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9做个笼子让你钻
“我开始跟你讲过,钱主任把我当秘书对待,人大的干部都把我当成钱主任的秘书。秘书的命运是永远与自己服务的首长联系在一起的。秘书圈子里有句话,叫做“一朝为秘,终身为奴”,你要往上升,你就要保佑你的首长一直往上升,如果你另寻伯乐,别说是你服务过的首长这条线上的人,就是其他人也会认定你是过河拆桥两面三刀的人物,再没有人会信任你,结纳你。”华少怀接着说。
“虽然逃避斗争,但我还是极力想维持与所有领导的良好关系,包括黄主任和钱主任。在官场上,这种想法当然是非常幼稚的。那段时间,我非常忙,所有领导都给我安排工作,所有人都看着我做事,没有片刻的安宁。当时,我还有些沾沾自喜。”
“但我很快发现,自己失去了所有人的信任。当所有人都在津津乐道黄钱内斗时,黄钱斗争倒底进行了几个回合,付出些什么筹码,我一点也不知情。”
“有一天中午,我正在午睡,黄晓刚主任亲自给我打电话,请我陪同几个人一起办点事情。我欣然答应,给主任办事,于公于私都是荣幸。我立即起床,接我的商务车已等在楼下,车里除了人大的纪委副书记,还有四五个陌生人。午睡刚醒,车子七拐八弯,我还没有辨清到底开到了哪里,商务车就停在了一个地下停车场里,副书记拉着我跟着陌生人一齐下车,一齐走进了电梯里。这是一架高层电梯,电梯壁上张贴着楼层介绍。我一看,便几乎晕过去。这里,这几年,我经常来送东西,我太熟悉了,里面就住着钱兆平最钟情的一个情fu,这个情fu还他生了一个小孩。钱兆平收掠的东西都藏匿在这里。”
说到这里,华少怀停下来,看着我说:“当时,我只能在心里祈祷,此行另有目的。”
四下里似乎寂然无声,蒙辛博感到自己的心跳类似于呻吟。
华少怀接着说:“电梯一直上行,我感觉自己这是在给家里的亲人送葬似的,一分一秒,一楼一层,数着心跳在上升。电梯轻轻地咯噔一下停了下来:层。我像触电似的麻木在那里。还是纪委副书记拉着我,跌跌撞撞地出了电梯,一个陌生的女同志开始敲门。我没听清她是以什么名义敲开门的,但是钱兆平亲自来开的门,他穿着睡衣,里面还有一个比他小三十多岁的女人,也穿着睡衣,显然两个人睡在一起。钱兆平第一眼便看到了我,眼里先是闪过惊疑,然后是愤恨……”
“钱兆宁不仅包养情fu,捉奸在床,而且搜出各种钱物、存折、房产价值上千万元,一个大贪官就这样浮出水面。而我被誉为这次反贪的旗手。”华少怀说。
事过十二年,整个过程,仍然让我听起来肝胆俱裂。
经历这件事,华少怀当然无法再在人大混下去了,但他没有其他靠山,当时,他已无法调到其他党政部门去。他唯一上的船被“他自己”推翻了,信誉全盘毁灭,只得年纪轻轻便退出政界。
蒙辛博抹了抹额头,一手冷汗。他真有些害怕,从政是一个高风险的职业,踏入官场,等于一只脚踏入了牢门,岂是一句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所能涵盖的?尽管如此,几乎所有的大家毕业员都在往公务员路上挤。尽管如此,华少怀却仍然留恋着官场,留恋着曾经的感觉,从政真比亿万家财更有诱惑力?
“这种事毕竟是少数,我也只是个个例。”华少怀沉默良久,像突然醒过来似的,脸上绽开豁然的微笑,朗声说。
蒙辛博也跳出刚才的惊愕,宽心地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当上帝为你关上所有的门时,它还会为你留下一扇窗的。”
华少怀不等我说完,急急地接口道:“对,不要留在过去的故事里。说说你对以后的想法,我知道你现在面临着一个机遇,有事要跟我说。”
“哈哈,你还真拿自己当神仙。我没什么事跟你说,我只是恋旧了,想跟你聊聊。”
“你不说,那我来说。”华少怀说,“你们巴戎的市长侯定革要调走了,市长可能从内部产生。这是不是一个机遇?”
蒙辛博内心一惊,但表情淡然地说:“他调走跟我有什么关系?上面还有副书记、常务副市长,再不济,还有组织部长、宣传部长,哪里轮得上我?”
“想当年,我们在这里纵论古今时,你何曾如此遮遮掩掩?想当市长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昨天我就在打听你的动向,知道你今天没有安排,所以发个信息投石问路,你回了我的信息,我就知道你的心思八九不离十,我毛遂自荐,给你当参谋,你看怎么样?”华少怀直截地说。
“当然好。”蒙辛博忍了忍,还是吐露了心迹,“你想怎么来操作呢?我们做事要讲究方法,但要阳谋不要阴谋。”
“这个你放心,我十几年风风雨雨过来,做的都是正经生意。我负责给你策划,具体实施的,还是你自己,是你自己的政绩、能力表现让领导列入决策名单。”
华少怀的话说得可心可意,蒙辛博听起来十分舒坦。他也知道,华少怀虽然离开了人大这个权力中心,但他一直游移在政治的边缘,做的是官商生意。他的道一集团在十年里迅速扩张,也完全得益于他在权力的缝隙里游刃有余。
“相信我,二十年的交情,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也希望你不让我失望。如果你还想有所作为,你必须去争取,这是一盘不能输的棋。”华少怀看着蒙辛博凝神的脸,接着说,“好吧,中餐时间到了,是不是回去把晚餐一并安排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