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永成本来想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安安静静地静下心来写东西。可唯独忘记了在省委调整干部的这个节骨眼上,虽然只是在一定范围内进行调整,可牵一而动全局,上上下下都围绕着这次调整乱了起来,团省委又岂能是一块“静”土?!
下午不到一个的时间,流水般地有六、七个人,来过他的办公室。
尽管这六七个人都是来自于团省委不同的部门,但目的却出奇的一致:都是为了来寻求的!
换句话,来拉票的!
这其中既包括了想在这次调整中,能填补空缺出来的那两个副书记位置的人,还有一、两个副处级干部,干脆早早的就过来预订即将空出来的处级干部的位置。
即使吴永成再好脾气,也实在在办公室里呆不住了:本来自己心里就有事情,可看着桌上只写了一行题目的是觉得心烦意乱的。
在送走最后一位来访者以后,已经是下午的五了。
吴永成马上把自己办公桌上的东西,简单地收了一下:就现在的这种状态,那是没有办法写了,还是等到晚上的时候,集中精力打一个疲劳战吧!
而现在离下班还有一时间,吴永成也不想白白浪费了,既然下面的同志都懂得跑到自己这里,来寻求,那为什么自己也不采取主动出击的战略战术来求得主动呢?!光把希望寄托在牛世金书记身上,那也有太被动了
在吴永成前世的时候,是最怵为自己跑官、要官的。他总觉得这么做,好像行为特卑鄙、特难以见人似的。
因此,尽管在他老婆的一再催促下。他也曾经提着一些东西像做贼似地,摸黑去敲领导的门,可心里总是好像自己不是来给人家送礼的,反倒是来做贼、准备偷窃人家什么贵重的东西。
当所要找地领导不在办公室的时候。他就觉得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好像完成了什么重要任务似的轻松感:啊,我来过了,虽然没有见到人、东西也没有送出去,那是因为他不在,这可就不怨我没有努力了!
至于是否能达到了他来的目的,那他就管不着了,反正我来过了,没有找到领导。明老天就不想让我迈上那个台阶。
就这样,即使老婆三番五次地开导他。什么:领导那也是人,有血有肉的人,你怕他干什么?!你求他办事,他收咱的东西,这是理所当然地嘛!最多他不给咱办事。咱再把咱的东西提回来,哪有什么丢人地?!大不了咱啥事也没有办成,就当出去串了个门!咋,就这样,还怕丢了你的那一脸面?!我告诉你吧,就你现在的这地位,早就没有脸了,有地位才有尊严,没有地位。别的那就什么也谈不上了!
话是这么,理是这个理,吴永成心里也非常清楚,但自己就是拉不下那张脸来,去做那些事情。他还是太在乎自己的这张脸了。
每当老婆在他面前,给他又灌输她地那套地位与脸面的理论的时候,吴永成心里就不由得以孔老夫子的那句名言。来安慰自己:君子固穷。人穷斯滥矣。
到了这个世界,处于目前的这个位置。吴永成的见识,当然也比前世的那个窝窝囊囊、唯唯诺诺的自己强多了。但要提起为跑官而求领导,或许是前世多年来的那种心理阴影,还在影响着他吧:底气总是那么不足。
唉,要不怎么知识越多越反动呢?!吴永成就多次反省自己:自己连这一都做不到,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看地书太多了,反倒成了一个书呆子了?!
为了给自己打气,吴永成决定先到万明山办公室走一趟从他那里能不能找到一由头,然后也便于去找省委的领导活动、活动。
在目前的省委领导之中,吴永成想来想去,算得上熟悉的、而又能起到大一作用的,也只有分管党务的副书记李钊了,他同时又是分管团省委工作省委领导。要让吴永成就这么**裸地上门取求位置,他可是没有那个胆子,估计这么做效果也不会很好,要是上门去请示工作上的事情,再装作有意无意地提起来,或许效果还能有一地。
不过,令吴永成失望地是,他在万明山书记的办公室,并没有得到一丁可以拿到李钊书记事地话题。
万明山也知道自己即将要离开团省委了,大致也清楚谁将会接替自己的位置,见到吴永成进来,除了脸上做出来夸张的热情之外,就剩下心里对吴永成的那一愧疚。
尽管万明山书记心里也清楚,即使当时他让我一次当上团省委的常务副书记,这一次的提拔,那也不一定就能轮到他的头上:毕竟吴永成任职时间太短了,而白羽却还在省委组织部那边,有一个得力的靠山啊!
基于这种状况,万明山也肯定不可能再拿团委目前工作上的一些事情,来刺激吴永成了,两个人十几分钟里,也只是云山雾罩地扯了半天少盐没醋的寡淡话,然后吴永成悻悻然退了出来。
走在楼道里,来来往往的人,都向吴永成笑着打招呼。可吴永成却觉得大家看他的眼神中,好像有一种对他的同情在里面。
,自己什么时候反倒成为了人们同情的对象了。吴永成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加快步子,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此时,他心底隐藏着的那种血气被激了出来:不就是到省委那边找个领导吗?!有什么的了不起!自己也算是从省委办公厅出来的干事,哪能连这勇气都没有呢?!实在没有什么好向李钊书记可汇报的工作,干脆今天晚上熬个通宵。把那份关于自己在永安地区下乡扶贫地心得体会搞出来,拿上它请李书记指教去!这也算是一块敲门砖吧!
