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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冬夜街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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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啊?郭大哥,怎么我一个的县处级干部的工作安置,还有这么一回事呀!”

郭建到这里的时候,吴永成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感叹道。

郭建燃了第三颗烟,猛然吸了一口,慢慢地吐出淡淡的烟雾,望着吴永成:“吴,我对你这些事情的目的,就是要让你知道,你这个团省委副书记的职务,来得可是相当地不容易,你要好好珍惜。你可知道,我们这一次在全省总共考察了包括你在内的五名跨世纪干部,而只有你一个人被破格提拔,其他四位同志,无论是资历,还是背后的各种关系,要比你强出不知多少倍。但他们还是原地不动,甚至于连工作单位也没有因为被考察,而变换了一下。

吴,为什么你一进门的时候,我要你走了狗屎运呢?你还真别不服气!要是在会上李清秘书长,不阻拦你回到省委办公厅的话,那你也就还是一个处级干部,搞不好还只是一个享受处级待遇的调研员呢!

哼,办公厅职数编不编,那只不过是一个借口,我们组织部门还不知道吗?现在全省那个党政部门的领导职数不编哪?!可大家还不是照样工作嘛,也没见就因为这个问题,妨碍了哪一次的干部提拔。”

“那,郭大哥,张克书记在会上提出来让我到团省委任职,难道其他的省委领导们就没有什么异议吗?!我可是在县处级的工作岗位上,还不到两年的时间。按照干部提拔的有关规定,这可是不符合条件的呀!”吴永成急于知道后来会议上的情况。

实话,此时,吴永成他地心里还是非常矛盾地:提拔对于任何一个人来,那都是梦寐以求的事情。虽然。团省委这个单位在当时人们的眼里,可算不上什么好单位,甚至于可以是一个很糟糕的单位,可毕竟是上了一个级别了。

吴永成所愁的是如何应对马上就要来到地一场大风暴。他可不想看到自己在这场风暴中,一不心成为了哪一方的替死鬼。

“不错。是有人反对。不过不是什么省委领导。张书记在会议上提出你的这个安置建议以后,还不等其他的省委领导提出什么异议,省委秘书长刘清先就提出质疑,他记得你任职年限不够。不符合提拔地基础条件。哎。我吴,你是从省委办公厅出来地,你被提拔了,他刘清秘书长脸上不是也有光吗?那可是算他们秘书处培养、输送出去的人才呀!我就奇怪了,为什么他会三番五次地针对你呢?!”

郭建到这里,颇有深意地望了吴永成一眼,而吴永成又能什么呢?难道他还能,这只是他们领导们之间的宿怨,他只不过是一个的替罪羊?所以他只能是给了郭建一个苦笑。

郭建好像理解似的。朝着吴永成笑了笑,继续接着往下:“你们原来的刘清秘书长完以后,还不等别的省委常委们开口,张书记就出了一大套大道理来,无非也就是我们J省也要积极响应中央的号召。使领导干部队伍年轻化、知识化、革命化。要做到这些。就不能光停留在口号上,而要落实到具体的行动中。

张书记还。团省委是他分管地一个单位,他非常清楚现在几个领导的年龄层次,已经有些偏大。

他还着重强调,共青团是作为党用来团结教育青年一代的一个群众组织,是党联系青年的桥梁和纽带。团委领导如果年龄偏大的话,很不利于团地工作地进一步开展。而你吴永成年龄只有二十八岁,又是省委这一次被确定的跨世纪干部。团省委地领导班子吸收新鲜的血液,将更有助于团省委工作的顺利开展。张书记完的时候,明翰书记先了头,罗老书记也表示赞同。他们两个人都先表态了,其他的省委领导们当然也就不好再什么了。”

好家伙,这哪像J省省委常委会议呀,还压根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呀!

吴永成听完郭建的长篇叙后,背心后只觉得凉飕飕的直冒冷气:自己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县处级干部的安排,居然还能在省委常委会议上,惹来了这么多的麻烦事!还真是太高看自己了!

“吴啊,到底,你还是要感谢刘清秘书长啊,要不是他横插一杠子的话,你这个副厅局级的职务,压根就没有一可能性!”郭建站起身来,拍着吴永成的肩膀,朝着他眨巴眨巴了眼睛。

我呸!我感谢他?我恨不得现在就找把枪,一枪毙了那老子!

郭建不怎么,吴永成倒还没有什么。一反倒把他沉积在心里的那股火气,又给激了上来。

最可恨的就是那个老不死的刘清老子,我吴永成又没有把你家的孩子扔到家里,你至于隔了这么长的时间,还和我这个人物死磕吗?

怨有头、债有主的,谁当年当了你的路,你有本事,想找谁的麻烦,你丫的去找谁的麻烦,与我犯得着这样吗?!你老子有种,咱们就以后慢慢地走着瞧,我还就不相信抓不住你老子的一把柄!

