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楚轩看着赵劭和陆明溪,说的第一件事本来是想要给两个人提个醒,卖个人情,不过此番看来,两人早有准备,这人情算是卖不了了,只是……这第二件事……
他老爹亲自接见,虽说陆明溪身份不低,两家也颇有渊源,但她来到裕阳却是从未暴露过身份,而此次却是给了他九连环的阵图……
这便是有些耐人寻味了。
不过,不管是因为哪一点,她都是值得宣武军的统帅见上一见的,更何况,她这次将九连环的阵图拿出来,应该也是想引起他们的注意吧。
丰楚轩心中打着算盘,陆明溪却是轻笑一声,将手中的黑子落下,
“陆三小姐这里没有,不过若是宣武候想要见一见我陆明溪,本姑娘倒是可以给个面子。”
她说着,捡起了棋盘上好几块棋子,看向赵劭,
“该你了。”
赵劭看着自己夭亡的拿一片棋子,微微瞪了瞪眼睛,手中的白子悬在空中,
“你又给我设局!”
陆明溪撑着脑袋看着他,
“棋局之上,落子无悔!”
赵劭啪的一声将白子落地,落在了黑龙的三寸处,
“打蛇打七寸,你也别想好过!”
棋盘上杀得惨烈,两人确实悠闲的斗嘴,径直忽略了丰楚轩这个人。
丰楚轩看着两人,本来准备好的说辞憋回了肚子里。
陆三小姐没有,陆姑娘可以,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想要将安定侯府扯进来?还是说,不想要暴露这个身份?
“那好吧,我父亲,想要请陆姑娘过府一叙,还请陆姑娘赏个脸面。”
没关系了,管她是安定侯府的三小姐还是陆明溪,只要将她请回去便是了,这些小事,他并不在意。
丰楚轩很是会变通,当即便是换了说法。
“宣武候相邀是我的荣幸,本姑娘改天必定登门拜访。”
陆明溪一边说着,看着自己被赵劭拿下去的棋子感到一阵肉疼,想她陆明溪在这世上可是没怎么输过的,可跟赵劭下棋的这几日,她都快输到姥姥家了,喵的,这家伙怎么比明城还会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会下棋的人,基本都是很有耐心的人,陆明溪其实算一个例外,当初学下棋,就是因为她性子太浮坐不住,她师父想要磨一磨她的心性,可会下以后,陆明溪仗着自己聪明,从来都没把旁人放在眼里,感觉这心性没什么关系,因为她总能找到对方的漏洞所在,见缝插针。
可现在才发现,下棋有时候拼的真的是沉下来的心性,有些人,总是能够看透你的心里,变着法的给你挖坑,一个一个又一个,利用你的性格将你引进去。
往常这都是她自己干的事儿,可没想到在赵劭身上栽了。
这家伙,看上去,也不像是个有耐性的人啊,一盘棋两人磨上三四个时辰,前两个时辰陆明溪还好,可一下到后面却是犯了困,这人一蔫吧了,就回回往坑里跳。
道理都懂,可就是避不开。
赵劭看着陆明溪,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看穿人心,他可没有那个本事,就是比较了解她而已。
白子再次落下,胜负已定,又是差着半子。
陆明溪撑着下巴很是郁闷,丰楚轩开口道,
“择日不如撞日,在这儿住够了,不如二位换个地界?”
九连环可不是小事,他得先把人给请回去再说。
陆明溪看向赵劭,却见后者对着她弯眸一笑,
“咱们在这里叨扰罗将军的确够久了,既然丰世子邀请,不如就去宣武候府住上一住?”
陆明溪没意见,两方一拍即合,裕王殿下这便是要收拾行李。
来的时候没带什么东西,这一走却是要带走不少,不禁让罗家的管家一阵骂娘。
好歹也是个亲王,就不能要点脸吗?
他在这儿呆的这十几天,都快赶上往常几个月的花销了。这等煞星,还是走得越远越好,这是罗府下人们的心声,而至于罗,却是急急忙忙赶来拦人。
“裕王殿下,可是下官招待不周,怎地这就要走了。”
赵劭颇为不好意思道,
“怎会不周?在罗将军这里住的这十几日可是比本王之前在宫里的日子过的都好,只是叨扰多日,本王心中颇为过意不去,丰世子又是诚心相邀,这来到这西境之后,本王还未拜会过宣武候,这于情于理都……”
他说着,渐渐地面露难色,罗却是压着性子想要上去揍他,什么叫比宫里的日子都好,什么宣武候诚心相邀,什么于情于理!
这裕王惯会无理取闹,什么时候学会这情理二字了?
罗心里气的冒火,还不忘出抽空来骂上宣武候两句,这老匹夫,什么时候来请人不好,偏偏逮着这个时候。
一个手握重权的将军,请一个亲王过去干嘛,想要结党营私啊!
此时的罗,已经全然不想了自己把赵劭留在府里十几天的事情,反而是恶意揣测宣武候的用心。
因为在他看来,这宣武候与赵劭的唯一交集,便是儿子被人给怼了。
可心中再怎么情急,脸上都得笑嘻嘻的。
“殿下是君,宣武候是臣,这世上哪里有君拜会臣的道理,这于情于理,都该是宣武候前来拜会殿下,哪里能让殿下奔波?”
这句话说的倒是在情在理,就算是没实权,但也是个亲王呢,哪里能自降格调的去臣子的家里拜会?
可丰楚轩也不是吃素的,当即笑眯眯道,
“罗将军误会了,我父亲请的可不是裕王殿下,而是陆姑娘,裕王殿下只是陪同而已。”
一个手握重军的大将军,请一个晚辈拜会,这也是于情于理。
毕竟,他们请的可不是这位殿下。
其实如果可能的话,丰楚轩是非常乐意只带着陆明溪离开的,毕竟这位裕王殿下心肺太黑,老是扮猪吃虎,还有着亲王这么一个敏感的身份。
若是只请这一个,避免了那些麻烦不说,还能好对付一些。
一句话便是给堵得罗没话说,这裕王殿下和这位姑娘可是浓情蜜意的很,若是请这位姑娘,裕王殿下必定随行,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只是……罗眼珠子一转,笑道,
“原是如此,可裕王殿下,就算是宣武候相邀,也不必走的这么急,现下天色已晚,现在又是初冬了,夜风寒得很,这里距离左军的驻扎地还有着十几里,夜路难走,不如殿下在住上一晚,明日再走也不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