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斯的话，将林振的心情弄得十分沉重，里斯说得没错，人类从来没有将大陆上的其他种族平等对待过，自私与贪婪，使得人类将痛苦强加到了许多种族的身上，其中甚至包括自己与之战斗过的敌人，兽人与亡灵。
只有创造历史的人，才最为了解历史。
林振笔下的人类社会，正处于封建时代，人们的思想完全没有进化到高等文明的程度，可以预见，当这次精灵族帮助人类打败了亡灵族后，也许人类会对自己的盟友保持几年或者十几年的友谊，但——当战争的硝烟完全消散，幸存者们忘记了鲜血后，屠刀和绳索恐怕又将加在美丽的精灵们的身上。
在紫云的劝慰下，情绪失控了的里斯慢慢的恢复了平静，恨恨的瞪了林振和蓝雨一眼，里斯拉着紫云离开了。
而林振却呆立在原地，久久沉默不语，在他的身上，蓝雨看到了帝国中的那些智者的影子，深沉、压抑、迷茫而又睿智，这是一种矛盾的结合体，林振的模样，突然间变得要人感到尊敬。
“蓝雨，你可曾看到人类心中的善？”林振目光迷离，声音小的仿若喃喃自语。
想也不想的，蓝雨便答：“我曾看到。”
眼里的迷茫更重，林振继续问：“那你看曾看到人类心中的恶？”
思索了一下，蓝雨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恩。”
呵呵一笑，林振仿佛看透了什么一样，紧紧的攥起了双拳：“我们如今做的，是对是错，亡灵是邪恶的，但人类又何尝不是？亡灵一族，不也是人类中分化出来的吗？”
听了林振的话，蓝雨突然一呆，愣了半响，方道：“每个人的心中，都又善与恶的，为善为恶是要看他周围的环境如何引导，我想，总有一天，人类会变得如精灵族一般的善良。”
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一样，蓝雨的话，要蓝雨想起了他原来所生活的社会，在那个年代，人类虽然没有完全的舍弃心中的恶，但整个人类社会却已经进入了高等文明时期，对于地球上的其他种族，也从毁灭转变为了保护。
“没错，善是需要引导的，环境的引导。”
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笑容，林振突然望向了蓝雨：“如果我们努力，我想也许我们真的可以成就一个新的时代，一个各族平等的时代，但我想，那要在你成为西川的王之后。”
“找回自信了？”蓝雨问。
“我从未失去过自信。”哈哈一笑，林振一拍自己的心口道：“只要有信心，一切皆有可能。”
点了点头，蓝雨也随之微笑。
……
“不许退，不许退，给我顶上！”
挥舞着手中的重剑，莫延武放声大喝，但他的声音却被嘈杂的环境所淹没。
无数士兵蜂拥着从前面退了下来，哭爹喊娘的冲回了本阵，身为千旗官的莫延武不光无法阻止士兵们的溃退，就连自己也被溃兵向着后方涌去。
蓝河大帅的军令犹在耳畔：“在最后一人战死前，没有我的命令，尔等亦不可退。”
但莫延武此时却无力阻止败局的形成，他没有想到，以一千人之力居然堵不住一个小小的皇陵入口，当那些浑身烂肉，或者四肢干瘪的家伙从皇陵中冲出时，他引以为荣的帝国精锐们，居然会被吓的没有一战之力。
双眼血红，莫延武猛的发出一声大叫，然后疯也似的挥开了手中的双手剑，咔咔，重剑砍破铠甲，鲜血浸红了大地，莫延武为了阻止自己军队的败势，竟然出剑斩杀溃逃的士兵。
“都他妈的给老子回去，不然杀！”
莫延武状若疯魔，一边吼着，一边往回杀去，霎时间溃退的队伍便乱作了一团。
“擂鼓！”
远远的，站在瞭望台上的蓝河对着台子下的一名传令兵道，虽然此刻他看不清皇陵处发生了什么事，但从那整齐的火把变乱时，他就知道，亡灵出现了，而且自己军队的素质，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好。
真的好怀念，哥尔布隆城里的那支军队。
仰头望着天空中的那轮皓月，林振沉默片刻，然后冷冷的道：“前线的逃兵，一律射杀！”
在隆隆的鼓声中，又一名传令兵躬身应是。
莫延武的眼睛已经杀得红了，仗着一身杀气，他终于吓住了一部分士兵，在杀死了十几名逃兵后，莫延武终于遭遇了真正的敌人——亡灵。
借助月光，莫延武看到，这些亡灵穿的是锈迹斑斑的，恍若在土里埋藏了几千年的铠甲，拿的是残缺不全的武器，但他们的样子却着实恐怖，莫延武从未想过，一个眼皮和上下嘴唇都烂光了的亡灵，居然还可以瞪着脓水一样的眼睛朝着自己做出吼叫状，虽然它发不出声音，但确实可怕。
“砍头！”
虽然自己也害怕，但莫延武仍然提起了一股子勇气，重剑凌空劈下，一颗丑陋的亡灵之头，便从中间分作了两段，也许是因为脖子上的血肉已经烂光了，那被劈开的头，啪的一下，便掉到了地上，摔做了两半。
看着刚才气势汹汹的亡灵就这么被干掉了，莫延武顿感心中大块，似乎那些狰狞丑陋的亡灵也不足惧了，挥舞着双手剑哇呀呀的冲进了亡灵堆里，一阵斩瓜切菜般的猛杀。
将是兵的胆，看见千旗大人的杀敌风姿后，士兵们也感觉到那鬼怪般的亡灵似乎不再可怕，于是便有人提着胆子，向自己跟前的亡灵开了刀，心中不怕时，出刀也稳了，这个时候，士兵们也都想起了蓝帅战前的叮嘱，与亡灵战斗要毁掉他们的头颅。
于是乎，跟随着莫延武的脚步，士兵们也开始了与亡灵接战。
战场的前面在消灭死亡者，而战场的后面却在制造死亡者，刚刚没有被莫延武阻住的溃兵，当即将跑回大军本阵时，迎接他们的却是一阵来自战友们的箭雨。
“蓝帅有令，溃逃者杀！”在一名将官的大吼声中，没有被射死的逃兵惊恐的向着战场跑去，这个时候他们才记起，不光亡灵会杀人，人也会。
“蓝帅，大局已定。”在瞭望台下，一名将军大笑道。
蓝河不语，只是摇头。
“正戏，还未开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