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虽然没有肯定但是也并没有否认。
他沉吟了一会后说:“我并不清楚,能做的只有猜测,而猜测的结果也根本无法去确认,所以说...如果想知道的话,你不如去询问敏博士。”
我眼皮跳了下,看向老头:“您也知道敏博士?”
“这里没人不知道她。”
闻言,我想了一会,试探性的对着老头问道:“那您知道敏博士主要负责的是对什么的研究么?”
“病毒。”老医生回答的很肯定:“这方面她是专家中的专家。”
“那按照您觉得,我是说假如,加入我是真的感染了病毒,您以为在她面前可以掩盖的了么?”
“当然不可能,感染病毒这种事情,就像染了重病一样,是绝对不可能掩盖的,随随便便的一个小检查就能确定结果。”
..........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就想询问最近敏博士对我做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实验,但是在开口之前我又想到了其他的事情:“但是我在这里和别的地方也接受了许多的检查,都没有显示我有被感染的迹象啊。”
“所以...才疑惑,如果能确定你就是病毒感染的话,我们还需要在这里这样猜测?”
又跟老医生聊了很久,他的回答虽然有些模糊,但听得出来确实已经是知无不言了,除非是一些可能根本无法说出来的事情,最后当我说出我最近身体的改变可能是因为那个简单而奇怪的实验时,那老头一直还算平静的脸色突然变了...变的僵硬。
僵硬之后,就是短时间的呆滞,最后再看向我的眼神就带上了满满的同情。
几乎不需要开口询问也能确定他对于这个病毒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我没有开口,那老头自己沉沉的叹了口气,慢腾腾的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子道:“夜深了,我得休息了,你先回去吧。”
闻言,我赶紧从位置上站起来,开口问:“您既然知道些什么的话,能不能告诉我?无论结果是怎么样的,起码让我知道自己正在遭遇些什么?!”
老头已经转过了身子,他背对着我,沉默了大约半分钟,并没转过脸,只是缓慢的开口:“你的失眠...很快就会好起来,那个研究...原谅我不能告诉你。”
“所以您真的是知道的对么?”
“对,我知道。”
“知道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因为如果告诉了你...我可能就没法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了。”这句话说完,老医生扬了扬手示意我不要在多说了:“赶紧回去吧。”
...............
老医生走后,我在亭子里站了很久,盯着他留下的那本书发了很久的呆,脑中不停地跳跃着各种各样的猜测,看老医生的反应,不需要用脑子想也知道这个研究对我来说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不知道到底站了多久,当我回到家里的时候,门前的灯在亮着,陈洺静静地站在门口,现在还是深夜,他单独的身影站在门前的灯光下面,显得格外的寂寥。
我走过去轻声问他:“什么时候醒的?”
陈洺看着我,眼神黑白分明,透着某种说不出的清澈见底:“没有睡。”
“你一直在这等着?”
“嗯。”
我上前走到陈洺身旁,有些心疼:“等多久了?”
“从你走的时候开始。”
........心里被沉闷的敲击了一下,我有些责怪的看着陈洺:“傻不傻,你那么喜欢喂蚊子啊?”
其实蚊子和虫子这一类的东西根本就不会去咬陈洺,这一点是我自己发现的,和他在一起那么多年,蚊子什么的东西几乎全部都是绕着他飞行,甚至在他旁边蚊子虫子都不会靠近过来,那些东西似乎对他身上的气息十分恐惧。
回到客厅里,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四点多了很快天就会亮起来,看陈洺的意思也不准备再睡觉,更不想两个人大半夜的谈论那些伤情绪的话题,我干脆找出一副象棋跟陈洺准备大战三百回合。
陈洺不会下象棋,还要我一一的解释过后他才明白规则,然后...棋局开始以后我们俩智商上的差距就快速的显现了出来,他一边询问确定着规则,一边飞快的几乎将我杀了个片甲不留。
几局过后我整张脸都快要抽筋了。
这小子到底是真的不会玩还是装出来的?
