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石清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冷笑着回答道：“如果我说是呢？”
“喝不了？还是不敢喝？堂堂男儿连口酒都喝不下，你也好意思坐在这里。我们疆域男子对于敬酒被拒是一种怎样的屈辱，就不用我多说了吧，要洗刷耻辱的方式有很多种，决斗是最直接的……”塔里眯了眯眼睛，阴测测地威胁到。
高石清眼里的笑意更加明显了，“我很好奇，是谁给了你勇气来挑战我？”
圣子阿迪力的战力是圣临教里公认的强大，除了现任教宗哈拉汗以及两名圣战者教官之外，便以他的实力为最，而实际上以他的觉醒时间来看，还有进一步成长的空间。相比之下，其他两名圣子几乎没展露过什么过人之处，他们被立为圣子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他们的长辈为圣临教的扩张作出了极大的贡献，甚至直接为了这个组织而死。战死沙场的功臣已经得不到奖赏了，所以功臣之后自然应该得到最高的荫庇。
面对高石清的不屑，塔里从心底感到了羞辱，但他也不是急于求死之辈，只能不甘心地捏紧拳头，回瞪着对方：“等着瞧，谁能笑到最后还说不定呢！”
“哦，是吗？”高石清一脚踹在了塔里的胸口，将他踢倒在地，“不是要决斗吗？我给你这个机会，我让你双手，也不使用圣力，这样你就有胆子了吗？”
“圣子殿下一回来就要杀兄立威了吗？！”一个身穿长袍的白胡子老头大声呵斥道，他是长老会的一名祭祀，平时管理着内部圣徒的纪律。
高石清还没来得及回答，哈拉汗就用权杖轻轻敲了敲桌面，冷冷道：“不要玩闹了，现在还在开宴会呢，不要搅了大家的兴致。”
众人立刻噤声，高石清也老老实实地回到了座位上。
一旁的第一圣子萨比尔眼神复杂，似乎有一种苦涩的意味。
他离争吵的两人坐得最近，高石清那突然的一脚，刮起的风吹得脸生疼，别看塔里强忍着没有吭声，实际上内脏已经受伤了，不疼个几个月怕是好不了。
而这一切在教宗陛下的眼里竟然只属于“玩闹”的范畴，轻描淡写地就揭过了。萨比尔设身处地想了想，如果暴起打人的是自己，教宗陛下会是这种态度吗？
这个结果他不敢承认，因为会令他遍体生寒。
同为圣子，萨比尔也不是没有挣一挣教宗之位的野心，只是他很早就明白了自己和阿迪力之间的差距，除了最令人信服的圣力之外，他各项才能都不及阿迪力。和他竞争几乎看不到希望，所以只能隐藏起自己的獠牙和利爪，摆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这样的话，至少阿迪力上位之后进行势力清洗的时候会留他一条命……
可是心高气傲的塔里却看不透，他对权力的欲望实在太重了，绝不会甘心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赶出权力的中心，拼着命也要搏一搏。
萨比尔知道这家伙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傻，那么冲动，塔里这样的表现无非是做给长老会看的，目的就是向长老会里不安分的人传递这样一个信息，“自己头脑简单，上位之后可以任由长老会摆布”，借此来获得长老会的支持。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拉帮结派的小动作真的能瞒过教宗陛下的眼睛吗？
萨比尔闭上眼睛，品味着被子里的甘美葡萄酒，不再多想。
“各位，我要宣布一件事，炼狱训练营就要重开了。”示意大家安静之后，教宗哈拉汗宣布了这样一个事实。
宴席上的长老和祭祀都不明所以，顿时小声地议论了起来。
“炼狱训练营不是五年开启一次吗？这离上一次开启才过了两年啊……”
“是啊，怎么这么快就重开了？对于教里的那些年轻人倒是个好消息，他们早就迫不及待了吧，只要拿个好成绩就能快速晋升，他们巴不得这样的机会多一些。”
……
“咳咳，安静……”哈拉汗轻轻咳嗽了两声，大厅里立刻变得落针可闻。
“炼狱训练营再开算不得什么大事，不需要如此郑重地宣布，我真正想要说的是，这次的炼狱训练营三位圣子都必须参加……”
其实圣子们都参加过以往的炼狱训练营，阿迪力的表现更是创下了五年未曾打破的记录，但因为年龄问题，三位圣子都是参加的不同届的炼狱训练，这次教宗要求三人同时参加，到底是个什么意图？
很多老狐狸眼里精光一闪，立刻明白了教宗哈拉汗的意思，三名圣子放在一起才能形成最鲜明的对比，教里的圣徒不会看不到这一点，这是在为阿迪力的身份铺路了啊。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各怀心事地离开了圣殿。
高石清想要回房间的时候却被大祭司亚里坤叫住了，把他领取了教宗的卧房。
砰砰……
亚里坤轻轻敲了敲哈拉汗卧室的房门，轻声道：“教宗陛下，圣子殿下到了。”
“让进他来吧。”
“是。”
亚里坤推开哈拉汗房间的木门，伸手指向房内对江枫道：“圣子殿下，里面请。”
高石清微微颔首，走进房间里面。
哈拉汗的卧房十分宽敞，但比之他先前用来举办宴会的大厅却丝毫不见奢华之气。反倒是卧房内放着满满的书籍，古今中外各种典籍，高石清略微扫一眼，基本他自己知道的名著都能在书架上看见。
