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楠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直到他见着了于思茂的法子后,更加确定此人将来可用。
当夜子时,于思茂喊了手下来,一人喊一人,不过半个时辰,院子里便站了上百人。
“四人一组,给你们一个时辰,将我们自己人叫醒,不是自己人的,捆了。绳子不够,就用被单。”
路北北刚想说,这法子会不会太简单粗暴,却见院里这百来号人,竟没片刻犹豫,纷纷行动起来。
于思茂吩咐完便点了灯,差手下烧热茶来。
“少主莫怪,我这儿都是粗茶。”
明若楠并不在意这些,她只是有些没底:“老于,你为何如此相信我?”
于思茂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处:“当年,若没有西南郡城门外的少主你,我又怎能活到现在?”他说着眼前宛如出现了那个背着手在人群里转悠的少女,“当年您的一个决定,救了几万人的性命,所以在于某看来,现如今,也是一样,少主的决定,一定能救大宣。”
明若楠被于思茂这话,说得有些汗颜。不久前,她琢磨的还是如何保自己和西南无虞。
可直到生娃娃那日,似从鬼门关闯过一道的她,迷迷煳煳中,竟是想起了祖父的话。
“风雨飘摇中,安能独善其身?”
直到那时,她心中才豁然明了。甚至竟有些明白了为何上天会给自己一而再再而三重生的机会,兴许是有句古话说的那样,是因天将降大任,而这大任为何,她也是直到此刻才彻底想明白。
“我……我没那么大的本事,但我相信元靖。”
于思茂笑道:“小恩公信,我便信。守备军中,还有不少当年受过寒冰派照顾的人,我猜说不准最后跟着我们的,不止两万人。”
果然让于思茂给说中了,最终绑起来的不过一万多人。明若楠看着校场上站着密密麻麻的兵士,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直到曾太守带着言良帅赶到,看见这一幕,也是被震撼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明若楠望着曾祥快跌在地上的下巴,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曾太守,现如今,您可有什么想法?”
曾祥咽了咽口水,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正如……正如……帖子上讲的那哈,我们……我们新安郡……归……”
他话说到一半,却被言良帅踹了一脚。
只见言良帅撩起袍子,单膝朝地上一跪忙,拱手正色道:“我们这便上表朝廷,请复立八殿下为太子,并请八殿下早日登基,新安郡,今时起,以八殿下和明少主马首是瞻!”
他这话说完,明若楠和路北北对视一眼,万万没想到还能这么干。明若楠突然觉得,她和元靖从没聊过的未来,硬生生是让言良帅这一句话,给拍板了。此时她才意识到,原来元靖走上那个位置,早便该是水到渠成之事,只是他二人始终刻意回避,而到了此时,他们已避无可避了。
言良帅说完,于思茂和曾祥对视一眼,也慌忙跪下:“叩见太子妃!”
众将士齐声喝道:“以太子和太子妃马首是瞻!”
明若楠看着跪成一片的人,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上次被这么多人跪,他们口中还喊得是“小神仙”,自己救的还是他们的命。
路北北撞了撞明若楠,她这才堪堪反应过来:“大家快请起!今日起,新安郡,我罩着了!”
众人:……
路北北:……不愧是少主……
明若楠这儿进行的异常顺利,而元靖此时却累得满头大汗。
他们这一夜,着实累够呛。四人已经抓了上百个来探情况的士兵了。
他们之前发现了那群野马后,元靖突然意识到,其实可以利用这些野马来消耗北地铁骑。
只是驯服野马不易,但好歹肖阆权经验丰富。
“只要驯了那头马,其他的也定然会跟着它走。”
齐羽撸起袖子:“我来!”
“齐兄……危险……”
“无妨,我身子轻。”齐羽说着便朝那头马跑去。
最终确实是拿下了,只不过挨了好几脚踹,险些被踹吐血。
于是齐羽便开始控制这马靠近大军,如此吸引斥候来探。待打探的人一到,埋伏好的三人,立即将其拿下。到最后,擒了上百人,绳子都不够使了,只能将来人一一敲晕。
五十万大军就这么被折腾得严防死守了一整夜,如今各个眼圈乌黑,哈欠连天。
花将军眼中布满血丝,捏着额头,吃着鸡腿,一拍脑门恍然大悟:“我们被耍了!”
可即使意识到被耍,但再看了眼地图后,也只得无奈认命。此地到下一处开阔地带,还需急行军一日。
“传令下去,原地休整。三个时辰后,出发!”
“将军,那这马蹄声……”
“好久没人敢这么耍过老夫了。”花将军狠狠咬了口鸡腿,“不用管他们要是真的有人,定然不会如此折腾。”
而此时的元靖疲惫不堪,他在山头,看着远处驻扎的大军,朝三人道:“我们必须尽快想办法……他们已经开始休整了,依花将军的经验,我只怕下一次,大军会直接驻扎在新安郡外。”
元靖话音刚落,齐羽便身子绷紧,警惕道:“有人来了……”
元靖抓紧了剑柄,却突然听见一声短促的哨音。
齐羽大喜:“是咱们的人。”
他忙举起胸前的哨子,轻轻吹了声。
这哨音像极了黄鹂的鸣叫,纵使离近了听,也定然听不出是暗号。
“将军,又是马蹄声……”
“待着!让他们跑!再探斥候都丢完了!”
副尉无奈,只得安心歇着。
“乌吉?”元靖看着乌吉有些欣喜,这神箭手来,一个顶十个。
乌吉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少主说,若是实在没别的辙了,再让我火烧粮草。”
元靖见着来了一百多人,花将军竟都没动静,知道这老头定然是已经看破了自己消耗他们的计策。
元靖沉思片刻,担心之后机会难寻,朝肖阆权问道:“前方是不是要进山了?”
肖阆权点头:“山路起码走半日。”
“陡峭么?巨石多么?”
肖阆权点头不迭,但有些猜不透此刻元靖在琢磨什么。
只见这位还不知道自己当了太子的太子殿下,扬了扬手指笑道:“走,上山里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