这样专心致志的研究着怎么样才能让自己不输的那么惨,特别对方还是新手的状况下,时间过的飞快,一转脸的功夫,高羽和锁天都从房间里出来了,扭头一看,天色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大亮。
见我和陈洺在客厅里下棋,高羽打着呵欠问:“怎么?又睡不着?”
我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他的话,这边整颗心都再考虑下一步怎么走。
终于...这局也输了。
时间也已经差不多,回去房间洗了澡换了衣服出来快速吃了个早餐,就跟着陈洺一起出门去了。
锁天这回也跟着一起,到那大楼下的时候,那些人似乎是想拦着的,但是最终也都没有开口,简单的检查过后,我们三个就朝着那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无菌室走了去。
敏博士他们早已经等在里面。
只是今天在进去的时候,外面有一名带着口罩的人又抽走了一管血。
我发现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我身上的血就好像不要钱的一样,他们都是随便抽的。
不说别的就按照他们这样时不时抽走一管的速度,我这条小命只怕也早晚会因为失血过多而玩完。
进去无菌室,熟门熟路的躺在躺椅上。
那中年医生在将那些东西往我脑袋上贴的时候,我注意到今天脑袋上贴的东西似乎多了几个。
如果昨晚上并没有跟那个老头聊天的话我应该不会注意到这种事情,但是他的话给我的印象很深刻,这会对什么细节都忍不住留心了许多。
意识到今天和往常的不同,我开口询问那医生:“后脑勺上以前并不需要贴啊。”
中年医生脸色僵硬并没有看我,机械的回答道:“现在需要了。”
“为什么?”我问:“今天和以前有什么不同么?”
“没什么不同。”
“那为什么会多弄那么多东西在我脑袋上?还有...这玩意到底是什么用的?”
中年医生似乎完全不打算搭理我,一直在忙活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见他这幅态度,我火气立即就上来了,伸手就想要去拽脑袋上的东西:“你如果这样的话,那咱们还是不要合作了,不好意思我不再接受这种莫名其妙的催眠。”
中年医生见状按住了我的手:“你做什么?”
“这玩意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睡眠,我拒绝再继续做这样陪你们做莫名其妙的事情。”
那边坐在桌子旁边的敏医生注意到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争执,起身走了过来:“何小姐,您配合一下我们很快就会结束的,这样只是在耽误大家的时间。”
闻言,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一股子怒气,赌气道:“浪费时间就浪费时间,我有什么义务配合你们?都配合那么久了,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就整天让我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现在我的身体出现了问题,你们还是不打算承认跟你们做的这些事情有关系,我为什么还要冒着让自己不健康的风险来配合你们。”
敏博士和中年医生全都沉默的看了我很久,最后还是敏博士先开口:“我们并没有威胁到你的生命,而这也是你想要的,不是么?”
“当然不是,你不需要在这跟我玩扭曲情况那一套,我的退让太莫名其妙了,从一开始就是,我完全没有必要那么乖乖的就来这里献上自己的生命,或者说献上自己给你们研究,就算我体内真的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存在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除非我自己愿意否则的话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既然会威胁到生命的话,我不如自己先了结了,也比躺在案板上任你们屠杀来的痛快!”
敏博士看着我,似乎对我突然的不配合十分不满意:“你这让会让我们都很为难,现在的情况你应该需要了解一下,在这个地方你的丈夫,你的朋友谁都帮助不了你。”
“他们帮不帮得了我是我的事情,我自己的身体我有决定的权利,不需要说那些有的没的来吓我,你们真的那么需要我的尸体的话,我还有机会活到现在?依我看...你们需要的恰恰就是活着的我吧?”
