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多铎笑了,“之前本王到汉城,怎么见到的女人都是庸脂俗粉呢?”
刘承俊恬不知耻地说道:“汉城第一美女,是汉城守备李承铉的妻子,等亲王回到汉城,小的便会为大人安排。”
“嗯~我大清与朝鲜还是兄弟之盟,刘大人更是其中典范啊!”多铎语带讥讽,而刘承俊却毫无羞耻地不断拜谢。
就在多铎一边吃着美味的银鱼,一面想着到汉城时如何享受那汉城第一美人的时候,忽然,营地周围传来许多癞蛤蟆的叫声。那叫声此起彼伏,越叫越响,越叫越多。多铎生怕是朝鲜反清义军捣鬼,于是赶紧派人去查探。
结果,探子回来禀报,确实是许多蟾蜍在鸣叫,蟾蜍之多,令人头皮发麻
“这条河为什么叫做蟾津江?”多铎忽然对蟾津江的由来有了兴趣,“难道就是因为有许多癞蛤蟆的缘故?”
“池书吏,你是朝鲜著名的才子,又是全州人,你来为亲王讲解一下其中典故。”刘承俊找来一名小吏
“见过亲王,小人池昌旭。”那个小书吏说道:“蟾津为蟾蜍渡口之意,以前分别设有蟾津园和蟾居驿。壬辰倭乱时,倭寇渡海,乘船直趋蟾津江腹地,致使百姓不安,民心大乱。可是倭寇海船一到达蟾津江渡口就出现了怪事。黑压压的一片蟾蜍在渡口附近结队大叫,能有数十万只。倭寇看到此景,吓得大惊失色,不敢上岸,最终只得撤军。倭寇刚刚退走,蟾蜍也不约而同地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此后,附近的居民把原来的豆耻江改为现在的蟾津江,据说现在还可以在蟾津江沿岸的渡口处看看大蟾蜍。庆南河东也取自蟾津江东岸之意。”
池昌旭话音未落,只见多铎怒喝道:“来人呐,把这个乱贼抓起来!”
“喳~”两个亲兵如饿虎扑食一般扑向身形瘦小的池昌旭,将他双手反剪,并令他下跪
“小人所犯何罪?”池昌旭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
“你说倭寇来时蟾蜍尽出御敌,喝退倭寇。如今我大清天军至此,蟾蜍也尽出鸣叫,是将我大清天军比作倭寇了?如此污蔑、诋毁之言,实在罪不可恕,十恶不赦。”多铎指着池昌旭的鼻子骂道:“尔等还将竹子称之为‘篾青’,实为‘灭清’之意,这班书生,专好逞口舌之能,腹诽心谤,搅乱视听,蛊惑人心~”多铎一番痛骂之后,大声喝道:“将其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亲王饶命~”池昌旭大哭求饶,同时又望着刘承俊说道:“刘判书,救我~”
哪知刘承俊非但不救,还落井下石道:“早就看你鬼鬼祟祟,果然是脑后有反骨啊!大清与我朝鲜情同手足,哪里容得你在其中挑拨?”
池昌旭见求情无望,绝望地仰天大笑三声,“哈哈哈,刘承俊,你这杀千刀的朝奸,老天爷会惩罚你的~”说罢池昌旭一仰头,随即猛地把脑袋撞向面前的一块大石头,噗一声,池昌旭的脑袋就开了花,鲜血**溅了多铎一脸
“混账东西,居然用狗血污我~”多铎愈加愤怒,命人将池昌旭的尸体剁碎喂狗
周围的朝鲜兵将看得怒气直冲天灵,握着刀把的手剧烈地颤抖着,他们各个怒目圆睁,几乎要将眼眶撑破
“你们也想造反吗?”刘承俊生怕事态失控,对那般怒目而视的武将们大声呼喝道:“你们还不快走开?”
刘承俊连喊几声,那几个武将都没有挪动脚步
“你们一个个象木头一样杵在哪里干嘛?”忽然,一个浑厚的声音喊道:“都给我回营地去。”
“可是~”那几个武将不甘心地说道:“节度使大人~”
“林节度使,你来的正好。”刘承俊喊道:“管管你手下的这班武夫~”
来人正是安州节度使林大伟,“你们几个不在营中巡视,在此作甚。”林大伟吼道快回去~”
“节度使~”
“回去~违令者斩!”林大伟用不容置疑地语气吼道
“遵命。”几个武将不甘愿地回营地去了
多铎不屑地看着几个朝鲜武将离开,又大口嚼了几口银鱼,嚼着嚼着,多铎忽然哈欠连天起来。
“亲王是不是累了?”刘承俊依旧满脸媚笑,“那下官告辞了,亲王早些休息就寝吧!”
