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贞!”我惊骇万分,情急之下喊出的声音,也染上了凄厉,悲怆的调子。
一瞬间:一百种,一千种,诚贞可能会遭遇到的不测,其惨状的设想,千奇百怪地涌进了我的大脑……遮天蔽日的一种悲伤的情绪,将我从头到脚包围得结结实实。
我感觉到,胸腔内,痛得无以复加——心脏,像是被千刀万剐地在割裂着,几乎要在这灭顶的疼痛之中,晕了过去。
发动突然袭击的“行尸”,并没有因为我的悲伤,而停了下来半秒。他,爬行的速度,比我想象得要快,最多不过两秒钟,他的大手已然把我锁定在了他的攻击范围之内。
我,又痛又恼,又急又气;兔子惹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我乎?憋足了通身的蛮力,攥紧手中的球棒朝着他的脑袋,死命地砸了过去!真是恨不得,手下有千斤之力,把那个混蛋的脑壳打得像熟透的烂西瓜一样!就是再让他死上一百回,也不能抵偿一个丁诚贞,的万分之一啊。
“嘭!!”对方,挨了一记重击,只是摆了摆,好似拨浪鼓一般耷拉着的大脑袋,全然没有其它的反应。我的杀伤力,在他面前,渺小得不值一提。即使如此,明知徒劳无功,我也恨恨地挥着手中的球棒,照打不误。一旦,让他有了还手的力气;我的下场,不得像团垃圾似的,让人随手扔了了事才罢。
“啊!——”耳畔,是一声男人凄惨而又痛苦的闷喊。
我,寻声望去:开车的保镖,那条支在窗外和“行尸”争执不下的胳膊,已是生生的让人,给掰断了!!骨头关节断裂的清脆声响,哪怕是隔着山呼海啸一般地追逐,搏斗与车辆颠簸的嘈杂,仍显得尤为清晰。
保镖先生的额头,滚下豆大的汗珠;疼得唇角不时地抽搐,面色苍白。
车子,像一支穿云箭,驶出了最为密集的“行尸”群。我们,未能等到松下一口气,那扯断了保镖胳膊的“行尸”,一肘先击碎了车窗,利落地拧住猎物的头颅;恶狠狠地往后一拉,竟将一个大活人,顺着车门,不费吹灰之力地给撇了出去!
被这样,像扔铅球似的大力甩出去;不死,怕也只能剩下小半条命了。
没有驾驶员的车子,短时间还保持着高速行驶的状态。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四叔,紧绷着脸,一把搂过方向盘,用力地一脚下去——踩住了,刹车。
车子,惯性始然地往前一冲——摩擦着地面,撕心裂肺地掰扯了不短的一段距离,才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我也被这运动的惯性,咚地一下子抛向了前方,整个人砸向了风挡。不幸之中亦有万幸,倒是非自主性地摆脱了那个死缠着不放的壮汉。
这时,那个人,已经被甩出了车外。
四叔,挪到了驾驶座。我,捂着摔得又疼又晕的脑袋瓜子,晕乎乎地看向窗外——这才惊觉,车子的前轮,好巧不巧地,顶在了高架桥主路的水泥隔栏上;若是当时没有及时刹住车,很有可能这会儿已是飞身落桥,车毁人亡了。
揉了揉,破皮生疼的手臂,我从风档上滚下来,支在副驾驶的位上,向后一看:大伯,可能被甩出去了,后排的座位上只剩下了由于眉骨磕破,流着一条血痕,略显狼狈的郑青宇。他,身旁的萧靖,不见了影子。
“他呢?!”我,无法控制地抖着身体,急得将要哭出来了,大声问着郑青宇。
郑青宇,抬手一抹,落在眼皮上的血,沉声说道:“车子,冷不丁的那么一停,他连着杜老先生,一起给甩出去了!”
怎么说呢,一想也是这样。
我,无暇他顾;抬起脚来踹开了一侧的车门,急急忙忙地追下车,往回去找人。
遥遥而望:不足百米之处,萧靖和大伯分别滚落在主路一边的最里侧;与车子停下的位置,正好形成了一个相对完整的对角。萧靖,好像昏迷了,斜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距他十几米开外的地方,大伯,侧着身子,扯动着全身各处的零件,跃跃欲试地想要爬起来。
我,连忙冲过去,跪在萧靖的身侧,抱起他的身体。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严重的外伤,只有身上和脸上,有几处比较显眼刮蹭伤;看上去,倒是问题不大。
轻轻拍了拍萧靖的脸颊,低声呼唤了几声他的名字;他,还是没有醒来,也没有吭一声。或许,头部受到了意想不到的重创,造成了昏厥。
我,又望了望,几次挣动着也没站起来的大伯:他像是一架由程序操控的机器,在电池电量耗尽之前,顽强地支配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做着最后一点点剩余能量的释放。
郑青宇,在身后跟上来,他是随着我下车的。他,走了过去,向着大伯的后脑,扬起拳头,便是一击——大伯,软绵绵地哼了一声,伏在地上,不动了。
又是,那熟悉的胆落心惊!