敏博士许久没有说话,倒是旁边的中年医生,突然间不知道按下了那躺椅上的不知道哪一个按钮,其余仍旧死死固定在我脑袋上的东西立即就发出了一些刺耳的声音,那声音并不响亮却让我难受的不行,捂住耳朵声音也没有丝毫减小的意思,突如其来的刺激让我一时间有些懵,几秒钟后当我确切的感知到那尖锐的声响给我带来的痛苦时,同时也发现在我面前的两个人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那么尖锐的声音...似乎只给我一个人带来了痛苦,或者说...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听见?面前这两个人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听到这种声音的神态。
我就好像瞬间被一个看不到的小世界给包围了一样,站在我面前的人都被隔绝到了外面,捂着耳朵我越发觉得痛苦。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我就已经完全无法忍受,捂着耳朵想要尖叫出来,然而张大嘴后却发现根本就听不到自己到底有没有发出声音,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了那尖锐的声响。
当我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种痛苦的感觉可能是脑袋上那些奇怪的东西带来的之后,我伸出手想要去把他们都给拽下来,但是那些东西要比我想象中在脑袋上固定的要结实的多,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竟然没办法拽掉其中哪怕一个,那些东西后面都连接着长长的线,脑袋越来越疼,拽不掉脑袋上的东西,我干脆一把拉过那些电线试图弄断它们来停止那尖锐的声响。
而就在我准备上嘴去撕咬那电线的瞬间,大脑中那尖锐的声响却好像瞬间卡带了一样,发出了呲呲呲的声音。
紧接着眼前快速的闪过了几幅画面......
画面闪过的速度太快,我并没有捕捉清晰,然而下一个瞬间,画面再次闪过,紧接着那些画面就依着这种频率开始不停的在我眼前闪过,那些原本白惨惨的画面开始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我停止了张嘴尖叫,呆愣的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画面,几乎集中的所有的精神去看眼前那已经和面前真实画面重叠的画面。
原本混浊而白皙的画面前面就好像附着了一层摸不到的浓稠的雾气一般,固执的阻挡着眼前的一切,随着画面不停的闪现,那阻挡的雾气开始快速的消散,渐渐地清晰了起来......
画面逐渐的清晰,到后来速度越来越快,就好像眼前挂上了一张白纸,而有什么画面开始快速的再上面显现出来了一般,不多时......终于定格在某些画面上面。
我呆住了......看着定格在眼前的画面,明明只有一双眼睛,但我却看到了眼前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面。
同样的房间内,不同的场景...
一种是站在我面前面无表情打量着我的敏博士和中年医生,而另外一个似乎更加清晰地画面是,同样这个房间里,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年轻女人头发散乱的呆坐在不远处那张桌子前,她就坐在每日我和敏博士会看照片的那个位置上,她嘴角开裂,瞳孔缩小,整张脸的痕迹都告诉我她已经被病毒感染了,只是...她那血红色的带着眼球中央一个黑色圆点的瞳孔却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摆放整齐的一叠照片......
那些照片没有图案,就像是普光过度一样,跟我每天所看到的一模一样。
画面跳动的很快,下面一张还是那个女人,她躺在我身后的这张躺椅上面,脑袋上安着和我一模一样的东西,她像是睡着了一样静静躺在这上面。
后面接着是她从这张床上睁开眼睛的画面,画面继续跳动,就像播放幻灯片一样。
接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面对一群白大褂医生,捂着耳朵张大嘴,似乎在痛苦的尖叫。
我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却又觉得似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感觉到了她喉咙中发出的尖啸声。
画面的最后,她安静的躺在一间白惨惨的室内,眼睛睁着却已然没了生气,她死了。
就算只是一个画面,就算画面中的那个人还睁着眼睛,但我仍旧能百分百的确定她已经死了。
到这里...画面戛然而止,我猛地一顿,眼前一黑,再次恢复光亮的时候面前的一切都已经恢复了正常。
刚刚的画面全然消失不见,只有刚刚按下开关的敏博士和那名中年医生。
“你看到了什么?”见我眼珠转向她,敏博士开口问。
我微微摇了摇头:“很大的声音...刺的脑袋很疼。”
说起这个的时候我脸上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了恐惧的神色,那尖锐的声音我确实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听了我的话,敏博士又确认般的问了一次:“除了声音,看到什么东西了么?”