从郭建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多了。

吴永成在大街上冒着刺骨的寒风,随着地走着,有些热的头脑,也慢慢地冷静了下来:不管怎么,提拔总是好事情。只要能熬过今年,自己以后的路,将不会再有什么大的坎坎坷坷了。团委也不是什么糟糕的地方,如果自己机遇好的话,也可以借机接近更高一层的领导啊!在他的前世记忆里,现在的团中央可有一、两位后来地牛人啊!他们地地位可比任力同志高得多啊!

对,事在人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谁咱一个农民的子弟,就不能有那份侈望哪?!

想到这里。吴永成热血沸腾。在空旷无人的大街上,高高地吼了一嗓子:

“我站在烈烈风中,

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

望苍天,

四方云动。

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妈的,你子狼嚎哪!你不睡觉也不让别人睡了吗?!你子再嚎,老子给你几板砖。”

哪知道。吴永成同志的豪情还没有抒完毕。就听见大街附近地居民楼上,有一个愣头青伸出头来,一也不顾及吴永成同志此时激动的心情,破口大骂。

吴永成此时心情也好,没有和后生计较,反倒童心大起,用手卷成个喇叭凑到嘴上,冲着对方大喊了一声:“对不起啊,打扰您的休息了。”

“对你妈的不起。快给老子滚蛋。别让老子下去给你几板砖。”对方似乎一也不接受吴永成地道歉,不知道弯腰从地下捡了个什么东西,一使劲,就冲着吴永成这边给扔了过来。

吴永成哈哈大笑着跑开了。

“嗨,哥儿们。要车吗?大冬天地。你你不嫌冷吗?光跑步哪管什么用啊?咱这车比那红夏利便宜,你给几个就行!”

不经意间。一辆黄色面包车停在了吴永成的身边,司机冒出头来冲着吴永成喊道。

这不是刚刚流行来的、无牌无照的黑出租黄“面的”吗?这车可是过几年的时候,省城满大街都是这玩意,因为服务态度好,车价也便宜,很受市民们的欢迎。虽然因为他们无照营业,扰乱了省城出租车行业,被业内称之为“蝗虫”。

吴永成今天晚上心情好,马上拉开车门,冲着司机了声:“师傅,J省大学,您走着吧,车价我就按夏利车的给你。大冷天的,你也不容易。”

“好勒,师傅,您坐好了。J省大学一会儿地工夫就到了。您别看咱这车是个面包,跑起来可一也不比他们夏利跑得慢!”黑出租司机一听吴永成按照夏利车的价钱给他,服务态度那就更热情了:“师傅,看你的这个样子,是一个国家干部吧?”

八十年代后期的时候,在社会上,对人的称呼,“同志”这个词已经有一些过时了,不管你从事什么职业,大家习惯性地一律称呼为师傅,年长者为“老师傅”,年轻地为“师傅”。就是到了孩子们的学校,有地人也习惯把老师称之为“师傅”。不管是不是听起来有不伦不类,但人们还是慢慢地接受了。也可能这是人们看了前几年播出的《西游记》以后,才逐渐流行起这个称呼的吧。

“这位师傅,看不出来你还会相面哪?!”吴永成心里爽快,也比平时的时候话多了许多。好像是想让路人也一起分享他的快乐似的。

“干我们这一行的,每天接触的人那可是多了,我这人眼毒,不管什么样的人,只要和我那么三两句话,我就能猜出他是干什么的,**不离十。”司机听吴永成的意思,好像是默认了他的话,吹劲更足了:“我还能看出来你在单位上,肯定还是一个负责的干部,不是科长,就是副科长的。怎么样,师傅,我的没有错”

“呀,你这位师傅的眼睛可是也太厉害了,连这你也能看得出来?!为什么我就不可能是个处长、或者是厅长哪?”吴永成开始逗这位司机了:“还有,我是到J省大学的,为什么我就不能是一位大学老师呢?难道我看着就那么没有文化吗?!”

“切,这个很简单呀!你这么年轻,混好了也就只能是个科长、副科长什么的了,要熬到处长,嘿嘿,师傅,不怕一句得罪你的话,你还太年轻呀。没听老人嘛: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什么时候等到你头秃了,你再想那个处长吧。至于厅长,呵呵呵,那可不是一般人敢想的。”“黑出租”司机一边看着前面的路驾驶着车,一边给吴永成“上着课”:“至于为什么你不会是大学老师呢?那更简单了,你看见什么时候老师们上街还打车哪?!咱们中国这会儿呀,最老师们没有地位了,不管你是大学老师,还是学老师,一个月挣的那一壶醋钱,能把日子凑凑呼呼的过下来就不错了,还舍得出门打车?!嘿,知识分子们穷哪!

师傅,你没有听一顺口溜的就是写书的不如街头修鞋的,研究导弹的还不如卖茶鸡蛋的。

嗨,这社会呀,还真叫人看不懂。”

起先,吴永成和这位司机的话题聊得还挺轻松的,可谁知道聊着、聊着,到了后来两个人的心情都变得沉重了起来,谁也不吭气了。只听见从车窗外传进来还没有关门歇业的门市部里流出来的歌声:“不是我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快……”

车子在一片静默中,很快地来到了J省大学门口,吴永成走下车,掏出十块钱,递给了黑出租车司机,了声:“师傅,你放心吧,咱们的这个社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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