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不说话,本来是很正常的事。
可平常就算不说话,气氛也是轻松愉悦的。
唯独今天吃饭的气氛,份外僵硬,让众人对着满桌佳肴都难以下咽。
其实真正食不下咽的只有杜家的人。
就连最小的杜学谦也感觉到今天气氛怪怪的,不敢伸筷子夹菜吃。
陈巧嘴和谢母倒是吃得很高兴,尤其是谢母,吃得满嘴流油。
谢母很久都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了,她平日里为人抠索,再加上家里还要供着个读书人,银子花得跟流水似的,自然更舍不得在吃食上花银子了。
杜家人其实早就吃饱了,可杜父身为读书人,谨守礼节,见客人还没吃饱,他自然不会率先放下筷子。
他不放,其他人也不敢放。
一桌子人手上拿着筷子却不夹菜吃,光盯着谢母在那里胡吃海塞,就连陈巧嘴都吃饱了,谢母还拼命地往嘴里塞。
等谢母终于愿意放下筷子的时候,桌上犹如蝗虫过境一般,什么都不剩下了。
酒足饭饱后,终于开始谈正事了。
当谢母拿出她备的聘礼时,不说杜母的脸色有多难看,就连杜父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正规的聘礼的讲究很多,若是富贵人家肯定会把所有该备的东西都准备齐全。
可他们毕竟只是乡下的普通人家,很多东西都尽量简化了。
可再如何穷苦的人家,有些东西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
最起码下聘的时候必须有一对活雁,除了大雁外,还要有喜糖、喜酒,喜饼、喜布等。
雁主忠贞,雁之一生只寻一伴侣,若失其伴,便终身不再寻,这是对新人新婚祝福之意。
谢家倒是准备了大雁,可是这对大雁不但骨瘦如柴,而且还奄奄一息,看起来像是马上要断气似的,实在晦气得紧。
再说那喜饼,不但是用最下等的粗米做的,而且都不知道放了多长时间,拿起来都能闻到一股霉味,根本无法入口。
那喜糖已经开始融化了,拿在手上黏糊糊的,而且上面还有很多蚂蚁蛀的洞。
那喜酒更过份,不但买的是最下等的粗粮酒,而且别人都是用那种十斤二十斤的大酒坛装的,她谢家倒好,直接买了巴掌大的一小瓶,做个样子。
还有那喜布,不但买的是最下等的粗布,而且布料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霉点,和杜巧云之前拿回来的那些下脚布一样。
不过杜巧云拿回来的布料虽然发霉了,可是那布料本身是上成的布料,穿在身上极为舒适柔软。
可谢家买的这些是最下等的粗布,穿在身上刮人得很。
除了这些礼品外,其实一般人家定亲还会给女方备上‘三金’让她成亲时穿戴。
就算有些人家贫,没有能力准备三金,也会准备三银,可他谢家倒好,直接连三银都不给了。
不说杜父杜母见到这些聘礼气得想吐血,就连孙忍冬也忍不住了。
她身为杜巧云的师父,年纪虽轻,和杜父杜母却是同辈,对杜巧云的亲事自然也是能插得上嘴的。
孙忍冬冷声道:“你们准备这些东西是什么意思?打发要饭的吗?把东西都拿回去!这门亲事我们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