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溪看着少年人闹作一团,轻轻笑了笑,牵着陆明潇往前走去。
陆明潇一边迈着小短腿一边抬头看向陆明溪,
“三姐姐,咱们那么气了状元郎,会不会遭他记恨?对大伯和爹爹在官场上不利?”
那状元郎今天丢了人,定然是恨死他们了。
陆明溪笑了笑,这小家伙年纪不大,倒是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摸了摸他的头道,
“明潇放心,不会有事的。”
状元郎记恨倒是无所谓,主要是皇帝那边。
不过今日一事可大可小,端看皇帝心思,而这一群少年人又都是掺和了,皇帝自然也不会单单盯着一个安定侯府,估计是都会略施小戒来提点提点。
陆明溪猜的不错,兄妹几人刚刚到了府中便是来了一个宫里的公公,亲自给陆明泽送了一套笔墨。
陆明泽一脸生无可恋的接旨,上次是被曲先生罚,这次是被皇帝罚,他命里绝对跟《弟子规》相克。
皇帝罚抄,更是直接断了他找人帮忙的后路,弄虚作假,那可是欺君之罪!
那公公一走,安定侯夫人便是一把提起了陆明泽的耳朵,
“你个臭小子,这次惹事你还惹出花来了,让皇帝罚你抄东西,你可真是能耐!”
安定侯夫人一脸气愤,这次是罚抄,谁知道下次会不会是砍头?
陆明泽连连求饶,躲到了陆明溪的身后,
“娘......娘亲饶命啊,这次真不是我的错,是那状元郎欺负三妹妹,我才为她出头的,不信你问问明潇和琉画!”
安定侯夫人眸色一瞪,叉腰道,
“去你的,别拿你三妹当挡箭牌,就她,不欺负别人还是好的,有旁人欺负她的份?”
两个孩子都是她带起来的,还以为她不清楚这两个人什么德性!
她说着,又是看向陆明溪,一把便是上来将两人抓住,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一天不惹事就皮痒痒。”
这几个月来,三丫头倒是没怎么惹事,她还觉得她是长大了,这到好,一下子就给她憋出个大的来!
当街跟状元郎辩文,还把人个气过去了,这是普通人吗?那是圣上钦点的新科状元!
小二也就罢了,顶多让人说两句纨绔子弟不懂事,整天惹麻烦,可她一个姑娘,沾上这等事,以后怎么说亲?还不是留个蛮横厉害的名声?
安定侯夫人苦口婆心,陆明溪却是打滑笑着,讨好道,
“大伯母,咱安定侯府也不差我这一碗饭,您老想着把我嫁出去做什么?”
她这话让安定侯夫人一噎,顿时怒道,
“不缺是不缺,不缺就能当猪给养着?我说三丫头,女子总归是要......”
陆明溪一看这安定侯夫人又是要长篇大论,当即打住,
“诶诶诶,大伯母,跑题了!”
陆明泽很有眼力见的上前支援,
“是啊娘,你说偏了。这次是那状元郎坠马的事儿,真的不关我跟小三的事,是他自己撞上来先惹小三的!”
陆明潇听着也是开口附和,
“是啊是啊大伯母,真的是那状元郎先出口挑衅的!”
“你个臭小子,一天天的不学好,也跟着他们两个学!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揍!”
“诶诶,大伯母饶命啊!”
“娘,娘你轻点,名门啊,淑女啊!”
“大伯母我错啦啊!”
安定侯府乱做一团,尽是三人的惨叫声,一阵鸡飞狗跳。
而此时,灯火通明的御书房里却是静的连根针落下了都能听见。
祁连玉刚刚与皇帝议完案情,得了皇帝许可,正要退下,却见江如海走了进来,禀道,
“陛下,东西都给送过去了。”
皇帝将手中的奏章放下,按了按眉心道,
“他们都是什么反应?”
一天的案牍劳累,皇帝此时倒是想要听点有意思的。
江如海笑了笑,道,
“各府的小公子如今都被关在家里罚抄呢,卢太尉的脸色铁青铁青的,荣昌盛伯府的二公子被关进了祠堂,最热闹的还数安定侯府,安定侯夫人一个打三个,这三个孩子一个大人,都能煮一锅粥了。”
皇帝听着轻轻一笑,
“本就是安定侯府打的头,自然该是他们最热闹。”
他说着,顿了顿,
“程云安如何?”
江如海听着低了低头,
“状元郎刚醒,只是这琼林宴被搅了局,心里总归有些难受。这次扬月楼前闹的这一出,可是让这位状元郎丢了大脸。”
本是金榜扬名,谁知道出了这么一出,到成了臭名远扬,搁谁谁受的了?
皇帝听着冷冷一哼,
“总归是他自己找上前去的,也怪不得他人,难受便难受吧,正好磨磨这群年轻人的锐气,过两天让他来见朕。”
江如海微微颔首,皇帝复又看向祁连玉道,
“此次新科前三甲,这位状元朕留着有用,你从剩下的里面挑几个好的做你的副手吧,顾元墨此案难办,有个人帮你也是好的。”
祁连玉听着微微颔首,
“臣遵旨。”
皇帝点了点头,
“行了,你先退下吧。”
祁连玉点了点头,
“臣告退。”
皇帝看着祁连玉的背影微微敛了敛眸子,自言自语道,
“到底是他教出来的弟子,办起事来就是利索。”
江如海听着微微一滞,
“陛下可是想......”
他话还没说完,便见皇帝摇了摇头,笑道,
“他不愿回来,朕自然不想强求,朕与他有心结,若是解不开这心结,回来之后君臣也不是一心,还不如让他在国子监为朕培育栋梁!”
这天下贤士,总归都是他的。
皇帝敲打着桌面,长灯照映出阴影,不知是在思索着什么。
天色渐黑,赵劭从太后宫里出来,正向着宫门口走去。
琼林宴被陆明溪一搅险些乱了套,他忙了一天,刚给太后问了个安,稍稍有些疲惫,正要出宫,却是没想到碰上了德妃与梁王。
梁王看到赵劭当即变了变脸色,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一个荒唐了近十年的家伙,最近开始从父皇面前卖乖了,开始插手朝中政事了,甚至开始抢他手里所拥有的东西了,他如何能不恨?
这家伙占着太子的位子十七年,以前也就罢了,这十年来他不学无术,整日里荒唐的很,在朝中也算是有名无实,本来那些东西,已经是他的了,他有把握,只要再过一段时间,以他的筹谋,煽动父皇废太子也不是不可能的,可偏偏这家伙最近开始入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