并且与一般人用来装点门面的书不同，哈拉汗书架上的书一来比较陈旧，一看上去就知道是经常有人翻阅。二来很多书上都夹着书签，标注着他所看到的地方。
高石清看向哈拉汗，哈拉汗正负手站在一副油画后面。
油画里画着的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手里捧着一束鲜花，笑容里散发出的喜悦似乎能传递到画框外，但是高石清分明看见，哈拉汗的眼睛里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歉疚。
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哈拉汗头也不回，轻声道：“你来了。”
“嗯，我还是第一次来教宗陛下的卧房，这幅画是陛下的墨宝吗？”
哈拉汗答非所问，“你知道画里的女子是谁吗？”
高石清仔细看了看这幅油画，有股莫名的熟悉感，检索着大脑里的记忆，却依旧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
没等到回答，哈拉汗自言自语般地说道：“这是你的母亲。”
高石清睁大了眼睛，似乎陷入了短暂的呆滞，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过来，“这……这怎么可能？！那个女人不是……”
哈拉汗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你小时候听到的其实都是我事先编好的故事，你根本不是什么孤儿，你是我的儿子，哈拉汗的亲生儿子！”
高石清嘴巴微张，却不知道说什么，“可是……”
“不要怀疑，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我不得不现在告诉你，因为我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
“什么意思？”
“我得了绝症，圣力透支过多引发的身体衰退，无药可治，所以我必须趁着自己还在的时候确定你的继承者地位！”哈拉汗露出了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上位者的威严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但片刻之后，他微微笑了笑，气氛陡然一松：“你很不错，比我预想中要好很多。虽然你还不知道我们圣临教的许多细节，但我却需要你从现在起，开始做好继承管理圣教的一切准备，你可以吗？”
“继承管理圣临教？”高石清讶然，他赶紧摇头：“不行不行，我真正成为圣子的时间还是太短了，这么大一个组织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接手？”
“能力不够可以培养以及训练，做的不好可以努力然后赶进，更何况，亚里坤也会在一旁协助你。但是如果你不做，等待你的结果就是死。”哈拉汗神色平静，语气淡然。
高石清顿时愣在了原地，满脸写着“不解”二字。
哈拉汗问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设立三个圣子，而不是一个？”
“不知道。”
“你一开始就是我所确立的继承人，但本教没有传位嫡子的传统，没有能力的二世祖无法让圣徒们信服。三位圣子未来都有可能继承我的位置。在他们其中一个人继承到我位置以前，没有一个敢懈怠，因为懈怠就意味着会被其他两名圣子超越。如果他们其中一个继承到我的位置了，他一定会想方设法除掉其他的竞争对手，以免给自己留下后患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圣子无法退出竞争，只能努力表现，以求能讨得我的欢心，把位子传给他。在这种事关生死的竞争之下脱颖而出的人，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
“可是用圣子们自己肯定会各自拉帮结派，到时候争端一起，恐怕死的是几十上百条人命都说不定……”
高石清说到这里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整个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路上露出后怕的表情来，他已经明白了。
“只要能给组织培养出优秀的领导者，死几百个人又能算得了什么？我还在的时候自然能把内耗控制在一定范围不过，眼下情况出现了变化。你的优秀出乎了我的预料，长老会不安分的小动作也愈发多了起来，这一切打乱我之前所有的部署的。”
“我？”高石清指着自己的鼻子，脸上的疑惑越发加重。
“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的继承人，只能是你。所以从明天起，你要开始跟那两个人一起参加训练。我需要你用压倒性的优势碾压他们，最后再找机会……”
哈拉汗伸出右手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抹，一脸淡然地吐出四个字：“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