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夫人看着他冷冷一笑,
“才?这件事啊还不够?你知道若是被人发现,这是多大的罪责吗?!”
安定侯听着敛去眸中的沉意,抿唇道,
“不会有人发现的,而且,明澜不过是个女孩而已。”
不会有人去刻意为难和调查一个女子的。
程老夫人听着却是冷冷一笑,
“她若只是个普通女孩也就罢了,可她是名扬盛京的才女,国子监祭酒明先生的女弟子,被皇家盯上的人,你想她留在盛京做什么?嫁人皇室吗?”
安定侯听着脸色微变,
“不行!”
陆明澜怎么能嫁入皇室?这世上所有的女子都可以,但陆明澜不行!
程老夫人看了安定侯夫妇一眼,厉声道,
“那就让她离开,就算是嫁于这盛京勋贵之家,难免也会参加各类宫宴,这盛京里的是非太多,而她偏又是个是非之人,若你想要讲这个秘密永远的埋藏下去,就让她别再沾染上半点官场上的东西,离官家和盛京远远的!”
当程老夫人说完这句话时,安定侯沉默了。
确实,这样的话,陆明澜就安全了,安定侯府也安全了。
“可是兰陵.......”
安定侯夫人皱了皱眉头,
“好远啊.....”
她舍不得。
程老夫人微微闭了闭眸子,道,
“嫁过去又不是不能回来了,兰陵萧家到底是个百年世家,就算是这些年淡出政堂,但根基也还在的,与我们安定侯府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萧家那孩子虽是从商,但做事极为稳妥,也是个温和的性子,不会委屈了澜儿。”
“我之前也看过了,那孩子是良配,更何况明澜的年纪也到了,女儿家总是要定亲的。”
“这样无论是对澜儿还是侯府,都好。今日一事,无须再提。”
程老夫人说着微微按了按额角,摆摆手道,
“时候不早了,你们两个回去吧。”
安定侯与安定侯夫人微微对视一眼,再说不出话来。
.........
梧桐院里,陆明澜对于这荣昌院里的争执丝毫不知,只是安静的绣完手帕上的最后一针,借着灯火抚平褶皱。
外面月色正浓,她微微抬眸看了出去,今日祖母问过她了,跟她说了兰陵萧家的好与不好。
祖母挑的,必然是好人家。
除了远点,其实也没什么。
今日明溪说,嫁人要嫁个喜欢的,看着顺眼的,可这世上,终归不是每个女子都能那样洒脱的去挑的,也不是每一个女子都有那个运气,去碰到那个喜欢的,顺眼的。
到了年纪,女子总要嫁人,既然没有那个特别的,既然不是那个特别的,其实,谁都无所谓。
总归祖母也是费了心思挑的,不会有错的。
陆明澜手指抚上自己绣的那朵花,微微摇头,这绣花针可是许久没有拿过了,这绣工,真差劲,这样绣出来的嫁衣,能穿吗?
“小姐,天色晚了,该睡了。”
书墨走了过来,对着陆明澜说道。
陆明澜放下那条帕子,较真道,
“还不急,书墨,你给我再拿条帕子过来,帮我看看我这帕子绣的那里错了。”
书墨看着自家小姐绣出来的帕子噗嗤笑出声来,
“小姐,你这绣工,确实是该练练了。”
这绣的究竟是什么啊,是海棠花吗?还是桃花?亦或是紫薇?.....书墨摇了摇头,实在是猜不出这是什么花。
陆明澜苦恼的看着自己刚刚绣出来的帕子,又是看了书墨一眼,
“有这么差劲吗?”
书墨笑着,开口道,
“晚上做绣活对眼睛不好,明日我教小姐一起把之前的捡起来,成吗?”
她一定要帮小姐绣出最美的嫁衣!
陆明澜听着点了点头,算是听了书墨的劝。
不过几日到底光景,陆明澜的亲事就这么定了下来,而过了几日,陆明溪又是听闻苏萱也已经订了亲。
昭宁公主之后,一个接一个,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明先生的三个女弟子,尽数订了亲。
没有人们想象中的轰轰烈烈,没有人们心中想象中的江山美人,甚至连才子佳人的戏谈也没有,只是这么平静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潺潺细流般,游过。
最开始,陆明溪心中是有着几分疑惑的,因为陆明澜和苏萱的婚事定的太容易了些,若是皇帝真的在三年前便是已经看好了她和苏萱,单凭一个德妃,能把事情搅成这样?
心中微微升起疑惑,还未等深想,便是另外一个消息传来,引走了她的注意力。
荆南传来消息,河坝决堤,洪水涌入,淹没了大片大片的农田。
又一次民暴发生,梁王生死未卜!
御书房里,皇帝急召苏阁老、杨次辅、安定侯及祁连玉等一行人议事,太子亦在其列。
“如今不过六月初,还未到暴雨的季节,怎么会忽然河坝决堤?”
皇帝眸中掠过一抹沉意,开口道。
荆南多雨,每年都会有或大或小的水患,只要好生处理,并不会有大面积的受患,更何况这次祁连玉来得时候已经提过醒了,他要梁王去治水,他倒是好,给弄出个水患来,还又一次发生民暴,当真是会办事的很!
苏阁老上前一步,径直道,
“陛下,此事有蹊跷。”
皇帝听着看向他,
“阁老请说。”
苏阁老微微敛眸,开口道,
“近年以来,陛下励精图治,我大楚国库充盈,子民安乐,与五年前相比已全然不同,荆南又有鱼米之乡之称,渔业繁荣,稻米也是收成在册,当地官府必有屯粮,怎么会这么快的发生民暴?”
他说着,微微一顿,
“臣怀疑,在这背后有人推波助澜。”
皇帝听着眸色沉了沉,还未开口,祁连玉便是向前一步,开口道,
“禀陛下,臣当日去往荆南,发现荆南官府与氏族勾结,荆南富足不过表象,豪绅称霸,为祸乡民,鱼肉百姓,而五年前民暴,更是有着氏族插手,只可惜,臣未拿到证据。”
听祁连玉如此说,苏阁老眸色一凝,当即道,
“陛下,若真如祁大人所说,荆南水患,绝不简单。”
苏阁老此话一出,御书房沉默许久。
不简单,怎么一个不简单法?
荆南氏族多,自前朝起便是存在,各势力盘根错节,朝廷鞭长莫及,自前任知州顾元墨死于民暴,这五年来,倒算安稳。
可若真如祁连玉所说,这五年安稳的表像之下,又是隐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