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问:生命在几间?
僧曰:生命在呼吸间。
佛赞:善哉,这才是性命。
我和萧靖,便于这儿的呼吸之间,才能感受到自己尚有生命体征的事实。
两个人,称得上“抱头鼠窜”,跑得相当狼狈。我们,一边奔跑,一边用眼尾扫着后面的“风衣人”。想不明白的是,他真是体力有限,还是有意要加大我们的“恐惧”心理;原本紧追不放的步伐,看起来十分沉重,费力,好像他先天带着某种肢体缺陷似的。
因此,我们之间,从始至终隔着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大概也是这个原因,迫使他,不得已选择了用枪,来对付我们。
我从来没有摆弄过枪---支弹---药,但仅凭着匆匆一瞥,我便一眼认出,他拿着的是一支德国HKP7型半自动手--枪。该枪使用9毫米巴拉贝鲁姆弹,长171毫米,重0.78千克,枪--管长105毫米,初速351米/秒,有效射---程50米。
不晓得,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好像它们自来就保存在我的脑子里;不用自己费心刻意去记得。显而易见的,这和我的生活完全不搭边儿,可我就是熟悉得,如数家珍。
他在体能上吃亏,装备上却胜过我们太多。随着子弹锲而不舍地闻风而至,我和萧靖的处境,亦是越来越危殆。
萧靖,为了护着我,左肩和背部先后让飞过的弹片擦伤,衣服上晕染出一片,一片的血渍。身体的跑动,加速了血液循环,流血状况有愈发严重的趋向。
我的内心,犹如水煮油煎——亲眼看着萧靖,忍痛拧着眉毛,额头,大颗大颗的汗珠子往下掉…….他,顾不上失血的伤口,一手攥着钢管,一手时不时地用力推着我,不要命地往3号楼跑。
我,无从猜想“风衣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杀我们。
单就他的举动来讲,他绝对是一个思维正常的有自主行为能力的人。在眼下如此紧迫,危急的形势下,他不是更应该和我们站在一条战线上吗?退一万步说,也许我们面目可憎,投不了他的眼缘;也犯不着反戈相击,一路追杀吧?!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哪怕无冤无仇,哪怕毫无道理;也可能会引来无妄之灾。险恶的人性,对生命可以践踏到何种程度,远超出我的想象。
特别是:这个人,开枪射击时,似乎都带着明确的目的性。隐隐有种不祥的感觉:他的目标,不是萧靖,是冲着我来的。
萧靖之所以中了枪伤,大抵是为了掩护我的安全。有几回,眼光扫到他子弹飞来的方向:都是被萧靖,生生撞开了我,他才成了“代罪羔羊”。
可我,又有何德何能引起别人,欲置之死地而后快的恨意呢?
要知道,在一年多之前,我还是一个封闭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死宅”呢。
正像是金庸先生笔下,居住在“活死人墓”中的小龙女;暗无天日,无欲无求地自生自灭。我的古墓,即是杜家那幢华丽丽,贵气十足的大房子。
曾经以为,我只有死,方能离开那里。如果,没有后来杜采扬,做了杜家的主事人。
萧靖与我,气喘如牛地总算顺利地奔到了住院部的3号楼。
冲进一楼的正门,我们直奔向电梯。萧靖,啪啪啪,连按了几下按钮:电梯都没有响应。看来,是故障停用了。
萧靖,又气又,急地大骂了几声:“****!”
再骂,也是没有用的。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气撒过了,该面对的,总得去面对。再难,再混乱,也得硬着头皮上。
我,同样感受到了来自老天爷,意味不明的恶意。存心戏弄,处处刁难。
两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自古华山一条道,既然逼到了进退维谷的地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横下心,爬楼梯了。
不远处,“风衣人”的脚步声,又在逼近…….对方手里,是现代化的杀伤性武器,相比而言,我们还处于冷兵器时代;双方不在一个层次上。他,不见得比那些“行尸”更好对付。前有敌军,后有追兵;惟一的出路,是要想办法甩掉那个人,先将求救信息发出去。
萧靖,咬着下唇,眉尖蹙怒,尽是戾气:“走楼梯,快点跑!咱们得想招儿,把他解决喽!”
