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的时候,南谨信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爬起来出门去走走。
气温逼近零下,夜风冷酷,却也最能让人头脑清醒,他再度思索了和袁宵辜辜之间的关系,最后一次下定决心要终止这横竖都是错的僵局,而终止的办法,就是他辞职离开云岭,退出这场令人尴尬的博弈。
研发晶体脑是他所钟爱的事业,修补灵神神树是他所敬仰的使命,他本该心无旁骛拿出全身心力量扎根于实验室,可他现在受尽情感羁绊,首尾不能相顾,继续偏执下去,势必落得两手空空,什么都抓不住。
满石矿出现,晶体脑最大的瓶颈被解决,按照之前的设计路线,晶体脑的研发成功指日可待,虽不能走到最后,但他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他问心无愧。
他走着走着来到实验室楼下,把这个精心培育的大孩子再最后多看几眼,他决定明天一早就去向族长提离职,他相信族长一定能懂他的难处。
忽然间他听到乒乒乓乓的打砸声,二楼的综合办公区罕见地还亮着灯。
这么晚了,谁还留在实验室?
好奇心驱使他拐一个弯走进实验室大门,门内保卫处原本有夜班保卫值守,但今天不知为何脱了岗。
从电梯上到二楼,门一打开,迎面一股扑鼻的汽油味,办公区有电脑被推倒,文件柜被掀翻,实验器械散落一大片,他的第一反应是实验室进了贼,但想想又觉得不科学,这里是云岭灵研院,里三层外三层都把守了重兵,怎么可能让贼溜进来?
一个戴兜帽的人影出现在办公区尽头,正在拿汽油桶四处乱泼。
南谨信几乎是本能的惊呼出声,“谁?你在干嘛?”
兜帽男转头,惊了南谨信一跳,居然是袁宵。
而袁宵在发现他之后,并没有任何解释,将汽油桶径直抱进高分子材料科学实验室。
太过匪夷所思的举动让南谨信一时间摸不着头脑,高分子材料科学实验室又是整个实验室的重中之重,他捂着鼻子快步追进实验室内,袁宵仍旧不停往各实验器材上倒汽油。
这里每一台仪器每一份报告都是整个团队多年来的心血,南谨信大踏步上前拉扯,暴躁地大吼,“袁宵你在干嘛?!你是疯了吗?这是我们多年的心血结晶,你要毁了它们吗?”
袁宵僵尸般麻木地将他推开,继续疯狂倒汽油。
南谨信恼了,用肩部狠狠撞开袁宵夺下汽油桶,袁宵身体羸弱遇风就倒,被他撞到数米开外的墙上,脑袋磕出一个大鼓包。
但他并不觉得疼,他快步跑出实验室,图谋接下来的行动,南谨信扔掉汽油桶追出来,发现袁宵已经把办公室外的门锁死。
南谨信头脑发懵,老远冲袁宵喊,“你到底在搞什么啊?你说话啊!自从我们从缅甸回来,你就怪怪的,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或麻烦?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啊,你这是干什么?”
然后,袁宵掏出打火机,摁出一朵小火苗。
南谨信彻底傻眼,在袁宵掏出打火机之前,他完全没有想到袁宵会跟他来真的,他以为袁宵是在耍性子,又或者心情不好有什么事想不开,无论如何都不至于要在大晚上火烧实验室,但火苗一出,预示着袁宵是在玩真的。
南谨信吓得嗓子发哑,慌忙举手制止,“No no no,宵,你听我说,这栋实验楼是你出资组建的,这里面的所有成果,都是我们多年来的心血,你可千万别冲动。有什么事情,咱们坐下来好好聊,OK?来,把打火机给我。”
袁宵把点燃的火机扔向办公区中央的汽油桶。
……
辜辜从睡梦中睁开眼,麻利地穿上衣服出门。
她首先来到灵保局装备部,从特种装备处拿了两套量子隐身衣,因没有批文而遭到值班小年轻的拒绝,哪怕她亮出工作牌都不可以,迫不得已,她解开领口两粒扣子,用令人全身酥软发麻的妩媚姿态咬了咬对方的耳根,小年轻禁不住她的致命性感,冒着被开除的风险给她破例了一次。
拿到隐身衣和必要的枪弹武器,辜辜对小年轻扔下两个媚眼儿,转身去往监禁室,在监禁室最里层的VIP房间,她扒开薄教授单独拎走了薄一鸣,其实提审人犯并不在她职权范围内,但监禁室几乎都是她的老熟人,想着大半夜来提人肯定有什么特殊缘故,值班警卫简单问上几句就将他俩放行。
给薄一鸣套好隐身衣,塞至车后排,辜辜又驱车来到系灵人项目实验室,自从系灵人项目被提速,袁满便从欧诺那儿搬出,住到了实验室里面,她径直来到袁满的房间,拧开房门悄悄潜入,掀开被子一招擒龙爪抓下,结果抓了个空。
三更半夜,人竟然不在?
果断开灯,查找床上床下,没有人,再去厕所看,还是没有,难道今晚他睡到别处去了?
没有办法,只能打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袁满主动透露在实验室后面的小花园。
彼时心里苦闷的豆豆辗转反侧睡不着,独自在灵研院游晃,心事重重的袁满也无法入眠,出来透气的时候正巧与豆豆撞上。
自然而然,两人坐到了一起,即便外面霜打眉毛,裹在宽大羽绒服里的两人都不觉得冷。
豆豆主动透露了大哥袁宵的病情,袁满震惊无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冰冷的空气一度让沉默的两人慢慢凝固。
所幸这时候辜辜的电话打进来,给袁满以台阶下,但这个点辜辜还来找他,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儿。
果然辜辜一来,就让袁满跟她走,问去哪里,辜辜也不说,放眼整个灵研院,没几个人敢忤辜辜的逆,袁满只能悉听尊便。
突然嘭的一声巨响,在实验室西北方向炸开,一团火光冲天而起,瞬间烧红了半边天,袁满和豆豆被惊到,第一时间发现那是晶体脑实验室的方向,想去查看怎么回事儿,但被辜辜拒绝。
辜辜将袁满强行塞到车内,一溜烟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