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辜悲愤地将机械蝎子摔到地上,重重跺上一脚,踩成铁饼。
她的身后是一片高山草甸,晨光给来回摆动的草尖镀上金,硬着陆后几乎散架的灵保局专用运输直升机以瑜伽的性姿势感侧卧在悬崖边,几个伤兵残将可怜兮兮地从底部爬上来,一个个粗气大喘面如猪肝。
想来方才应该发生过一场惊心动魄的空中对抗,但她遗憾地没有享受到过程中的刺激感。
“哎,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辜辜望向灰头土脸的幸存者问。
没有人有力气回答她,尤其是脸部肿成猪头的袁满,直升机上为了控制住辜辜,袁满的脸没少挨辜辜的拳,那张青俊耐看的脸怕是要一去不复返。
“辜辜姐,你被人控制利用了。”豆豆扶着袁满平躺休息,顺嘴揭露真相,“我猜你们在缅北遭到了门徒会埋伏,门徒会给你们下了套。”
辜辜咬着后槽牙用力回想,一阵头晕和恶心,其他什么感觉都没有,记忆被人切断了一截似的,猛然间想起一个人,立马窜到豆豆跟前,紧张地问:“你大哥呢?他跟我一起,他没事吧?”
唉,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大哥哪能没事啊,就算没被门徒会下蛊,他那身体……
“没事,我相信他没事的。”豆豆自我麻醉道。
“哦,那就好,”辜辜环顾四周,草甸之外是茫茫雨林,霎时间分不清东南西北,“这里是哪里?”
“按照直升机导航仪上显示的,我们一直在往南飞,飞了几个小时呢。”豆豆说。
“这里是中缅边境,”有个虚弱的声音从侧面插进来,“很明显在缅北一侧。”
“小姐姐”被南姑背着往上爬,头发面容已经苍老得不像样。
说来奇怪,辜辜恨死了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每晚入睡前,都巴不得在梦里把她杀死一千遍,但真正见面时,脑子里又莫名其妙会多出一根犹豫的弦,尤其是看到已经变成这般老态龙钟的小妖精。
一看就是魂水造的孽,可能怪谁呢?这是她自找的。
她活该。
南姑把“小姐姐”放在草甸上坐着,“小姐姐”倔强地高挺下巴。
“真想不到,我们还有见面后不拔枪互射的时候。”她一口嘲讽的语气,“你不是一直想杀我吗?来吧,现在是你的最佳时候。”
辜辜深知她已不再对自己构成威胁,懒得搭腔,转而问向南姑,“你,谁啊?”
南姑卡了一瞬,答不上来。
对啊,她谁啊?她该怎么定位怎么介绍自己啊?从实招来的话,那可是个巨长的故事。
她看了看“小姐姐”,又看了看袁满,支支吾吾语焉不详,最后还是豆豆救了她。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在韩国为救我负伤了。”
“那你怎么会在飞机上?”辜辜敏锐抓住关键点。
“是你把她带上来的。”嘴歪的袁满也来搭一腔。
对于南姑的释义,原本“小姐姐”最权威,但“小姐姐”只字不提,南姑也不好多说什么,她的身份并不是接下来大家所要面对的重点,假如“小姐姐”说得没错,直升机坠落在缅甸一侧,那么门徒会和一系列非政府武装即将成为他们最紧迫的现实威胁,必须尽快赶回国内才能保障自身的安全。
手机无信号,辜辜到直升机上搜寻无线电和其他通讯工具,捯饬大半个小时,机器死都不吱声,眼见维修无望,不甘坐以待毙的辜辜被迫扔掉辎重,带领队伍穿越雨林一路向北。
……
南谨信从昏迷中惊醒,不顾主治医师反对,扯着绷带就来到了袁宵的病房前。
此时的袁宵仍住在ICU,门外跳闪着高危指示灯,负责救治袁宵的陈副院长和袁旦刚出房门就被他逮了个正着,袁旦见他神色虚脱,同陈副院长耳语了一句,重新将他送回了病房内。
“袁旦,请你实话实说,你大哥到底怎么样了?他为什么会出现那种情况?”
南谨信依稀还记得爆炸发生前的场景,夜那么深,袁宵突然出现在实验室,还携带了几桶汽油,更不可理喻地主动放火,不管他怎么劝都没有用。
火被点燃的那一刻,袁宵不仅不逃跑,反而如同得道升仙的老僧一屁股坐定在火场中,他吓坏了,什么都没想就去拉袁宵,袁宵宁死不从,但反抗力道远逊于他,他像拎塑料模具一样将袁宵拎起,用凳子砸开一扇玻璃窗,抱着袁宵跳楼……
所幸楼层不高,他以自己的身体当肉垫护住了袁宵,照理说袁宵应该受伤比他轻,为何他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袁宵却还住在ICU?难道是脑袋磕着了?又或者伤了某处要害?
袁旦正了正气,让他稍安勿躁,向后指示一名护士去袁宵病房取一份文件袋来,回头再给南谨信解释,“先说你的情况吧,你身上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要不要找医生再看看?”
南谨信摆头,“不用,我很好,我想知道你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
袁旦点头,掏出录音笔,想了解情况,“我想先知道,你们当时在缅北和虎老三谈判时的情况,有发生过什么特殊事情吗?”
南谨信稍微回想,再次摆头,“没有,我们一路上都挺顺利的,到了目的地,袁宵辜辜老陈带着两个弟兄进村谈判,他们没让我进去,我就和支援保障团队在外面等。他们很快就出来了,比预想中要顺利得多,我有疑惑,但他们都没有解释,然后我们就回来了。”
这么说,就对得上了,和其他未参直接与谈判的人的口述一样,袁宵揭示说,“你们谈判的那个村,提前被门徒会占了,门徒会用一种特殊仪器控制了他们,让他们回到云岭制造动乱。”
“他们?”南谨信一惊,“辜辜?辜辜怎么样了?还有实验室,实验室损失大吗?”
“实验室的损失仍在统计中,其他的,我也不清楚。”袁旦起身要走,“你先休息,灵保局稍后会有人来给你做笔录。”
“哎,”南谨信一把拉住他,“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大哥怎么样了。”
这时候护士推门进来,递上文件袋,南谨信在袁旦黯然的眼神中接过打开,是袁宵的病历及检查报告。
“先走了。”
袁旦关上门。
南谨信翻开看。
南谨信瘫到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