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里已经传遍了。”程明列说,“老弟你应该也早就知道了吧,只是你为人原则性比较强,不会去乱散播而已。你不告诉我,我不会怪你。不过,你可是袁书记身边的人,袁书记如果动,恐怕会影响到你。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和打算?”
“袁书记不会走的,至少一、两年不会走。你别听信那些谣言。我也没什么打算,只想有空找你喝喝酒。”
肖向民不知道这消息为什么突然这么快传了出去,难道这也是郭年均传出去的?可是说好了,只传自己到袁刚那里闹要对对省纪检带走讨说法的事啊。这味儿怎么变了?
“哈哈,老弟你这样说,那我就信你的。不过,还有一个消息说你今天到袁书记那里闹情绪,说要市里对省纪检在你和袁书记到香港回来,在机场带走你们问话的事讨说法。是不是真的?”程明列见肖向民不说,也不再追问,跳到了另一个问题上。
“是真的。这件事,我越想越觉得憋屈。我一定要有个说法,不能那样不明不白地被带去问了一通话,而背后下黑手的人却一点事都没有。甚至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阴我的人是谁。你说我会不会有脾气?”
“老弟的脾气我是知道。不过,你这是要省纪检给你说法啊。这是不是……”
“不要说省纪检,就是中央纪检做错了事,也得对当事人有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大家都可以凭着手中的权力乱干,你说这个社会会成为什么样子?”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劝老弟有些事还是不要太认真。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省纪检是一个举足轻重的单位。你要是真的要追究,要讨说法,人家可以给你个说法。可回过头来再杵你一下怎么着?人在官场走,如履薄冰。有时候为了工作,还得变通着做,否则就干不了。可一变通,那可能就违规违法。那种事,可以睁一眼闭一眼,但如果认真起来,也还真是个事。人家要找你碴,你就跑不了。这是我在官场混了这些年的感受。老哥真的是不希望老弟有什么事裁了啊。”程明列说得很诚恳。
肖向民知道程明列是真心。
程明列从部队转业回来后,一直在公安系统里,而且也算是在一线,整天跟那些地痞流氓犯罪分子打交道,说话做事都很粗,对肖向民却能说得这么语重心长,而且为他考虑得这么细,充满了关心,实在是很难得。肖向民打心里感激程明列。他也不是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也有可能带来更大的报复,但他觉得这事必须得做了。虽然有围魏救赵,用这个事来救袁刚的意思,便即使是袁刚没有要被调走。这事他迟早也会去做。不明不白的事,他不管怎么样,都得把它给弄明白了。
“谢谢程记。这事我是想得很明白了,是不能为而为之。你也别劝我了。我心里有数。有人如果问你是不是有这回事,你可直接跟他说,就是这么回事。我肖向民一定要把那件事给查个水落石出,找出幕后的那个人来。”
程明列沉默了一阵,幽幽地说:“你这是想以卵击石啊。”
“我不是卵,对方也不是石。只有干了坏事的人才经不起查,才会害怕,才最终会被击破。”肖向民很坚定地说。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些,我也帮你暗中一起查查,说不定能帮你找点线索出来。”
“那就太谢谢程记了。”
“咱们是兄弟嘛。说这客气话有什么意思。有空咱们再到清江县老刘那里去喝酒去,上回你光顾着谈事,一点酒没沾。我们俩可都喝得差不醉了。”
“行。我也怪想他的。杀害王刊的凶手抓到了,他的心里应该会好受些。我们是要找个时间去看看他。”
俩人又东拉西扯了一阵,才把电话挂了。肖向民接着立即又拔给郭年均。
“郭大秘,怎么回事,袁书记调走的事,怎么也传得满天飞啊?”肖向民一句寒暄的话也没有,直接就问了。这事太重要了。
郭年均压低了声音说:“你别担心,是老板吩咐把两个消息一起放出去的。老板可能在布局。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应该做的事就行了。”
“啊——好,我明白。”肖向民兴奋了起来:袁刚被自己又给调动了啊。他这一支持,自己这边又一搅和,不信裴庆祝不露出马脚来。只要证实裴庆祝确实是香港事件的主谋之一,那么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出真正的幕后者。
放下电话,肖向民在办公室想了一阵,就出门开车来到市政府。他想找姚蕊,把自己的想法跟她说说。郭年均觉得姚蕊是个女性,没有杀气,不会有大的作为。可肖向民却明白,姚蕊这样的人是心慈手善,但那也是没有真正的触动到她的逆鳞,要是触到了。她的杀气恐怕比谁都重?谁说女子不如男?真的不如,她完全可以调动背后站的那些人为他出手。只要那样做了,谁又能阻挡得了她?这一点,肖向民以前没有悟出来,这次在党校跟赵若英接触后,看了赵若英的行事风格,一下全明白了,温柔的背后,往往都藏着一把刀。越是温柔,那把深藏着的刀就越是锋利。要是有人不知好歹,以为她们土软好挖坑,可以随便乱挥锹,真逼得她们出刀,那恐怕没人能救得了,只好自求多福了。
