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潘某就是来恭喜王子的。”
潘生面色带笑,很是从容,
“今日虽是有人嫁祸,将王子扯入这祸端之中,打破了这两个多月以来维持着的和平假象,说明,有人沉不住气了。”
归岭王子听着眸子一沉,看向潘生,嘴角扯出一抹带着冷意的笑,
“沉不住气?先生继续说。”
潘生看中归岭王子眸子里掠过的那一抹趣味,嘴角微不可察的一勾,果然,上钩了。
“八部聚集流云城,想必是为了一统之事,而其中以契丹部的闵翊势头最盛,潘某之前给王子的建议是,尽量的拖住他,避免正面交锋。”
“我们中原有句老话,叫做以静制动,后发制人,王子如今看似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可实际上,却是可以借此机会看清敌军的动向。”
潘生不急不慢的瞎扯道。
归岭王子听着面色渐渐的好转起来,却是依然看着潘生的眼睛,问道,
“那依先生看,这次的事件,究竟是何人所为?”
潘生当然知道是何人所为,但却是一脸严肃认真的道,
“草原实力分布王子比潘某知道的要多得多,临近十月份,北境已经进入严冬,这最坐不住的,当属契丹,雪鹰,北狄三族,而其中以契丹的高手最多,暗线最广,可不管是那个部族下的手……”
是了,这草原八部里也有不少高手,穆清身手虽然高强,但却不一定是他独闯西戎营帐,杀了喀什。
毕竟,穆清身手虽高,但西戎的人也不是废物,比起前者独身闯营杀人,后者以暗线下手,似乎更为容易。
看中归岭王子眸底的沉思,潘生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来,接着上一句话道,
“殿下都可以釜底抽薪,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两个月来,潘生早就摸清了这归岭王子的脾性,几句话的时间便是将他怒火尽数抚平下去,甚至挑起了他的兴趣。
“措手不及?怎么个措手不及法?”
归岭王子已然将所有的怀疑尽数抛在了脑后,等着潘生口中的注意,要知道,这两个月来,他收到过不少次闵翊和他的两个哥哥的施压,可每次这潘先生一出手,便都是被他轻而易举的压了下去。
潘先生有才,这才是他宠信他的原因,也是将陆明溪当小祖宗似的供起来的原因。
“法子虽有,不过还是要委屈一下王子了。”
潘生笑了笑,缓缓开口道。
…………
西戎的营帐之中,一个长相英武,留着短须的中原人,正站在格鲁面前说着什么。
格鲁的面色并不怎么好,他正在安抚他。
“将军,如今我们势弱,喀什将军死的也有蹊跷,这件事情,还需慎重处理。”
塔格木说道。
格鲁面色阴沉,
“我当然知道喀什死的不劲,可归岭的态度实在是太差了,显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这才是他最生气的地方,想当初他们西戎的军队纵横草原的时候,可是各部臣服的,可如今,区区一个黄毛小子便是敢对他使脸色!
塔格木听着面色也是一沉,是啊,当初的西戎也是很强盛的,可今时不同往日了,他搭上的这条线,似乎与他们的大计没有半点用处。
西戎的格鲁将军已经老了,没有那么强硬的手段了,而那几个小辈却是一个比一个风头盛!
西戎,似乎已经成为了其他部族手中的棋子。
塔格木正心头算计着,外头却是忽然来报,归岭王子的人求见。
…………
营帐之中,陆明溪面前摆着棋盘,左手执着白棋,右手执着黑棋,却不是在对弈,而是摆着什么东西。
距离她所谓的婚期还有三日,自从前些日子她故意露出马脚之后,身旁时常都有人看着,那归岭王子来过一次,而后便潘生以嫁娶之前新郎新娘不能见面的话给拖住了。
只是,那归岭王子也是学的很快,说嫁人之前新娘不能乱走动,借机将她圈禁在了这座帐篷里。
不过,这等舒坦的日子,陆明溪很是喜欢。
该吃吃,该喝喝,没有半点不自在,更无半点不悦。
她可得好好过两天好日子,养精蓄锐,再过几天,估计是要很长时间没有这种舒坦日子过了。
一个丫鬟从帐篷外走了进来,手中端着的是她的午饭。
她将托盘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而后将切肉的刀子也给放下,抬起眸来,正好与陆明溪的眼睛对到一起。
陆明溪看见她接着将眸子低了下来,对着她一礼,而后退了出去。
小丫鬟从陆明溪的帐篷里走了出来,低头向西走去。
出了月氏的营地,小丫鬟左右看了两下,而后闪进了契丹的地界。
王帐里,闵翊打开那张纸条,轻声一笑,看向旁边的‘小丫鬟’,
“你说,她在王帐里过的很舒心,还在下棋?”
那低着眸子的‘小丫鬟’抬起头来,散漫的枕着双臂,眉目清秀,赫然是个翩翩少年郎,男生女相,这在胡人之中可不多见。
“可不是吗,该吃吃该喝喝,哪有半点被监禁的样子?”
清俊少年随意道,
“我说七哥,你下次办这种事情可别让我去了,我好歹是咱们契丹的九王子,穿着一身女装,这想什么样子嘛!”
闵翊听着笑了笑,道,
“没有下次了。”
言下之意,以后在这草原上,用不着他偷偷摸摸的了。
闵善听着抬起牟来,凑到了他的面前,满目的兴奋之色,
“七哥你终于要出手了?”
他们契丹的军队才是最强的,早该把这些部落们给打倒了。
要他说,根本就不该在这里一直耗着,不服者杀,逆我者死,多爽快!
闵翊听着弹了一下他的脑袋,
“时机未到,你瞎起什么哄,总归都是南下的兵力,我可不想要浪费自己的兵力。”
闵善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咕哝两声,
“时机什么的,那不是中原人才说的吗,我们草原儿女全凭实力说话,才不来那些虚的!”
他这话足以让闵善听到,但后者却是没有半分恼怒,甚至宠溺的看了他一眼,道,
“你啊,还是太笨!”
闵善并不觉得自己笨,只是七哥太聪明了而已。
闵翊弯了弯嘴角,看向了王帐之外的天地,拖了两个月,终于到了这十月份,也改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