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们要查酒厂的王建成?!”
吴永成听到胡云珍这么一,不禁感到大吃一惊:酒厂可是永明县国有企业的龙头老大,在去年永明县的县财政收入中,那可是占据了很大比重的。一年五百万的利税,在整个梁州地区来,那也是非常了不得的成绩呀!
“他们这是想干什么?”吴永成气愤地对胡云珍吼道:“这不是自毁长城吗?!岳岚难道也同意了他们的这种做法?动用县纪检委的人员,对县重企业进行立案调查,那可是必须得经过县委常委会议研究、决定的。李宁平他这个县纪检委书记,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一脑子吧。”
胡云珍惨然一笑:“岳岚书记在我被免去鱼湾区区委书记的时候,和地委领导也没有辨出什么一二三来,反倒被人家指着鼻子训了一顿,咱们永明县自认为做出了一成绩,就眼中没有地委的领导了,连组织纪律性也不要了。当时就把他气得回来躺到了。
到咱县医院一检查,还检查出不少的毛病来,什么高血压、心脏病乱七八糟的一大堆。岳书记也就干脆向地委递了一份要求请假治病的报告,地委领导马上就批复同意,并且明确指示:在岳岚同志住院期间,由梁永明同志主持永明县县委、政府一切工作。咱们的岳岚书记也就干脆跑到省城人民医院去了。
这个对县酒厂的王建成立案调查的起意,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我看啊,即使岳岚书记知道了这件事情,他也心灰意冷懒得管了!
至于你李宁平。唉,他不过就是一个纪检委书记,梁永明原来在地区纪检委地时候,就是他的老上级,这会儿还有地委的领导直接往下压,他有几个脑袋能得住?!
再了,我听,在立案调查酒厂的这件事情上。好像地委纪检委书记金春同志,也是了头的。
哼,这件事情搁到谁的头上,也憋气!要不我这么也钻到家里不想去上班了呢!天塌压大家,反正这永明县好与歹的,亏的也不是咱们几个人。我好赖这会儿还有每个月国家给地这一工资,养活老婆娃们一家几口人,还能凑乎。爱谁谁吧!
唉,只是苦了平头老百姓们了!”
吴永成的心里马上往下一沉:永明县这下子在劫难逃了!王建成作为酒厂的厂长。在去年的时候,可是为了永明县的经济展,绞尽了脑汁、出了大力的!
自己在当永明县县长的时候,为了激励王建成的斗志,曾经给他许诺过:如果他能在去年的时候,利税达到五百万元。就向县委推荐他为县政协地副主席,并且也得到了岳岚书记的同意。
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王建成这个镜中的副县团级还没有得到,等待他的却是来自于县纪检部门的调查。这要是让老头知道了这个情况。还真能把王建成老汉气得连话也不会了。
酒厂要是随之一倒,县里地那几个国有企业,谁家还敢再冒头?!这永明县的脊梁骨可就要断了呀!
不行,趁县纪检委还没有开始对王建成开始调查,他得想办法把此事先压下来!不管是为了王建成本人,还是为了永明县地整体经济大局!
“老胡,那现在是不是对王建成的调查还没有开始哪?!”吴永成冷静地问胡云珍。
胡云珍不假思索地回答:“就是你那会儿地。他们要调查王建成。最起码还得通过县委常委会议的同意,他梁永明尿得再高。该走的程序,他还是不敢扔在一边的。不过,我看也就是一个程序问题而已。现在留下的几个县委常委里面,朱东升那是一个老实疙瘩,生怕树叶掉下来砸着脑袋,刘卫兵又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主,剩下的几位又都是墙头草随风倒。光我一个人,也是阴沟里地泥鳅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啊!”
嗯,胡云珍分析地这些情况,倒还是挺符合永明县县委常委的现状地。
吴永成默许地了头,继续问他:“你知道岳岚同志住在省城的那个医院吗?我明天就去找一找他。这种时候,他不能在躲在医院里享清闲了。”
“在这种时候,他好不容易请了病假,他肯回来?”胡云珍对岳岚不抱多少希望:“他可是被县医院检查出来真的有病,那倒不是装病。”
吴永成淡淡地笑了一笑,没有回答。
实在的,吴永成此时倒是挺能理解岳岚书记的心态的。
一般来,到了岳岚书记这种年纪的人,或多或少的,都有这样那样的毛病,这是自然规律所致。也并不是就到了非要住院、不能工作的地步了。
与其岳岚是有病需要治疗,倒不如他是一口气不顺、带有和地委领导们一赌气的性质。
当然,这个和地委领导赌气,也不尽然是为了胡云珍的区委书记被免,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就拿永明县的工作去年在全区来,那也是绝对第一的,应该受到上级的奖励,可作为县长的吴永成,出于其他种种原因被省委提拔为副厅局级领导干部了,而他这个县委书记一把手,非但没有被提拔,反倒受了不少的窝囊气。
新到位的这个县长梁永明,在许多事情上,压根就不把他这个县委书记放在眼里,动不动就搬出地委领导来直接往下压,和吴永成当县长和他搭班子的时候,简直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况。
在这种情况下,换作任何一个人也会头疼不已。你,他不消极逃避。他还能怎么办?!
