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塔西娅的手握紧匕首,刺进了周望景身旁的地板上。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早已经肮脏不堪,冷血杀戮的双手,竟然没能带着匕首刺进男孩儿的心脏。
不仅是因为她没忍下心,更因为她看到了周望景手上的手榴弹拉环。
那一瞬间她就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微微的沉默。
很显然,为了能帮她争取时间,他拉动了身上的手榴弹,但是如今他的力气并不足以他扔到太远的地方,于是才会变成如今这幅狼狈的模样。
“这个白痴,都已经虚成这个样子了,扔个手雷都扔不远的家伙逞什么能啊。”卡塔西娅忍不住笑了,但完全是被气的。
“诶?”卡塔西娅忽然觉得脸上湿湿的,火炎环绕的中央,任何水分都应该被蒸发干净了才对。
她疑惑的将手放在了脸上,液体顺着眼角流下,怎么都止不住。
卡塔西娅放下了手,不无悲伤的看着眼前昏迷中的少年,在烈火和丛生的凶险觊觎中沉默。
楼顶传来了列车到站的通报声,她成功了,所以此刻列车已经要开始减速停泊。
“我还是不想你死。”她轻声说:“你这样的烂好人,不应该死在这种地方,就像我的家人,不该死在那样的地狱里一样。”
她擦干眼泪,收起匕首,继续试图用力搬开他身上的巨大钢段。
烧红的钢段灼烧着她的手心,胳膊,基金会的作战服装已经很有效的散开了这常人难以抵抗的热量,不然她的接触部位可能当场就已经废掉。
远处的‘否决人类’渐渐开始察觉到这里的异常动,一个个开始抬起头,望向这个方向。
卡塔西娅失力的跌倒在地,看着眼前被压在钢段底部的周望景,心中充满了悲伤,无力和绝望。
她觉得不该死去的人,都一个个死去了,就在她的面前,无从抵抗。
“我···不服。”卡塔西娅面色忽然变得狰狞,低声怒吼:“模仿,同调!”
她的身体开始缩小,逐渐变成了一只小猫的模样,而后这只小猫义无反顾的钻进了周望景身旁的空隙处。
随后空隙中放出了蓝色和红色交缠的光亮。
“模仿···同调!”
巨大钢段之下开始出现了白色的骨骼,这些骨骼开始生长皮肉,白色的皮肉以及血肉模糊的骨架,她在模仿变化成为否决人类的模样。
即便变成了否决人类,她的力量也不会有丝毫改变,也不可能帮助她能够搬动这巨大的钢段。
但是她这么做的原因,也不是为了从中获得力量。
她要获得的,是否决人类那相比较他们巨大的躯体,就在这钢铁废墟之下。
果然,随着巨大的身体的逐渐出现,‘否决人类’的躯体在钢铁废墟下逐渐撑起了这些钢段,卡塔西娅发出了痛苦的,类似于这些异常的嘶吼声。
她趴在周望景的身边,在用自己巨大化的骨骼支撑起这些废墟,虽然模仿能让自己的身体巨大化,但是却并不能她的骨骼强度获得多么大的提升,而且在解除模仿以后,所有受到的伤,都会反映在她自己的身体上。
她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不是最后将自己的身体也彻底的压断,她此刻唯一能清楚知晓的事情就是···痛。
好痛,身体里每一根放大化的骨头都在受到挤压,它们模仿生长的同时,被这些钢铁的废墟无情的阻挡,然后它们刺破了皮肤,如同一根根撑起天顶的柱子一样,将这些钢段废墟撑了起来,其上传来的裂开的声音,每一声都带着断骨的痛感。
无数个瞬间,她在这样的痛苦中想要放弃,但她都没有这么做。
她又欠了周望景一条命,就在他刚刚为她扔出手雷,吸引了这些‘否决人类’的瞬间。
“我不···服!”模仿在剧烈的压迫和痛苦中就快要失效,卡塔西娅大吼嘶哑低吼,声音都已经变形扭曲。
而在失效的最后一秒,压在他们身上的钢段失去了平衡,顺着废墟另外一边滑落坠下。
卡塔西娅此刻已经变回了原本的模样,红色的血不断的从她的鼻子和嘴巴渗出,眼睛也充血到几乎睁不开眼,身体就不更用说了,她也不清楚到底断了多少骨头,总之就是很痛,痛到每一个动作都让她压抑不住自己的颤抖,痛苦的想要尖叫出声。
但她还是忍住跌坐在地的冲动,搀扶起了周望景,趁着那些否决生命反应过来之前,一步一蹒跚的,向着列车站台的方向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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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力贾德坐在列车上,神色如蜡纸一般的苍白。
车上的乘客逐渐开始醒了过来,他们知晓事情之后一个个面若死灰,神情里尽然写着绝望。
“叔叔···我们能得救吗?”先前那个和周望景攀谈的那个小男孩儿如此说道,他被父亲紧紧的裹在大衣里,由于古力贾德的冰封能力,让整个车厢的气温都下降到了一个冰点。
那位父亲轻轻的摸着孩子的头,他的腿上还有枪伤,不过也已经被白祈和古力贾德做了简单的处理。
古力贾德现在已经快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但面对小男孩儿不安的疑问,还是给出了一个笑容。
“会的,相信我们基金会这一届最优秀的士兵,他们一定会把生存下去的希望带回来。”古力贾德坚定道,车厢中醒来的人们听到这样的话,面色稍稍的安稳了下来。
“嗯嗯,我相信大哥哥,他一定能救我们的。”小男孩儿笑着说道,但这份信任虽然让古力贾德感到欣慰,但心情也愈发的沉重。
他已经数个小时没有和周望景以及塔亚取得联络了,而就算他们真的能让这节车厢回归现实···又要如何去接他们呢?
这可是一辆长达20km的环形列车,而列车停车加上减速能登车的时间也只有不到十分钟···如果他们的位置距离这节车厢很遥远,他们要怎么在十分钟以内赶到这节车厢中来?
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所有人的耳边忽然传来了列车的广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