肖向民知道自己现在就是姚蕊的那片谁也动不得的逆鳞。郭年均把消息放出去后,她肯定会听到,而知道自己想做那样的事,却没有跟他商量。她肯定会生气。说不定就会搞出什么大事来,打乱了他的计划。所以,他必须赶紧找她把事情说清楚。
姚蕊在办公室里看到肖向民突然出现,没感到意外。这家伙现在那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也难怪。谁让自己是他的女人。办公室里虽然有种种的规矩,可是他们的关系已经逾越了一切,只要不太过份,那些规矩对肖向民也就形同虚设了,自己也不好虎着脸要求他按规矩来。毕竟一个人不可能完全分裂成两个人,白天一种,晚上一种。就是她行,肖向民也不行啊。你以为是演员啊,角色想换就换?何况肖向民根本就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他要是想了,在办公室都可以直接将她推倒在办公桌上办事呐。那又不是没有发生过的事。
关于袁刚要被调走和肖向民到袁刚办公室去要讨说法的事,邱英也已经告诉她了。袁刚要被调走的事,肖向民有跟她提过,可肖向民到袁刚办公室讨说法的事,却是一点风声都没有。看来是这家伙突然心血来潮了,一冲动就找袁刚去说。或者是被什么事触动了,觉得这事没有个说法不行了。姚蕊知道肖向民这时候来,肯定是跟她解释这件事。她也很想知道他是怎么说的。毕竟这不是小事,而且确实是关系到自己男人声誉的事。她不能不关心呐。
肖向民看了一眼外间的邱英,装着一本正经地站在那里对着姚蕊说:“姚市长,有空吗?我想向你汇报一下工作。”
姚蕊瞪了肖向民一眼:装什么大象啊?上午刚汇报过工作,下午又有工作汇报?你以为邱英是傻子啊?也不换个新鲜的说法。
“邱英,你到市委组织部去问一下开发区梁家驹调动事进展得怎么样了。”姚蕊没理肖向民,扭头朝外间喊道。
“好,我这就去。”
邱英的脚步声很快就消失在楼下。
姚蕊指了指沙发说:“坐吧,还嫌长得不够高吗?”
肖向民知道姚蕊把邱英打发走,他没出姚蕊办公室前,邱英是不是回来了。秘书这点机灵劲要是不都没有,那肯定是干不成的。
肖向民就大马金刀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姚蕊直笑。
“笑什么笑啊,有话说吧。”姚蕊见肖向民坐到了中间的沙发上,就没有站起来,只是坐正了身子看着他。
“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跑过来看一眼。”肖向民嘻嘻笑着说。
“哼,你那么好?外面都闹得沸沸扬扬了,你以为我耳聋了?说吧,怎么回事?”
“老婆英明。”肖向民又笑了一下,知道姚蕊白天也很多事,怕再不说,一会儿有人找过来了就不好办,赶紧就把事情的经过和自己的想法跟姚蕊说了一遍。
姚蕊沉吟了一阵说:“这事情比较复杂,你自己小心点。有事情要及时说,不要等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了才想到我。”
“是,老婆大人。我一定按照老婆大人的吩咐行事。”肖向民扭头看了看办公室外面,见没有人,又回过头来说,“老婆大人,要不下班我来接你到守望园去,我们好好商量商量这件事。”
姚蕊眉角一挑:守望园商量事情?哪次你到守望园有心思说事?不是做啊就是爱啊的,要不然就是呼呼打睡。谈事情?还不如不谈,免得破坏情调呢。
姚蕊虽然这样想,心里却也想去。她现在有一个体会,总觉得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应该就是在床上,特别是与肖向民躺在一起的时候。她见肖向民这样说,眼里便多了几分柔情,却又有些犹豫。因为,现在肖向民身边多了一个赵若英,那就跟粘粘虫似的。肖向民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他们去守望园,会不会也被跟踪呢?
肖向民见姚蕊不说话,以为她矜持,心说:都老夫老妻了,还装什么装啊。就当她是默许了说:“那我下班后过来,你等我啊。”说完站起来直接就走了。
这个臭家伙,现在是越来越没礼貌了。姚蕊看着门口,心里抱怨着。可转念一想,都在一起睡快两年了,还谈什么礼貌啊。
肖向民回到了管委会办公室。赵若英看到了就走过来。
“主任同志,我跟聂卫红联系了,她说愿意到我们这边来工作。你给她打个电话。她现在在财政厅打杂,心里很不是滋味,早就想跳出来了。”赵若英在肖向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说。
“真的,那太好了。我这就给她打电话。”肖向民说着就把电话抄了起来拔到财政厅。
一会儿,聂卫红过来接了电话,声音却很小,跟做贼似的。肖向民知道她怕被人听到,也就简单说了几句。明白她确实有意愿到开发区来工作时,就赶紧挂了电话。
“卫红是说愿意过来。可财政厅厅长我不熟啊,怎么去调她?”肖向民看着赵若英,意思是让赵若英能不能想想办法。
赵若英想了一会儿说:“财政厅倒不是难。难的是聂卫红老爸肯不肯让她到这里来。”
“我记得聂卫红老爸好像是省公安厅厅长吧?”
“对啊。”
“这太好了。我请程记跟他去说说。”
“程记,谁啊?”
“政法委书记程明列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