却被庄贵妃狠狠瞪了一眼,知道是自己失言,便不敢再多说。
但是庄贵妃心中确实忍不住喜悦,一想到明日便能手刃那明若楠,报自己孙子的大仇,便无比痛快。
可她却始终没有认识到,当初汤圆中毒,都是拜她这个亲祖母所赐。
元宁在府中等了一日,却也没等到救出人的消息。直到王文斌失魂落魄的回来。
“你说什么?”
王文斌眼眶通红,经夫人这一问,便再也忍不住,堂堂七尺男儿,眼泪奔涌而下。
“老师他……老师他中毒了……那女人好狠啊!”
元宁看着泣不成声的夫君,心疼不已:“若楠如何了?”
王文斌哽咽着,望向元宁,眼中满是担忧:“她说明夜……明夜子时要取尤舒晴的命。”
元宁微微怔了片刻,却无奈摇了摇头,她帮王文斌擦着泪,心里却是想着明若楠的话。
“文斌,若楠一定会帮太师报仇的,她说的出,便做的到。”
一夜之间,热闹的京城瞬间变得死寂沉沉,商铺关门、百姓闭户。大家人心惶惶,再无心享乐。
巡城营的守卫,不知为何,总觉得整个京城都阴森森的,尤其到了翌日落日时分,趁着这冷冷清清的街道,他们巡逻时,不禁腿肚子打颤。
“大哥……你说不会……那明若楠不会……不会来吧?”
“没出息,瞧你吓得!”他虽然这么说,可手心也是出了不少汗。
他们要执勤这一整夜,此刻才一更天,他便已经想回家了。
“别怕,咱们找个地儿喝酒去。”
他话音刚落,便听着打更敲梆子的声音传来。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几人吓得一个哆嗦。
“嗐,看你们那熊样儿,打更的而已!”
他话音刚落,却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头顶,兄弟们看着他的眼神,竟是万分惊恐,皆是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他本来还觉得可能只是落叶,可兄弟们如此的表情,让他也不禁害怕起来。这人颤抖地将自己头顶的东西取下一看,竟是枚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