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凌晨,天还没有亮,沈锋就已经起身了。
这段时间来他心绪繁重,很难熟睡。
玉蕴和玉晗前来帮沈锋洗漱了一番,又陪着他一起来到了前堂用早膳。
沈锋正吃着饭,程安便走了过来,递给了沈锋一个信札。
“这是兵部的陈玄礼大人今日一早差人送过来的,大人请看。”
沈锋伸手接过了信札来,又向玉蕴和玉涵递了一个眼色过去,这二人会意,转身离去,只留沈锋和程安在房间之内。
沈锋打开了信札,看完之后,面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大人,怎么了,这信札之上可说了什么要紧事情?”程安看着沈锋问道。
沈锋点了点头,说道:“七万神武军,今日一早就开拔离营,去往安禄山的平卢藩镇。”
“什么?圣上那边调动神武军了,为何会去往安禄山那边?”程安也很是惊讶。
“安禄山以军情紧急为由,请调神武军为援军,去往他平卢藩镇,帮助他镇压靺勒部落的叛军。”沈锋随即回答道。
“这……陈玄礼大人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告诉大人这件事情?”程安看着沈锋问道。
沈锋沉思片刻,又看了看手中的信札,答道:“陈玄礼大人的心中,对那个安禄山也是极为的放心不下。安禄山现在就在长安城之内,马上又要到陛下的寿诞千秋节了,这个时候安禄山让陛下那边调动神武军,让他们离开长安城,这又是何用意?”
“大人,那个安禄山可是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啊,他若是有什么用意,定然不会是小事。再说了,长安城这边现在也是暗潮涌动,大人这段时间来费心费神,不也是没有什么头绪么?越到了事情的节点,这些人的动作恐怕会越为频繁,也会更加明显,大人一定要小心观察,说不定能够从中看出什么端倪来。”程安看着沈锋答道。
“事情的节点?管家,你也以为陛下的寿诞千秋节,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节点。而在这节点之上,会有人生出事端来?”沈锋眉头一皱,看着程安问道。
程安立刻点了点头:“我心中自然是这么想的。大人,越是到了这个时候,越是要沉心静气,自己不要乱了阵脚。隐藏在浑水里的东西,早晚是要浮出水面的。”
沈锋很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程安说的确实没错,越是到了关键的时候,自己越是不能有丝毫的慌乱,也一定要从那些纷繁复杂的线索当中理出些头绪来。
安禄山、波斯都督、李林甫、玄幽真人、醉仙酒坊的掌柜呼兰朵……那些可疑的人物逐一的浮现在了沈锋的脑海之中,也是让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片刻之后,沈锋看着程安说道:“给杨右使那边传信过去,安排好乘烟阁的属下,看安禄山的藩镇那边兵马有什么异动。还有,沿途留意那七万神武军,有任何的异常情况,飞信报我!”
“是!”
程安领命,转身出去。而他前脚走,一个家仆又从外面走了进来,对沈锋说道:“老爷,门外有一名故人求见?”
“故人?来者是什么人啊?”沈锋看着这名家仆问道。
“是一名老者,说他姓孙,是一名大夫,和老爷是故友。”这名家仆立刻回答道。
一听这话,沈锋立刻知道来者是谁了,正是一代药王孙思邈的后人,当代的神医孙淳一!
之前沈锋在陪伴太子李亨亲征东南的时候,孙淳一和杨念一起陪在沈锋的身边,在军中也是立下了功劳。
而后来晁衡为了救太子李亨,身受重伤,正是由孙淳一帮他调理伤势。
亲征大军从崖州大营班师凯旋之后,孙淳一仍旧是暂时留在了崖州,帮助晁衡调养身体,同时和他们一起留在崖州的,还有鉴真大师。
后来晁衡和鉴真大师一起被李隆基给召回长安,孙淳一则是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返回长安,而是又云游四方行医采药去了。
沈锋的心中也是稍稍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孙淳一会忽然来访。
“速速有请!”沈锋立刻说道。
这名家仆立刻离开,前去将孙淳一引来同沈锋相见。
而趁着这个功夫,沈锋则又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而在沈锋的脑海之中,又是浮现出了之前从呼兰朵口中所听到的那三个突厥词语:“赛克勒,沙卡兰目,康铎塔多。”
这其中的赛克勒和康铎塔多两个词语,沈锋从鸿胪寺卿季元正那里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就只剩下那个沙卡兰目了。
而对于沙卡兰目这个词语,沈锋的心中有一种极为异样的感觉,觉得它事关重大。
“沙卡兰目、沙卡兰目、沙卡兰目……”沈锋的嘴里开始反复的叨念起这个词语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那名家仆的引领之下,孙淳一走进了房间之内。
一看到孙淳一走了进来,沈锋急忙起身行礼,极为恭敬的说道:“是孙神医来了,沈某多多有礼!”
孙淳一也是立刻躬身还礼,道:“神医不敢当,老朽拜见沈将军!”
孙淳一也是乘烟阁中人,而沈锋是乘烟阁的阁主,当着这名家仆的面,他们二人只能这般行礼。
这名家仆转身离去,屋内便又只剩下了沈锋和孙淳一二人。
沈锋就见孙淳一的肩上还挂着一个木制的药箱,急忙走上前去帮他把药箱取下,放在了桌案之上。
“孙老先生怎么会今日前来,之前为何不先通传一声?”沈锋请孙淳一在自己旁边坐下之后,看着他关切问道。
孙淳一微微一笑,说道:“老朽前几日正好云游到这长安城附近,在华山之中采了几日药。又想到晁衡先生还有鉴真大师就在长安城之内,便前来探访一下故友了。”
随即,孙淳一又压低了声音,看着沈锋说道:“属下来到了长安城,自当先拜见一下阁主。”
沈锋笑着说道:“老先生真是多有用心啊,咱们之间无需多礼!”
孙淳一点了点头,摸着胡须,笑着对沈锋说道:“怎么了,阁主刚才在学着说突厥语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