我,看着刚刚施加暴力打击的郑青宇一眼,不能相信这是那个平日里以正人君子形象出现,斯文有礼的郑医生。眼前的这个郑青宇,与我素日里认识的那个郑青宇,说心里话,反差大得不是一星半点;简直是突破我对他的既定认知。
心中对于大伯,虽有再多的不忍;也深知,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法子。
“他,没事吧?”郑青宇,睿智的眼光,扫了一眼地上的萧靖,问得不惊不忙。
我,微微一叹,有些不放心地回他:“不太好…….好像是头部受了伤,晕过去了,也不知道严不严重。”
郑青宇,向着我们身前的远方,举目一眺:眸中,忧色又深了一层:“虽然,暂时摆脱了那些东西;不过,咱们要是再耽搁下去,他们很快就会反扑回来的。”
我,也看见了远处,缓慢移动的“行尸”部队;深知我们还处在极度的危险之中,离着脱险,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可是,诚贞,该怎么办呢?她此刻,是生是死,又沦落何处呢?假如,她得老天开眼,尚留一息;要是落到那些“行尸”的手里,也不会有个善了,只怕会死得更加凄惨。
我,真的要牺牲她一个,独自逃生吗?
“诚贞,怎么办?”我,瞅着郑青宇,说不清是怎样纷杂的一种心态。既希望他能应和我的所想,又害怕他真的应和了我的所想。
“她,刚才让那些家伙给拽出去了,车速那么快,也不知道会被甩到哪里去?……只怕,是危险呢。”
郑青宇,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我,嘴边淡淡一笑:“这个时候,无论做哪种决定,都是两难之选啊……你想好了吗?要搭上这几个人的性命,去找她?也许,等你找到了,丁小姐已经遇难了;或者,她还没有遇难,却在你救她的中途,支持不下去了。更大的可能是,你去了,什么也没找到;我们,死在一处……”
“……若是不让你去找,又有一种可能是,她在命悬一线之间,等着我们去救她;并且,为此到了最后,死不瞑目。而你呢,终其一生,背负着自责,自悔……”
郑青宇,三言两语,便将我内心之中全部的矛盾与纠结,说了个透彻,通达。如今,一路相伴走来的人,大半凋零;魂飞四散。活下来的,也看不出命数吉凶起落。我,想做的,能做的;只是想尽一切的办法,和他们共同活着走出这座“人间炼狱”,亲眼看着他们平安无事就好。
我知道,能找到诚贞的机会,十分渺茫;甚至,谈不上什么成功率。只不过,人活一世,总是要做一些,明知不可为而一定要为之的事情;正如,当初我决定翻回身去救郑青宇,是一样的。
如若,当时他们没有听我的建议,去救郑医生。会不会,此时此刻,大家都已平安脱身了呢?!
再多的假设,都是无用的。选择,本身便是一次生效,不谈后悔与重来的。
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
我们,对我们所选择的,理应义无反顾。
“有些事,明知道结局不会很好,也不得不做。”我,满腔莫名的感慨,苦涩地说道。
“你和四叔,带着萧靖先往前走。四叔的车,先留给我,我只需要十分钟的时间,赶回去看一看;找到诚贞,就回来。”心中,充盈着无比坚定的信念,足够的勇气和丰沛的热情;我相信,只要开着四叔的车子,十分钟之内,是绝对有把握将这件事做完成的。而且,不用连累到他们。
“她,才被甩出去没多久,离我们不会太远。十分钟,肯定办得到。”
郑青宇,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睛里的赞赏之意,想装作看不出都难。
“这样勇敢的小若,还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呢……”他,俊朗清逸的面庞,浮上一层浅淡的微笑,“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吧?!那个,我一直期待着,静静等待着的,那个长大了的,你……..”
额…….
我,有点不合时宜的发懵:郑青宇,这是几个意思呀?何故,他会对着我,发表了这么一篇摸不着头脑的唏嘘之词?!特别是,他深沉热烈的眼波,像是浩渺星河中的一颗大星,闪动着灼人的光彩;蓄意满满地要将我,吸入一个更深,更远的地方去……厚重,且又带着迷惑性的嗓音,尤其像是魔音穿耳;回荡在心间,是一波又一波的动人心弦。
我们,这样单纯的关系,怎么样也不适合这种深情相诉的表达方式吧?!
未知其意,我先强行控制住,自己心房的阵阵的乱颤……..
心事竟谁知?月明花满枝。
花香满城不假,但绿杨柳下,多别离呢。
“谁说,我同意借车给你的?!”
四叔,冷淡又夹杂着不屑的语调,在身后阴恻恻的响起。
“你们要作死,我不拦着;但是,不要挡了我的路!”
他的话音刚落,我们扭回身去——四叔,手腕一抬,掌中的那把半自动式的手---枪,随之扣动了扳机……
子弹,穿过空气的阻力,破风飞来——洞穿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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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