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溪将帕子收起来,淡淡道,
“说什么也晚了,有这功夫教训我,还不如帮忙找些灵药,让我多活些时日,也能多让省些心。”
她若是死了,裕王妃的位置可就有的争了,届时,他不还要想方设法的阻拦那些魑魅魍魉?
这位子,不论是让皇帝的人占了,还是让梁王瑞王钻了空子,乃至于一些心思重的世家朝臣,于他们而言,可是都没什么好处。
傅衍将一杯白水送到了她的面前,轻笑道,
“我这里再寻什么灵药补品,也没有裕王府的好,他一日日的搜罗,天底下的好东西都快要全送你那儿去了,哪里还缺我这点东西?”
裕王殿下仗着皇帝动不了他,在家的功勋在身朝臣恭维,可是没少收礼,再加上裕王府的暗线,不缺权势不缺财力,要什么东西没有?
哪里用得着他费这心思?若是做多了,谁知道那家伙会不会脑袋缺根筋似的吃醋吃到他这里来,费力不讨好的事儿,他可不做。
“至于你的身子,虽然不好,再撑个三五年却是没问题,等三五年过后,也没几个人能够对他不利了,依旧用不着我费太多心。”
傅衍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是道,
“也对,三五年最好,你若是活的太久,我还要担心后宫干政,再出一个则天圣后出来呢。”
赵劭虽是比唐高宗果决敏锐,可对待陆明溪态度,却是比周幽王那个二百五更胜一筹,这女人,活的太久,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陆明溪听着一把拿起手边的黑石头扔了过去,他倒是会压榨,将她的死活都给算了一个清清楚楚。
傅衍毫不费力的抬手将石头接下,微微挑了挑眉头,
“最毒夫人心啊!”
打人不打脸呢。
陆明溪接着又想泼水,傅衍连忙制止她,安慰道,
“别担心啊,虽是伤到元气,可有我在,再加上裕王府那些上好的灵药,不会让你死的那么早的。”
是了,傅公子,傅老板,还有个绰号叫傅神医。
在外游学多年,实际上,他是住在药王谷给药王当了几年的药童,偷师倒是偷了一个干净。
捣了几年药,怕是把药王的孤本全都给背了一个遍,又是一路行医回来的,这经验到也不少,在岭南一带,也算小有名气。
可陆明溪却是斜昵了他一眼,
“方才还算计好了就让我活三五年,有你在,我岂不是更危险?”
傅衍微微挑眉,一句调笑话,她倒是记上仇了。
入了冬的盛京,天空之中飘下几点零零碎碎的雪花,天色开始有些黑了,陆明溪起身欲行。
只是没想到,在门口等车的功夫,却是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浅青色的身影一闪而逝,没在人潮里,陆明溪下意识抬脚跟过去,赶车的车夫却是已经牵着马走了过来。
而琉画也是将狐裘拿了过来,给陆明溪披上,问道,
“小姐,你在看什么?”
自从回到安定侯府,安定候夫人和程老夫人也并未限制她的行踪,陆明溪也没刻意瞒着,左不过是来茶楼喝茶下棋,也由着琉画跟着。
陆明溪看了看天色,终是按捺住心思,摇了摇头道,
“没什么,我们先走吧。”
大街上人多眼杂,许是.....她看错了。
落云,应该是在西境才对。
冬日的寒风一吹,雪花一飘,盛京便是换了一副银装素裹,安定侯府里也早早的烧上了地龙,屋里暖洋洋的,不得不说,这盛京的日子,过的的确是比西境要好一些。
亲事一说,京中传的越发沸沸扬扬,安定候夫人是又急又气,恨得不到分分钟出去撕了那些乱讲的人的嘴。
相比之下,两个当事人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淡定极了。
陆明溪在芙蓉阁里看着从库房里拿出来的卷宗,而赵劭,则是一边打理着京中的一些事务,坐等皇帝赐婚。
京中的传言太过于汹涌,明显有人在帮他娶媳妇,不管还有什么后招,赵劭都是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
娶个媳妇还有这么多人帮忙,他当然开心。
皇帝最爱他的慈父贤君之名,不会为了让他不舒坦而丢了自己的名声。
赵劭吃定了皇帝,腊月二十三,年关之前,皇帝的赐婚圣旨到了安定侯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定侯府三小姐陆明溪温良恭顺、品貌出众,特赐婚裕王,择吉日完婚,钦此。”
宣旨的太监读完了圣旨上的内容,一众人领旨谢恩。
陆明溪接过圣旨,面上没有多少起伏,倒是安定候夫人,纠结极了。
她费心费力的养了这么多年的姑娘,就这么嫁给皇家做媳妇了?
还赐婚,弄得和谁稀罕似的。
可三丫头跟着人家私奔,已经坏了名声,事儿闹得这么大,似乎也没法嫁给别人了。
可那裕王,真的靠谱吗?
没来圣旨的时候盼着来,可这圣旨来了,安定候夫人又觉得后悔了,自家的女儿自家宠着,干嘛要嫁到皇家去?
还择吉日完婚,连个日子都没定,可见这皇帝并不重视。
于是,安定候夫人越想越气,都生出了几分拒婚的念头来。
只是,赵劭一听急了,好不容易娶上的媳妇,哪能就这么跑了?
这有了名分,便是肆无忌惮的往安定侯府里跑,不过几日的时间便是把安定候夫人和程老夫人给哄得心花怒放,一直夸他。
现如今,在安定候夫人眼里,为了陆明溪,违逆皇帝的意思已经是不错的了,更何况这一见面,还是个知书知礼的好孩子,身上半点之前京中盛传的纨绔之气也没有,反倒是在外磨练的这两年的光景,眉宇之间带着一股英气。
再加上他嘴甜,会讨长辈喜欢,便是一日日的瞧着越发的好。
有了安定候夫人和程老夫人的认可,再加上名分在这里,赵劭更是一日日的往芙蓉阁里跑越发殷勤,到最后竟也不避着人。
不知道他怎么说的,安定候夫人也程老夫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连琉画都是被收买了。
只是,他没能殷勤多久,便是有些事情脱不开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