此话,正中下怀。我,冲着他,点了点头;一起又向着楼梯通道狂奔而去。
住院部3号楼,是一座高达17层的建筑。
我们,一路奔袭,累得骨酸筋软,气急败坏,一口气也才跑上了八楼。
到了八楼,萧靖没有继续往上跑;反而拉住了我,侧身躲在了楼梯间,安全门的后面。
他,将食指竖在了唇上,示意我不要出声。一只手,则抓紧了钢管,做好了准时进攻的准备。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小子,够聪明,没把脑子一块儿跑丢了。这一招,兵法上见过;说好听些是策略,说不好听些,是偷袭。
虽然,我们努力压制胸腔里的起伏,但累极的喘息之音,在偏于死寂的楼梯间不大的空间内,仍是显得音量不低。
我们,相对无语。勉力地控制着自己,吸进呼出的氧气与二氧化碳之间的交换频率。
似乎,等了足足有一个世纪的光景;似乎,所有繁华尘世皆凝聚成了阳光下的一颗琥珀的瞬间——恍然听到,远处蜗行牛步的足音,渐行渐近……
我,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同萧靖隐藏在门后的两侧,盘算等他走过门前,就冲出去从后面直接把人放倒。先夺了他手里的枪,再把人打晕。
至于,杀不杀他,我没想过。
再一次,调整自己的呼吸,支着夹板,单手扬起手中的钢管:铆足了劲,要助萧靖,给他来个一击即中!
听着耳畔回荡的跫然足响,心里跟着默默倒数:十、九、八、七…….
萧靖,神色庄重的如临大敌,满面严酷。想是,他与我一样,在倒计时发起总攻的时间。
我的心脏,仿佛有一刹那间的停摆。
终于,默念出“一”:两个人对视一眼——默认了动手的时机——赶巧,外边的脚步声,也刚刚转向门边,拐进了上一层的楼梯……
萧靖,率先拉开了自动开合的铁门,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挥手便砸——
我,不甘居于人后,也窜了出去,向着那人的后脑,不管不顾,甚至都没看一眼就打了下去!
“扑嗵!”一个人形,哼也没哼一声,一头栽了下去。
定睛一看:不单是我的心,马上凉了半截。
倒下的人,不是那个拿着手---枪,撵着我们半天的“风衣人”。而是,另外一具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行尸”。
萧靖,看到这个结果,震惊得愣在当场,没精打采的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刚想问,诸如“那个人,会去哪儿了”这样的傻问题;就让,萧靖看向下层楼梯,抖瑟变了色的脸给吓住了——短短一秒钟,他平日里光洁,红润的面色,转变得像是受热不均的,五谷杂粮面的大煎饼,那般千变万化。
我,提心吊胆地望去——楼下的台阶上,约有二十几具不同性别的“行尸”,着了魔似的向我们涌来…….并且,他们行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在我,舌桥不下,几乎忘了该怎样面对目前岌岌可危的形状之时,视线对着死角的不意一溜:我,真切地看到——那个人,隐在“行尸”的队尾;对着我,微微勾起了嘴角…….弧度优美,角度刁钻。一丝如雁翅掠水的冷笑,爬上了他的面颊。
我,依然看不清他的脸。但那不怀好意的阴冷笑意,即便隔着重重人浪,仍旧能够让我的心,如饮冰卧雪一般的寒冷。
“快走!”
萧靖,挥起钢管,把一个靠近我们的“行尸”打翻到了楼下。争取到了一点点可怜的时间,推着我往上跑。
“这样,下去…..我们,坚持不到楼顶的…….”
我的双腿,已经酸软得像是从躯体中分离出来了,基本丧失了感知。身后,又跟着那么多穷追不舍的“怪物”。以现在的局势来看,是根本不可能在“行尸”追上来之前到达楼顶的。弄不好,体力消耗过大,先得交待在他们手里。
萧靖,显然也意识到了我们燕巢幕上,危在旦夕的境地。
“没法子啦,改变计划吧。到上一层,找一个窗户挨近围墙的房间,先把纸条弄到外面去再说!然后,咱们再想办法摆平后面这些。”
“好。”
我,又留心了瞧了瞧萧靖身上的伤:没有出现大量的失血,可能是伤口的血液凝固了。
我,稍稍放下了心。先把眼巴前的麻烦解决了,才有能力处理他的伤。假如,这一关过不去,命丧在此;有没有伤,都无所谓了。
两个伤员,对阵一群没有神智的怪物,外加一个身份不明的杀手;这样的搭配,也是绝了。
我,暗自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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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