我想了一下:“一些照片...就是你常给我看的那些照片。”
我欲言又止的语气似乎让敏博士十分满意,她看向了那中年医生点头道:“可以了,明天继续吧。”
听了她的话我猛地一惊:“明天还要?!”
闻言,敏博士再次看向我,语气十分肯定:“何小姐,从你来到这里到目前为止我都对你十分的容忍,请你配合我的工作,这也是你可能保住生命的唯一方法。”
“我为什么要...”刚准备开口还击,敏博士就又打断了我:“你可以试试看不配合,想想你那两个可爱的孩子吧。”
听到孩子两个字我呼吸猛地加重:“你把我孩子怎么了?!”
“没怎么。”我这时候才注意到,敏博士跟我说话的时候一直是背对着陈洺能看到的方向的,中年医生站在她身后刚巧也挡住了我,也就是说,他和锁天现在都不可能知道我们之间的谈话,敏博士看向我,脸还是那张脸,但之前给我留下的好印象早就已经烟消云散:“暂时被请到了某个地方做客,想一想...陈洺的孩子,多么具有研究价值?如果你不想他们明天就被解剖的话,希望你能配合,别给我们添什么乱子才好。”
我攥紧了拳头想要冲着她的脸打上去,但是还没举起来敏博士就道:“你想试试看我话的真假么?”
我愣住了...
试试看?我怎么敢试试看,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因为我的不配合,让两个孩子遭遇那样的事情...那我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不得不说,敏医生这次找准了我的死穴。
盯着她看了很久,我认命的开口:“好,我会配合你的,别伤害我孩子。”
“一定。”敏医生笑了出来。
.................
离开无菌室见到锁天和陈洺的时候他们两个并没询问我关于刚刚的事情,就算没看到我们之间的谈话,那我今天明显和往常不同的表现也该引起他们怀疑才对,但是看他们的模样似乎完全没看到刚刚的画面一样。
一路上我几次想开口最后都被脑海中飘过的敏医生的那些话给吓得憋了回去。
整个下午我都在因为担心孩子而陷入心如刀绞的情绪中久久不能自拔,结果到了晚上,困意突然袭来的时候,我才猛地想到被自己忽略了几乎一整天的事情。
那就是...今天在那无菌室中我看到的那些画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听今天敏博士的意思...她询问的目的只是想知道我有没有看到那些照片出现在我脑海中,而对我脑中出现的那个女人只字未提...这到底是因为她并没有问出口,还是说,某些原因下我看到了一些他们并不知情的东西??
今天那几个画面深刻的印在我的脑海中,挨个的过了一圈,心里隐隐的升起一个猜测,或许...这个女人或者说是女行尸,也曾经接受过和我一样的这个实验...而在进行这项实验的时候,她的某些片段留在了这台机器中,而今天他们不知道对我做了些什么阴差阳错之下让我看到了那些画面??
猜想到这里,我自己都觉得十分的荒诞,甩了甩脑袋不愿意再想下去。
难得有了睡意,还是早早的洗澡睡觉最实际。
但是在睡觉之前我突然想到了有个人应该能略微解答我现在的疑惑......想到这里我一个鲤鱼打挺的从床上爬起来,跟陈洺嚷嚷了一声一会就回来就快速的跑出门去了。
一路来到医院...在到院子里的时候我先是朝着昨晚看到老医生的亭子里看了去,并没有人影,现在时间不算晚,他就住在这院子中,应该不难找。
然而在穿过院子后...我停住了脚步。
昨天到了半夜还灯火通明的医院...此刻静悄悄的,偶尔有盏灯亮着也感受不到一丝活人的气息...
不用进去看我也知道...此时此刻,这院子中,根本一个人都没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