“五儿,快和那个师傅来吃饭吧。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身体哪能受得了?!”吴家妈妈端着一盆吴永成最爱吃的大烩菜,放到了院中地饭桌上,同时招呼着胡云珍:“胡书记,你也吃吧,我煮了不少面条的。”
“呵呵呵,我也是刚刚吃过饭。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胡云珍笑着对吴家妈妈:“老嫂子,我和吴书记啦呱一会儿。你可别撵我呀!”
“有什么好吃的,我也没有吃饭呢!给我也来一碗吧。”
吴家妈妈还没有来得及和胡云珍搭腔,马林就从大门外走了进来,老远就把饭给报上了。
“二姐夫,你忙什么呢?怎么这个时候还没有吃饭?!”吴永成见自己的二姐夫进来了,连忙站起来打招呼。
马林一边拿着个脸盆给自己打了一盆水,一边笑着:“这几天两个厂子里,都有不太消停,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就缠得我脱不开身。刚刚从厂子里过来。就看见你的车停在大门口,估计也是你回来了。”
厂子里有不消停?!
吴永成听到马林这么,马上头就有大了:“二姐夫咱们村的厂子出了什么问题了?别是县里哪些部门又下来找麻烦”
马林自顾自地在那里洗漱着,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吴永成的话,胡云珍一旁笑着:“吴书记,这就是你多心了。梁永明敢对我胡云珍怎么样。他也不敢对你二姐夫有什么想法。你二姐夫现在可是咱地区地名人了,又是出席省人代会的人大代表。又是热心于公益事业的农民企业家,话横着呢!县里其他乡镇的社办企业。也都派下去党支部书记了,就是咱们村的两个企业,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你二姐夫一句话就给住了。”
“是吗?我二姐夫还有这么大的本事?!”吴永成听村子里的企业没有什么大问题,心情也一下子好了起来,饶有兴趣地问道:“二姐夫,你对他们了一句什么话?让我也长个见识!”
“五儿,你别听老胡糟蹋我。我哪有他的那么玄。也就是人家县里地领导给我面子。”马林虽然不好意思直接出那句话。但脸上喜滋滋的表情。也明他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最起码,在以前的时候。马林见到胡云珍那可是一口一个“胡书记”,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表面上却还是挺抬举他的;而现在当面就是一句“老胡”,而且,他自己连“人家县里地领导给面子”这样的话也出来了,这也很能明一些问题呀!
“你二姐夫当时跟县委组织部下来地干部们,咋的,我就是兼任着这两个厂地支部书记,难道,我这个出席省人代会的人大代表,还不够格当个支部书记?要不,让你们派下来的这个人,把我的这个人大代表也拿去得了!当时,就把那几位得回了县城。以后谁也没有在他面前,再提这个事情了。”
胡云珍学着马林当时的口吻,把吴永成和赵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马林陪着他们笑完以后,端起桌上的一碗面条,一边吃、一边对吴永成:“五儿,咱不扯那些淡事了。我就想问一问你,是不是今年正月里县里给我们的那些奖金,国家有规定不让地?我听这几天县里地不少人,好像都在谈论这个事情。”
“那个事情你不用管那么多。那是当时我们县委、政府统一研究、决定的,与你们没有多大地关系。”吴永成此时也在端着一大碗面条,大口大口地吃得正香。
突然间,吴永成想到了马林进来时的那句话,又把碗放下问他:“对了,二姐夫,你刚才进来的时候,厂子里这几天有不消停,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问题严重不严重?!”
马林已经三口五口地、把一大碗面条都塞到了肚子里,用大手满足地抹了一把嘴,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包“红塔山”,先扔给了一旁的胡云珍一支,然后给自己也燃,大口地吸了一口,徐徐吐出烟雾以后,才漫不经心地回答吴永成:“嗨,也没有啥球的大事,就是这几天县里税务局的人,老跑到厂子里查账,我看他们是有怀疑咱有偷漏税的问题。呸,咱马林就不是那样的人,他们就是查个一年半载的,也查不出咱鱼湾村的人少交了一分钱的税。皇粮国税,咱农民们什么时候少了国家的一分钱来着?!”
“这个事情我清楚。这倒不是专门针对咱鱼湾村来的。”胡云珍插话道:“八月二号的时候,国家税务局出台了一个整顿个体工商业户税收秩序的通告,全区各县这一段时间都在搞这个事情,整顿的时间是今年的八月和九月两个月。所有的社办企业、个体户都在这个范围内。罚款还挺重的。”
吴永成听着了头,这个消息他倒是在前一段时间的《人民日报》上,也看到过。不过,自己目前从事的工作,与这个稍微远了一,当时也就没有太在意。
“咱村里的这两个厂子倒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可咱县里其他乡镇有不少企业,在好几倍的罚款之下,都被罚得关门跑人了。”马林有愤愤不平地道:“咱县里的税务局制定的土政策,也有太狠了,不管你多大的厂子,是不是已经开始盈利了,按照他们计算出来的税率,只要你晚交三天、五天的,三倍、五倍的罚款就砸了下来,还有什么滞纳金。你敢瞪眼和他们几句,好嘛,一旁跟着配合的公安干警,直接就掏出手铐来了,还把人家的门面房、厂子也都给封条封了。
这也太有急功近利了你就是想吃鸡蛋,那也得等着鸡长成了母鸡,那才能行呀!总不能还是一个鸡的时候,你就把它杀了,从鸡**里掏蛋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