再了,自己这一次也只不过是应永安地区主要领导之邀,平级调动到下面去做工作而已。又不是腆着脸皮和领导要求提拔,这也没有什么可顾虑的嘛!多领导不予通过,一年的扶贫工作期满之后,还回到团省委来当自己的这个副书记,也没有什么可担心失去地嘛!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可就是名副其实的常务副书记了,资历各方面在副职中,也算得上是老大了。这也有什么呀?!
想通了这些,吴永成的心情马上就轻松了许多。操起电话,联系永安地区的牛世金书记,一来是向他表明自己的观:愿意在永安地委副书记的位置上,为永安地区的群众脱贫致富贡献自己的力量;其次,他也和牛世金书记请两天假。他也得开始跑一跑了!
当牛世金书记电话中听到吴永成地变态时,自然表示欢迎。对吴永成提出的请假一事,也满口赞成,他当然能知道吴永成此时留在省城是为了什么。
“永成同志啊,这几天你就安心地在省城忙你地事情成药制造厂这边的工作,由我亲自盯着呢!呵呵呵,你就放心吧,我比你更关心这个厂子的成败!”牛世金书记此时的心情相当不错。在电话中就和吴永成开起了玩笑:“永成同志,你要是需要的话,我让地委办公室地同志上去几个,怎么样?!”
“牛书记,谢谢你,我也只是家里还有一些需要处理的事情,我自己能解决了。不需要麻烦办公室的同志们了。”吴永成赶快否决牛世金书记的这个提议。
开玩笑。跑官活动,那都是悄悄进行的。谁见过带着办公室的秘书们,大肆招摇呀?!
挂了电话,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了,吴永成匆匆忙忙回家吃了一饭,和文丽及家中的两位老人打了个招呼,就又跑到办公室来加班了。
此时,团省委的这座大楼里已空无一人。
吴永成铺开了办公桌上地稿纸之后,先给自己泡了一杯浓茶(这也是他前世县委办公室工作时,加班搞材料养成的坏习惯),燃一支香烟,望着茶杯中冉冉上升的热气、和指头中夹着的香烟散出的青烟,吴永成开始慢慢思考自己到底应该写什么东西比较合适。
要想一鸣惊人,那自然是写自己在前世中经历过的,最能引起高层领导的重视,所带来地震撼效果,那要比一篇下乡扶贫地心得体会强得多。
可在这近一、两年之内,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到底有什么大事件值得关注,并且写出来能达到防微杜渐的效果呢?!
吴永成地思绪,慢慢地回到了自己前世的那个世界中。
九零年这一年好像是没有生什么大事,也就是几个月之后在北京召开的亚运会,还算是一件不大不的事情。毕竟这也是在国内第一次举行这样的洲际赛事。可这件事情,地球人现在就都知道了,这也没有什么提前性呀!
再,这也与自己当那个永安地委的副书记,压根就扯不上一关系,体育和政治,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嘛!
对了,到政治,苏联解体倒值得一书,那可是可以提前告诫高层领导注意执政党地位的大事呀!远远要比眼前这扶贫体会要重要得多啊!
吴永成想到这里,立刻兴奋得提起笔,把他记忆中的一些东西列出来一个大概提纲。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苏联解体那也算得上一件大事了,当时前世里的吴永成正在省委党校学习,有关这方面的资料可是被灌输了不少,直至今日,他也记得清清楚楚。
那是在一九九一年十二月二十五日19时38分,在克里姆林宫上空飘扬了七十余年之久的苏联国旗落下了,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也从此从地球上消失了。
从根本上先在苏联时期,人民的生活水平一直不高。虽然达的重工业和不断的军备竞赛拉动了gdp,从而掩盖了这一现象。但是这不符合人民大众的利益,也因此导致了苏联人民的不满。
其次,高度集中的政治体制取代了民主,干部阶层不可避免的日益官僚主义化,号称代表人民利益的党的干部群体,逐渐蜕变为一个与人民利益对立的特权阶层。
当人民群众日益感受到特权阶层与自己利益的根本背道而驰时,这种政治体制的衰败和瓦解也就不可避免了。
这种政治体制源自于一九二六年斯大林执政之后,所形成的高度集中化的政治经济体制。
虽然在这种体制下,苏联实现了工业化,但到了1950年代,弊端日益暴露,阻碍了苏联的展。
随后,赫鲁晓夫、勃列日涅夫先后进行了改革,但他们的改革,都只是对原有体制的修补,没有从根本上彻底改变高度集中的政治经济体制。
戈尔巴乔夫的改革与新思维,试图从根本上重建社会主义的价值观念和政治体制,彻底摈弃斯大林主义留下的政治体制遗产,建立人道的,民主的社会主义。
但骤然放开的舆论氛围,使公众茫然不知所措,容易被极端思潮所俘获,在这种背景下,以叶利钦为代表的前苏联各加盟共和国势力,试图把改革引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因此极力促成了苏联解体。
不对呀,自己这是在写些什么?
吴永成写到这里的时候,马上停笔不动了:目前国内一些人本来就对改革非议不,已经极大地制约着私有经济和乡镇企业的展,自己再写出来这个东西,那不是与自己的目标背道相驰吗?!
邓大人九二年的南巡讲话,那可不是自己敢胡编乱造的,即使自己这会儿写出来,你地位、权威不在那儿摆着,没人搭理先不用不定反倒会被人给送到精神病院去!
罢、罢、罢,自己没那好运气,还是本本分分地写自己的下乡扶贫体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