多铎随意地摆了摆手,一旁一个亲兵赶紧从背在后背上的一个皮囊里取出一个根象牙烟嘴的烟枪,然后再烟锅子里塞进烟叶,一面用火烧烟草,一面用力的吸了几口,呆烟草烧旺了,才将自己吸过的象牙烟嘴拔掉,换上一截黄金烟嘴,双手奉上
“啊~”多铎狠狠地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这个朝鲜商人进贡的烟草就是带劲儿。可惜~~朝鲜婆娘象死鱼一样。”多铎猥琐地淫笑了
就在多铎享受着“大烟”的时候,忽然一个亲兵巴喇牙急匆匆地跑来,在他身后还有一个衣衫褴褛,满身血污的包衣奴才
“启禀主子,这个阿哈说汉城发生了大事。”巴喇牙说道
“什么事?”多铎正享受着腾云驾雾的感觉
“南军在三天前忽然从海上来,偷袭汉城,城里的高丽人统统造反,如今汉城已经落入南军手里了~”包衣阿哈不敢称呼大明军队为明军,只能以南军代称
“什么?”多铎一惊,一不小心一口烟抽的太猛,把他呛得直咳嗽,“咳~咳~你说什么?”多铎一脚将那包衣踹翻,“那~~汉城不是有忽而哈迷的三千兵马么?”
“高丽人~~高丽人造反,打开城门把南军放了进来~”那包衣躺在地上不敢爬起来
“可恶的朝鲜人~~”多铎一脚将装着吃到一半的银鱼餐盘一脚踢翻,“故意走这么慢,一定是和南蛮子串通好了要误我军程~~”多铎双眼冒火
一个巴喇牙说道:“那在后营的那一万多朝鲜人怎么办?”
“传我将令,把那个柳什么的朝鲜人,和其他一众朝鲜武官都请来我帐内喝酒,届时本王摔杯为号~”多铎眼中杀机大盛。这一万朝鲜人对此刻的多铎来说,如芒刺在背
“如果他们敢来,说明心中无鬼,如果他们不敢来,就说明心中有鬼。”多铎把烟枪丢还给巴喇牙,“嗯~~~可恶~”多铎在心疼囤积在汉城的战利品,就这么轻易地让别人捡了便宜
多铎的巴喇牙还没出发,就听朝鲜军营地方向一阵鼓噪,随后便是火光冲天,人喊马嘶之声不绝。多铎正诧异间,只见刘承俊在两个清兵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狼狈走来
“造反了~造反了~”刘承俊哭丧着脸,“林大伟造反了。”
“果然是勾结了南蛮子呀~”多铎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刀把,“你,知道去汉城的捷径吗?”多铎问道,“什么明军偷袭汉城,一定是汉城的朝鲜人造反,为了虚张声势才说是明军~”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刘承俊附和道:“下官知道有条捷径可以去汉城。只消两天时间~”
“好吧~前面带路~”多铎喊道:“拔营,命萨尼哈断后,防止造反的朝鲜人偷袭。”
“喳~”
刘承俊所说的捷径,是一条通过木津湖和汉拿山只见的山路。这段山路原本不甚宽,后来为了防止木津湖湖水暴涨淹没附近的田地村庄,便在湖边修建了一道长长的防洪堤坝,这样就是使得原本靠山枕河的山路变宽了一倍都不止。总体来说,这段路是一处地势险要的地方,不利于多铎这样的大军行进。但是多铎思归心切,便决定铤而走险。况且他认定胆小的朝鲜人最多就是趁自己大军不在时搞点小花样罢了。
苍山寂已暮,翠观黯将沉。
终南晨豹隐,巫峡夜猿吟。
天寒气不歇,景晦色方深。
待访公超市,将予赴华阴。
这一首诗,乃是唐朝诗人董思恭的《咏雾》
“啥时候了还念诗~~”俯身在林中的刘体纯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趴在自己身边的田见秀,“我说老田,你真是秀才出身,啥时候不忘记摇头晃脑!”刘体纯调侃道。
田见秀笑了笑,压低了嗓子,说道:“嘘~~噤声~”
“闭嘴就闭嘴,还噤声~~酸。”刘体纯赶紧笑着捂住自己的嘴巴。
佛晓时分,木津湖上和汉拿山的山麓起了晨雾,随后湖面上的雾气渐渐散去。但见湖面波光粼粼,微波荡漾,水平如镜碧。几只早起的水鸟欢快地在湖面上时而起舞,时而钻入水中觅食。而一旁的山麓之上,乳白色的浓雾仍在流动,透过雾气,那藏青色的山峰和树木隐约可见。浮动着的轻纱一般的云雾笼罩着山麓,山麓的间的景物若有若无。说它有吧,看不出那些山石和树木的整体;说它没有吧,迷雾开豁的地方,又隐隐约约露出山石和树木的轮廓,随着迷雾的浓淡,变幻多姿,仿佛是海市蜃楼。
虽说已经是四月初春了,但是朝鲜的天气却依旧阴冷,树枝上与地上的露水渗进了衣服,弄得人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