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时就那么不正经了？”萧平生只能苦笑的回应着秦饮月的惊讶神色，心中颇为自己平时的懒散模样感到有些后悔，不过现在也不是他想要改变自己性格的机会，于是正色道：“秦小姐知道千层底吧？”
秦饮月不知道萧平生想说什么，不过她还是老实的回答道：“千层底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我奶奶纳鞋底的功夫满京城能有几个比得了的。”
“呵呵，对，家里要是有老人的话，确实有不少人会这手艺。”看到秦饮月一脸傲色的样子，萧平生笑着继续说道：“俗话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衣食住行中，去掉中间，鞋又是和衣、行密切相关的必须品，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秦饮月并没有太多的心情听萧平生说废话，不耐烦的回道：“废话，哪里有光穿衣服不穿鞋子走路的。少说些废话，我可不想听你在这里打哑谜。”
萧平生摇头一笑，指了指自己脚上那双慢跑鞋，又指了指秦饮月脚上穿的那双鞋子，说道：“一双千层底的价格绝对够买我们两人这两双鞋的价格了。年轻人都追求时尚，什么是时尚呢。牌子响亮、价格高昂绝对可以说得上是时尚了吧。这一双千层底价格可不是一般的贵，要说名气嘛，几千年前就出现的东西，一直传承到今天，那名气绝对可以说是鞋子里面的老祖宗了。可是，为什么你不穿，我也不穿，除了一些老年人之外，大家都不穿呢？”
“去，这也能叫时尚？你就往歪了说吧。”秦饮月让萧平生的话给逗乐了，明知道对方向来就不是个正经人，不过还是接茬道：“时尚哪里能按你这样去定义的，每个人理解都不同……”
“对啊，就是因为每个人理解都不同，我才说牌子响亮、价格高昂就是时尚的。哪家公司的品牌响亮，关注的人当然就多了。关注的人一多，自然就能起到推广作用了，这就叫市场影响力。同理，你的公司要是一点名气也没有，你就是出一个再好的商品，除非有什么特别的机运，否则即使这件商品再好，也不可能成为大众流行的商品的。”萧平生打断了秦饮月的话，继续说道：“千层底这东西咱们这一代人都知道，手工纳的布鞋说不定有些人没穿过。可要是说起塑料底的机械大批量生产的布鞋，咱们这一代人还真没有几个没穿过的。可是，为什么小时候不论什么时候都穿在脚上的布鞋，现如今却被各式各样的其他鞋取代了呢？”
“你是说我们公司成衣设计的款式老旧，跟不上时代？”秦饮月听到这里终于明白萧平生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在说什么了，她点头说道：“确实……我们公司在成衣设计上的投入一直都有些不足，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想要削减开支，加大研发资金的投入力度的。”
“说实话，风花堂的衣服确实很不错。我母亲过年时穿的都是在你们风花堂订做的衣服，她那会儿就说过，不论是布料、剪裁，还是绣工，风花堂老店的手艺在京城绝对是响当当的。”萧平生开头先是赞叹了一声风花堂，接着话音一转道：“款式确实是一大问题。不过，还有一点更重要，那就是质量的问题。质量这东西对于年轻人，或者说现在的大多数人来说就不是那么重要了。就算是如我这样穿衣随便的人，一件衣服的寿命也不会有太长时间的要求，只要别是纸糊的，一捅就破就成。”
萧平生说到这里的时候，秦饮月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她有些不服的说道：“质量好有什么不好吗？”
“为什么叫千层底呢？”萧平生并没有直接回答秦饮月的问题，而是淡淡的又说起了名为千层底的布鞋：“一千张布纳在一起，纯手工制作的话，穿起来更是舒适的很。就像你们风花堂重视的质量一样，每一道做工都是有严格要求的。不知不觉间，自然就加大了你们的运营成本了。记得我看过这么一篇文章。文中写到，商品的生产者为了盈利，其实是在不断的制造垃圾的。”
“垃圾？”秦饮月有些摸不到头脑的问道。
萧平生点了点头，用手比出一个圆形后，解释道：“嗯，垃圾。打个比方，市场就这么大。你卖商品，我卖商品，大家卖的都是同一种商品，那么当这个市场饱和了以后，你说咱们这些靠卖出商品的公司，还能怎么样过活呢？”
“废话，当然是出新的商品了。”秦饮月冲着萧平生翻了一个白眼，说道：“新旧商品的替换是必然的，这还用问。”
“对，设计出更具有吸引力的新商品，让大家来买确实是一种不错的选择。不过，促进大家在购物是不是还得解决一些别的问题呢？”萧平生对于秦饮月的讽刺一点都不在意，而是继续将话讲完。
秦饮月想了想以后，终于明白萧平生想说什么了，有些无力的说道：“……你是说……人为的去减少商品的使用寿命吧。”
“呵呵，一件新的商品比旧的商品也许只是多了几个功能罢了，大多数人用旧的觉得很合适，那他又干什么放着旧的不用，去换一件新的回来呢。当然，新增加的一些功能也可能会吸引到一些人来买，或者有些人本身就是那种喜欢什么都要新的的人。”萧平生知道秦饮月还是有些想不通，只得感叹道：“一件商品，商家绝对有能力制造出十年难出一点故障的来，只不过这样一来，最终倒霉的只是商家自己而已。所以，生产制造商品的人，往往就是推动垃圾增多的人。商品从生产出场，到被人废弃成为垃圾所用的时间越短，也就越能证明这个商家的市场策略越成功……很具有讽刺意义的一件事情吧。”萧平生一口气将剩下的话都给说了出来。
“你说的意思我知道了……”秦饮月确实没用往这些方面去想，没想到萧平生竟然将她平时引以为傲的东西，说的如此一钱不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