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内的气氛有些微妙,流姝好整以暇地坐在主座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推门而入的钟龄,她对他们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这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计划进行着。
钟龄怀中抱着昏迷不醒的俞,眉头紧蹙,面沉如水,他一进门就找了个座位把俞放了下来。
“是你动的手脚吧。”钟龄说道,既然已经决定摊开来说,他也就不再客气了,没有继续称呼流姝为前辈。
流姝笑而不语,起身走到昏迷的俞身旁,她放出神识探查了一下俞的情况,又朝俞的身体打入一道灵气,做完这些事后她才又回到了主座之上。
钟龄沉声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钟小友莫急,等俞小友醒来我们再相议如何?”流姝笑着说道。
现在除了听流姝的话也没有其他办法了,钟龄只得在一旁焦急地等待俞的苏醒。
俞感觉到有一股陌生的灵力突然进入了身体之中,进入体内后就直接往黑气所在的地方冲去,但狂躁的黑气遇见这股灵力后却奇迹般地安定了下来,似乎是被这股灵力安抚了一般。
在心脉不再受黑气压迫之后俞的状态就好了很多,紧蹙的眉头也略微舒展开了一些。
又过了半个时辰,俞悠悠醒转。
“俞你没事吧?”钟龄关切的声音传来。
俞晃了晃还有些疼痛的脑袋,视线清晰后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最后给钟龄递了一个放心的眼神道:“没事了。”
钟龄见她已经清醒便转头与流姝道:“这下可以说出你的目的了。”
流姝踱步至堂中,开口道:“我需要俞小友帮我去芳华城城主彭万里那借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俞问道。
“彭万里手中有一块铜镜,名为昭明镜,此镜面前妖物无所遁形。”
此言一出俞和钟龄哪里还会不明白流姝的目的,这昭明镜十有八九是为范柳而寻,这流姝对范柳当真是用情至深,只是这借镜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自己去借不就好了,难不成俞一个练气期修士的面子会比你金丹期真人的大?”钟龄说道,这也是俞的不解之处,为什么这件事得让她去。
“我要借得到还会需要逼你去吗?”流姝翻了一个白眼说道,“这昭明镜是彭万里的宝贝,他轻易不肯借出,我也不是没和他借过,可他态度强硬不肯出借,我只好另寻他法了。”
“不过彭万里有一个弱点,那就是美人,他平生爱好就是收集美人,并且他对他的宠姬一向大方,只要俞小友成了他的姬妾获得他的宠爱,为我借到昭明镜便可。”流姝胸有成竹地说道,仿佛昭明镜已经唾手可得一般。
钟龄此时却是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流姝说道:“你是不是有眼疾?美人?”他又将目光投向俞,“俞?”
流姝被他质问也不生气,含笑道:“我自有一套观骨之术,俞小友骨相乃我生平罕见之美,她现在的模样只是风吹日晒所致,我相信只要调养好了,她必定是个难得的美人。”
钟龄一副见鬼的模样盯着俞瞧了又瞧。
俞被他盯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恼道:“你看什么啊。”
钟龄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我在想怎么看骨相。”
饶是如此严肃的气氛流姝也不禁笑了起来:“那是我的独门法诀,一般人看不出来的。”
俞却没心情讨论什么观骨之术,为了帮流姝借昭明镜而嫁给一个不知年貌、一堆宠姬的男人她怎么可能愿意,但流姝在她体内留下的那团黑气把控着她的命脉,显然就是为了逼她就范的。
在她昏迷之前她已经搞清楚了这团黑气的来历,这不是什么毒药,也不是什么禁制,而是一种名叫“烟”的灵虫。
这种灵虫十分特殊,只生长在五阶以上经过焚烧的灵木之中,存在十分稀少,是以一开始俞并没有想到它的来历,直到用了神识攻击之后,她发现了这黑气竟然拥有自己的神识才猜到了它的来历。
虽然烟是一种灵虫,但它并不像其他虫子一般丑陋,形体缥缈如烟,仿若无质,故名为烟。
这虫子的食物也与平常灵虫不同,他们食用的是灵木燃烧所产生的烟雾,想到每次进入流姝所在的船舱,几案上的香炉总是升腾着袅袅青烟,俞心里便对自己如何中招有了数,想必是这种名叫烟的灵虫装作香炉里的青烟混着空气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吸入体内。
“俞小友可愿意帮我这个忙?”同钟龄解释完观骨之术的流姝转头问道。
俞苦笑道:“我有第二条路可以选吗?”
流姝嫣然一笑,但口中的话却是不容拒绝:“当然没有。”
“那请流姝阁主给我个保证吧。”既然没有办法拒绝,俞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哦?你要什么保证。”
俞站了起来,挺直了脊背道:“还请流姝阁主以心魔起誓,在我借到昭明镜后定会将我体内的烟尽数取出,并且不得以任何手段再度伤害于我,包括驱使他人伤害我也不行。”
这下倒轮到流姝讶异了,她没想到俞竟然能看出烟的来历,并且她如此要挟于俞,俞却能从容不迫地与她讨价还价,这个见识倒不像一般散修能有的。
“这自然是没问题。”流姝满口答道,只要俞能将昭明镜带回什么都好说,她对俞的性命也没有任何兴趣,她从头到尾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救范柳。
她举起右手起誓道:“我流姝以心魔起誓,只要俞为我借来昭明镜,我便会将烟尽数取出,并且不会以任何手段再度伤害于她,包括驱使他人伤害她,否则心魔缠身,修为永世不得寸进。”
看来流姝确实对自己杀意不大,只是逼迫于她也是事实,现在她也只能假意先顺从流姝,了解到事情全貌后再作打算了。
俞沉吟了一会道:“流姝阁主先给我讲讲你的计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